《荷马史诗》的内容来源于公元前12世纪末期发生于特洛伊的一场持续了10年的战争。战争结束后,民间便有了许多传说,以短歌的形式歌颂战争中涌现出来的英雄事迹,与神话交织在一起,由民间歌手口头传唱,代代相传。约公元前9至前8世纪,盲诗人荷马以短歌为基础,将之加工整理成《伊利亚特》、《奥德赛》两部演唱脚本,与主题有关的事件构成核心故事,其他社会活动、宗教活动和生产活动穿插其中,于公元前6世纪正式形成文字。公元前3世纪至前2世纪,亚历山大城的学者对之进行完整的编辑审定,这便是我们今天见到的《荷马史诗》。这是欧洲文学最早的和最重要的作品,为后世艺术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灵感。
《伊利亚特》是一部描写战争的英雄史诗。斯巴达王后海伦被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拐走,国王墨涅拉俄斯讨要妻子没有结果,便与兄长阿伽门农从希腊各地招募一支军队,准备远征特洛伊。希腊这边参加战争的英雄有阿喀琉斯、帕特洛克洛斯、奥德修斯(罗马神话中称尤利西斯),特洛伊这边的主将是赫克托耳和帕里斯。参与到战争中的神祇也不少,绝大多数神祇拥护希腊联军,爱神阿弗洛狄特站在特洛伊一边。
当国王墨涅拉俄斯与兄长阿伽门农募集的联军在奥利德港准备出发时,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让港口刮起逆风,船只根本无法起航。原来阿伽门农曾射杀过狩猎女神的梅花鹿而得罪了她,她要求阿伽门农将心爱的女儿伊菲姬妮献祭给神。阿伽门农犹豫再三,同意将女儿献祭。正当伊菲姬妮准备遵从父亲的旨意将自己献作血祭的危急时刻,阿尔忒弥斯解救了她,让她到位于陶利德的神庙充当女祭司。十五年后的一天,伊菲姬妮发现即将作为祭品的异乡人是自己落难的兄弟奥雷斯特斯,她的兄弟及其同伴杀死了国王,后来阿尔忒弥斯出现,赦免了奥雷斯特斯,并让伊菲姬妮返回故乡。
特洛伊战争持续达10年,但作者只描述了最后一年中几十天内发生的事情。诗人在一开始就点出,“阿喀琉斯的愤怒是我的主题”,围绕这个主题安排材料。希腊联军在第十年攻克了克律塞。该城阿波罗神庙祭司的女儿克律塞伊斯被俘,作为战利品被希腊联军统帅阿伽门农占有,祭司想要赎回女儿,反遭辱骂。希腊联军中最勇敢的将领阿喀琉斯为此与阿伽门农发生争执,阿伽门农归还了祭司的女儿,却又抢走了阿喀琉斯的女奴作为抵偿。阿喀琉斯深感屈辱,愤然退出战争。
希腊人进逼特洛伊,特洛伊王子赫克托耳率军迎战。拐走海伦的帕里斯向海伦的前夫墨涅拉俄斯叫战,墨涅拉俄斯应战,双方达成协议:决胜者占有海伦及全部财产,双方从此停战。决斗中,墨涅拉俄斯几乎将帕里斯勒死,维纳斯用云雾将帕里斯救回特洛伊。
在神所居住的奥林波斯山,众神正在商议缔约讲和时,雅典娜唆使特洛伊人潘达诺斯射伤墨涅拉俄斯,战火重燃,庇护双方的神也来参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难分胜负。阿喀琉斯的好友帕特洛克洛斯游说阿喀琉斯重上战场,未果,于是自己穿上阿喀琉斯的铠甲出战。特洛伊人误认为他是阿喀琉斯,赫克托耳将他杀死。阿喀琉斯非常懊悔,便与阿伽门农和解,重上战场,为友复仇。重上战场的阿喀琉斯像战神般扑向赫克托耳,最后在雅典娜的帮助下,将长矛投向赫克托耳的颈项。得胜的阿喀琉斯将赫克托耳的尸体拖在车后,绕城示威。九天后,特洛伊国王前来哀求阿喀琉斯归还儿子的尸体。阿喀琉斯被这位哀伤的老人打动,将赫克托耳的尸体还给他。特洛伊人悲痛而隆重地埋葬了赫克托耳。
在后来的战斗中,阿喀琉斯将特洛伊人逼退至特洛伊城内,站在城楼上的帕里斯用弓箭射中了阿喀琉斯身上唯一致命的脚踵部位。阿喀琉斯死后,希腊人决定智取特洛伊。他们在城外造了一匹巨大的木马,奥德修斯和一群武士藏匿于木马腹中,而希腊大军的舰队则假装撤退返乡。特洛伊人不顾拉奥孔及卡珊德拉的警告,将木马拖入城内。入夜,混入特洛伊城的希腊大军间谍将藏在木马中的希腊武士放出来,他们杀死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迎入其实没有走远的希腊联军。就这样,特洛伊沦陷,并被付之一炬。
《伊利亚特》结束于赫克托耳的葬礼,特洛伊沦陷及其之后的故事主要见于罗马诗人维吉尔的史诗《埃涅阿斯》。埃涅阿斯是特洛伊王子安喀塞斯和爱神阿弗洛狄特的儿子,特洛伊陷落后,他带着父亲、儿子逃出特洛伊,带领其他逃亡出来的民众乘船去寻找新的定居地,途经很多地方,历尽艰险。他们的船在非洲海岸迦太基险近遇难,被迦太基女王狄多营救并款待,后来狄多深深爱上埃涅阿斯并请求他长期住下来。但女神赋予埃涅阿斯建立罗马城的使命,迫使埃涅阿斯抛弃狄多而去,狄多心碎而自尽。埃涅阿斯最终流浪到意大利,通过与拉丁姆国王的女儿拉维尼亚的婚姻,统一了特洛伊与拉丁两大部落,成为数代国王的始祖,其后裔罗慕卢斯和雷摩斯兄弟最终建立了罗马。史诗讲述了罗马帝国的产生和发展的历史,风格严肃哀婉,韵律严谨,语言简练,长于心理刻画,是欧洲文学史上文人史诗的楷模。
作品欣赏
◎《荷马史诗·伊利亚特》选段
特洛伊人像一群惊鹿逃进城里,
他们抹去汗污,饮水解除了燥渴,
依靠着坚固的雉堞喘息。阿开奥斯人
继续向城墙冲来,把盾牌靠在肩头。
恶毒的命运却把赫克托耳束缚在原地,
把他阻留在伊利昂城外斯开埃门前……
赫克托耳思虑等待,阿喀琉斯来到近前,
如同埃涅阿斯,头盔颤动的战士,
那支佩利昂产的木枪在他的右肩
怖人地晃动,浑身铜装光辉闪灿,
如同一团烈火或初升的太阳的辉光。
赫克托耳一见他心中发颤,不敢再停留,
他转身仓皇逃跑,把城门留在身后,
佩琉斯之子凭借快腿迅速追赶。
如同禽鸟中飞行最快的游隼在山间,
敏捷地追逐一只惶惶怯逃的野鸽,
野鸽迅速飞躲,游隼不断尖叫着
紧紧追赶,一心想扑上把猎物逮住。
阿喀琉斯当时也这样在后面紧追不舍,
赫克托耳在前面沿特洛伊城急急逃奔……
如同在为牺牲的战士举行的葬礼竞赛中,
许多单蹄马为能夺得三脚鼎或女人
这样丰厚的奖品,绕着标杆飞驰,
他们也这样绕着普里阿摩斯的都城,
迈着快腿绕了三周,神明众目睽睽。
天神和凡人之父终于对神明这样说:
“啊,我亲眼看见我们宠爱的人被追赶,
沿城墙落荒奔逃,赫克托耳使我怜悯,
他经常在崎岖的伊达山的高峰上,
或在特洛伊城堡虔诚地敬献给我
壮牛的肥厚腿肉,现在被勇敢的阿喀琉斯
围绕着普里阿摩斯的都城紧紧追赶。
神明们,你们好好想想,帮我拿主意,
我们是救他的性命,还是让这个高尚的人
今天倒毙于佩琉斯之子阿喀琉斯的手下。”
目光炯炯的女神雅典娜立即回答说:
“掷闪电的父亲,集云之神,你说什么话!
一个有死的凡人命运早作限定,
难道你想让他免除可怕的死亡?
你看着办吧,但别希望我们赞赏。”
集云之神宙斯这样回答雅典娜:
“特里托革尼亚,亲爱的孩子,你别着急,
我所言并非有什么打算,但愿你称心,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延迟。”
宙斯的话鼓励了跃跃欲试的女神,
雅典娜迅速飞下奥林波斯峰巅。
《奥德赛》讲述特洛伊战争之后奥德修斯还乡途中10年漂流的经历和他家中发生的故事。诗人用倒叙的手法将奥德修斯的海上历险放在他临到家前几十天的时间里讲述,其中也包含了许多远古的神话。
特洛伊战争结束后,希腊将士们先后返回故乡,只有足智多谋的奥德修斯漂泊在外。在奥德修斯的宫殿里,许多贵族子弟轮番向他美丽的妻子珀涅罗珀求婚,意欲霸占他的财产。珀涅罗珀借口为公公编织殓衣,白天织,晚上拆,用来拒绝求婚。奥德修斯的儿子忒勒马科斯外出寻找父亲,得知父亲还活着,正滞留在女神卡吕普索的岛上。
卡吕普索深爱着奥德修斯,但在神使赫尔墨斯的劝说下,只得与奥德修斯依依惜别。17天后,家乡已近在咫尺,不幸的是奥德修斯的船又被海神波塞冬发现,波塞冬兴风作浪将奥德修斯的船吹到斯克里亚岛。岛上国王的女儿在雅典娜的示意下款待了奥德修斯。席间,奥德修斯听见歌手咏唱特洛伊战争故事,不禁掩面哭泣。在主人好奇的追问下,奥德修斯讲述了自己10年来海上漂泊的经历:他带着自己的人离开特洛伊,遭遇了卡孔涅斯人的袭击,摆脱这次袭击后,几个船员误吃了一个海岛上的忘忧果,从此不再想回家,奥德修斯只得下令将他们绑在船上强行带走。他们来到巨人岛,为了救同伴,奥德修斯刺瞎了波塞冬的儿子——独眼巨人的眼睛,惹怒了海神,一路上海神与他作对。幸而奥德修斯在风神岛得到风神的口袋,可装入阻止船只航行的逆风,可是眼看快到家乡,船上的水手误以为口袋里装着黄金而暗自将之打开。口袋中的逆风将他们又吹回了风神岛,风神拒绝再帮助他们。他们漂泊到巨人岛,巨人击沉了11艘船,只有奥德修斯乘坐的船得以幸免。他们来到魔女喀尔克的海岛,很多同伴被魔女变成了猪。在众神的帮助下,奥德修斯战胜魔女,并在魔女的指引下游历了冥府,预先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在日神岛,同伴误杀神牛,惹怒了宙斯,又有许多人为此丧命,只有奥德修斯一人逃了出来,被海水冲到卡吕普索的海岛,被卡吕普索强行挽留居住了七年。
国王听了奥德修斯的遭遇后十分感动,派水手送他回家。回到家乡,奥德修斯按照雅典娜的建议装扮成乞丐与儿子相认。忒勒马科斯向父亲讲述了家中的情形,两人仔细拟定了向求婚者复仇的计划。
父子俩相继回宫,珀涅罗珀也通过种种迹象知道奥德修斯回家了。第二天,奥德修斯提议与众求婚者比武,杀死所有求婚者后,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奥德赛》丰富的文本在后世不断被翻新,20世纪意识流小说大师詹姆斯·乔伊斯的长篇小说《尤利西斯》为现代版的《奥德赛》,小说发生的事件和荷马原著有诸多对应。电影《2001年太空漫游》的英文片名为《2001:A Space Odyss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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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威尔第的歌剧《尤利西斯还乡》即是讲述奥德修斯海上历险的故事。福列的歌剧《珀涅罗珀》以尤利西斯的妻子珀涅罗珀为主角,她守候在家,忠贞等候丈夫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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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故事·奥德赛》选段
塞壬是墨西拿海峡附近人首鸟身怪物,拥有天籁般的歌喉,经常飞降海中礁石或船舶之上,用充满诱惑的歌声使得过往航海者倾听失神而船只触礁沉没。在神话中只有两位英雄安全通过了塞壬的海域,一位是阿尔戈英雄中的奥菲欧,他弹奏里拉令塞壬亦为之倾倒;另一位是奥德修斯,他遵照爱他的女神喀尔刻的建议,命令水手们将他用绳索绑在船只的桅杆上,水手们则用蜡封住耳朵奋力划桨,才安全通过。
途中第一个遇险发生在塞壬仙女们居住的海岛上。她们专门以美妙的歌声迷惑航海的人。她们坐在绿色的海岸上,看见船只驶过,就唱起动听的魔歌。被歌声吸引而想登陆的人总是遭到死亡。因此,这里的海岸上尸骨成堆,显得阴森而恐怖。我们的船在女妖岛旁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吹动我们的顺风突然停息了。海面平静如镜。我们的朋友放下船帆,将它们卷起来,开始摇浆前进。这时,我想起了喀尔刻的预言,她说:“当你经过塞壬仙女居住的海岛时,仙女们会用歌声引诱你们,你必须用蜡把朋友们的耳朵塞起来,不让他们听到歌声。如果你自己想听听她们的歌声,你就叫朋友们先把你的手脚捆住,绑在桅杆上。你越是请求他们放开,他们就得把你捆得越紧。”
我马上割下一块蜂蜡,将它揉软,然后把它塞住我的朋友们的耳朵。他们也照我的吩咐,把我捆在桅杆上,然后又用力摇浆。塞壬仙女们看到船只摇近,都变作媚人的美女,来到海岸上用甜蜜而清脆的嗓音唱道:
来呀,奥德修斯,荣耀的希腊人,
请停下来,倾听我们的歌声!
没有一只船能驶过美丽的塞壬岛,
除非舵手倾听我们美妙的歌声。
优美的歌给你们快乐与智慧,
伴随你们平安地航海前进。
塞壬仙女完全知道在特洛伊的原野,
神祇使双方的英雄备尝生活的艰辛。
我们的睿智如普照天下的日月,
深知人间发生的战争与爱情。
我听着,听着,突然心里产生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愿望,想奔到那儿去。我用头向朋友们示意,请他们放开我。朋友们什么也听不到,只是用力地摇浆前进。其中两位朋友,欧律洛克斯和珀里墨德斯牢记我的吩咐,他们走过来,将我捆得更紧。直到我们平安地驶过塞壬岛,完全听不到她们的歌声了,朋友们才取出耳中的蜡条,并把我从桅杆上解下来。我很感谢他们毫不动摇地前进,摆脱了塞壬女妖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