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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为什么活着

电视上正播出一期访谈节目,坐在主持人对面的是个戴眼镜的姑娘,容貌清秀,面带微笑,左袖管紧贴着身体自然下垂,空荡荡的,她没有左臂!镜头慢慢向下移动,坐的椅子也很特殊——是轮椅,她连双腿也没有!唯一健全的只有右臂。背景画面是一幅大大的照片,正是轮椅上的姑娘。她背着双手,昂首站在大海边,双眼眺望远方,脸上写满了灿烂的笑容。强烈的对比令人揪心,无声的画面告诉人们,一场巨大的灾难曾经袭击了她。姑娘平静地讲述着那次悲惨的经历。

那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1997年1月29日,学校放寒假,她背着行囊急匆匆地赶到连云港新浦火车站,等候回家的火车。经过漫长的等待,火车徐徐进站,候车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她被汹涌的人流挤下站台,跌倒在铁轨上。火车无情地从她身上辗过,铁轨染成了红色。那时,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左臂脱离了身体,还捡起来看了看,之后人事不省。

当她在病床上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夜白头的父母。终于,她发现左臂和双腿都没有了,自己活像一个怪物。足足半个月,她一直怀疑是在梦中,噩梦过后,将会一切如常。但是,时间让她慢慢清醒,噩梦永远不会再醒来。那一年,她才18岁,正读中专,拿过一等奖学金,还是学生会干部。正值青春年华,车轮不仅辗碎了她的身体,更将她所有的梦想辗得粉碎!她的生活根本无法自理,甚至还不如会走路的婴儿。万念俱灰,生不如死,是她当时真实的心情写照。

现场一片寂静,主持人擦了擦眼角,努力控制着情绪,故作平静地问她:当时你想到了“那样”吗?谁都听得出来,主持人想极力避免“自杀”二字。

姑娘淡淡地笑了,眼神里没有悲哀,最多的是从容。她说:最初那段时间,我不只一次想到过自杀。可是,我家在农村,父母常年累月地辛勤劳作,每一分钱都是从地里刨出来的。为了供我读书,他们省吃俭用,从未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我明白,我是父母最大的希望,经历变故之后,他们比我本人遭受的打击更大。如果我再有不测,无法想象,我的父母将来怎样生活。我只有坚强地活下来,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虽然我再也不能像常人一样站起来,但我的心灵一定要站起来。

观众席中,零星的掌声乍起,继而连成一片,经久不息。那掌声中分明包含着热情的鼓励,还有无限的祝福。

她叫谢芳莉,家住江苏省沭阳县。现在她已经“站”起来了,是连云港市东海县现代化办公中心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