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半九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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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沧桑岁月》小引

以我的四姐刘淑明的一生为内容的这本《沧桑岁月》,是经她本人口述,并由她的女儿张洪芬、张洪芳姐妹记录、整理而成。四姐生于1919年,与20世纪大部分岁月偕行,而今进入耄耋之年,仍然争取与时俱进。她自幼心灵手巧,反映在出色的女红上,历来受到识者的称赞。但是,她的胜似沧海桑田的一生,却饱含着历史的风露,而又带有时代的气温,对于各种年龄的读者,更当具有一定的参考、借鉴的价值。

她生活在旧社会的头30年,即她的童年和青少年,除短暂地享受过父母的慈爱外,基本上被笼罩在家庭变故和民族灾难的阴影下。前者是指她父母双亡,沦为童养媳,体验了人生底层的悲凉;后者是指家乡沦陷后,她只身从敌人的铁蹄下逃亡大后方,受尽了颠沛流离之苦。这两段经历却从另一方面显示了她的好学上进和艰苦奋斗。她自幼失学,没有受过正式而完整的教育,但在各个人生阶段,却能抓紧一切机会,争取在文化上有所进步和有所积累,终于成为一个与社会相通的有知识的女性;同时,又能排除万难,突破恶劣的环境,争取成为一个能够发挥主观能动性的自由人,虽然限于社会历史发展,她的潜在才能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以50年代为转折点,她走出家庭,进入了社会,和基层群众相结合,成为一名优秀的社会工作者。她善于团结人,对一切人都平等相待,例如她当厂长,始终不失普通劳动者的本色;她善于发现和发挥别人的长处,在工作上和大家一同进步;直到晚年,她仍然作为周围群众的贴心人,尽心尽力为他们排忧解难。解放以来,她一贯响应党的号召,积极参加各项政治运动,如民主改革,抗美援朝,三反五反,1954年抗洪救灾(当年在火线上入党),1962~1963年送子(两个儿子)参军,直到“文化大革命”接受考验。她参加以上各项运动的积极表现,在本书中已有如实而周全的描述。

围绕四姐的成长过程,本书还写到她和兄弟姐妹、丈夫儿女的亲切关系,由此全方位地反映了她的与其社会性格相对照的家庭生活。其中她所流露的温馨性格证明,她既不是一个不通人情的所谓“工作狂”;另方面,她当年在工作中克己奉公,公而忘私,以及今天退休在家安度晚年,仍然关心社会和国家大事,又在在反映她并不属于某类心胸狭隘的家庭妇女。至于我的哥哥和几个姐姐,除四姐一人外,个个都有一个不幸的结局,几乎个个都是非正常死亡,这些是我过去因年幼一直知之不详的,最近才从四姐的口述中有进一步的了解,使我为他们的人生道路的艰险不胜感慨。同时,对于四姐的儿孙满堂、福寿双修的桑榆晚景,我则由衷地感到欣慰。“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那么,四姐,珍重珍重!

刘仁甫(绿原)

2004年790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