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情倾亡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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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心冷如水

天一亮,欢叫声带着喜气在柔软的空气里传播。

“啊,我还以为就这样死去。”劫后余生的叹息格外响亮。

劫后余生,每个人的心无比明亮,不过话说回来在冷清的黑夜中一起等死,那滋味特不好受,尤其是你不知道死法是怎样的。

忽然所有呼吸顿时屏住,脸上的笑容完全没有预兆地消散,目瞪口呆,然后面面相觑,又是一阵慌乱。第一次形同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盲目随大流冲冲冲,杀杀杀,现在胆都没了。

那个轻而易举就令全城子民定住的女子,那个能把物品丢上天,扔进地的白色妖人,让他们连平时许多想都不敢想的画面一一呈现的怪人,现在就在眼前。

他们满怀戒备地颤抖,心惊肉跳地揣摩着她的心意,望而生畏 ,惊魂未定。她两倒是平静如湖水,好似这些人不存在,按着自己的步调缓步而行。

“啊”

沉静好一阵,大家才缓过身,数人一同大叫,开始手忙脚乱地逃。

没多久密密麻麻的人都散开,飘若和雪凝若无其事地走着。

拐角处,七个健壮的青年男子和五个容貌较好的女子手持长剑,威风凛凛地站着,貌似等她们已经好久。

她俩停下脚步,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

“快跑呀。”雪凝还在想该用几招收拾他们,几人已经狼狈逃走。搞那么大排场,就这种模样,飘若和雪凝不禁觉得好笑,两人对望一眼,一同笑起来。

酒楼,人声鼎沸,热闹繁华一片。刚才那几个人正对着大伙夸夸其谈,说他们刚刚如何英勇,打斗的场面如何精彩。一干人等围着他们,中气十足,也在吆喝“她们有什么好怕的,昨天都是因为被大家吓怕的,要是有机会一定一洗雪耻。”

肚子有点饿,开始咕咕作响,飘若和雪凝正往这家号称“美食第一家”的酒楼走来。

大家说得正起劲,有人笑的时候,脸朝外一撇,刚好看见她们。

“不好 了,她 们 来了。”那人僵了一下,赶紧通风报信,神情呆滞,嘴角不自然的抽动,很是害怕,可没人理他。

“话说方才我们大战几十回合,妖女……”

“老板,上最好的菜。”姬雪飘若笑容可掬地说。

那人话未说完,嘴上还喊着肉片,撒腿就跑。老板“哗啦”晕倒在地,店小二,那些客人都纷纷找地方躲藏,战战兢兢。

她两倒也不在意,自己找到厨房,吃得天花乱坠。世人都怕她们倒也有一个好处,可以白吃白住。

接下来的日子,官府也派人将他们缉拿归案,都是还未出手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几经挫败,也唯有听之任之。

起初他们所到之处,人都会自动躲开,胆战心惊地奔逃。后来觉得她们并无恶意,只是很平常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变成小小地躲闪,不再视他们如洪水猛兽。

可是身处人群却不能走近,那种孤独感和疏离感带来的辛酸足以让人悲伤幽怨。

无限青山行已尽,回看忽觉远离家。

逢高欲饮重阳酒,山菊今朝未有花。

佳节,喜气洋洋,欢乐四射。漂亮动人的烟花飞入夜空绽放出美丽的光芒,像一颗颗饱满亮丽的珍珠,令人赏心悦目。夜空下面更为热闹,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挂,绚丽的红映照出宜人的喜庆。活动有许多,尤其以灯会和玩龙最盛。朦胧的光火别有风韵,映衬了多少秀美女子如玉容颜,纤腰扭动,罗裙摆摆,低眉浅笑,尽是大好风光,叫人恋恋不舍。舞龙的青年,如火的热情若夏日骄阳直射人们心底,洋溢着真挚笑容灿烂无限,一举一动,占尽风流。

一张张幸福的脸缓缓滑过。

一个个轻盈柔和的动作传达出快乐,在漆黑的夜空划出优美的弧线。

甜蜜的声音和着自然的节拍愉悦地跳动。

他们如此快乐,快乐得招摇,连呼吸都是快乐的。

她们在别人的快乐里深深被流放,明明就在眼前,却丝毫不能拥有。

澈水国四季如春,在屋顶上茫然仰望苍穹的她们犹如在漫无边际的寒冬,好冷好冷。粉红的海棠花轻轻飘落,带着淡淡的娇羞飘到她们身上然后滑落在屋顶冰冷的瓦上,夜风微凉,吹着那些凌乱而刺痛的心情。她们在中间,上面下面都是暖的,唯有这一段凄凉无比。

明月高悬,星星璀璨,快乐得人快乐着,寂寞得人依旧寂寞。

“呼呼”颖浴梦飞上屋顶。

她两竟视若无睹,或许是心情太重,懒得理会,或许是陷入太深,难以拔出。心够诚,纵然只有两双手,彼此互传温度还是会温暖的,但是凄凉却抹不掉。终究心是肉做的,终究需要的太多。

他轻摇折扇,带着几许深思上下打量在一片热闹中孤独的她们。

“有何贵干?”姬雪飘若问,颖浴梦着实惊了一下,她的语调竟如此平常,不杂丝毫情绪,明明寂寞万分,仿佛丝毫无所谓,是淡然还是麻木?

“屋顶清馨确有不同寻常的妙处,在下正是此意。”颖浴梦愣了一下。

姬雪飘若不语,嘴角扯出清冷的笑,表情复杂。

(赏月诗)

汗漫铺澄碧,朦胧吐玉盘。雨师清滓秽,川后扫波澜。

气射繁星灭,光笼八表寒。来从云涨迥,路上碧霄宽。

熠耀游何处,蟾蜍食渐残。棹翻银浪急,林映白虹攒。

练彩连河晓,冰晖压树干。夜深高不动,天下仰头看。

颖浴梦自顾自吟诗,摇着扇,抒情地吟诵,饶有兴致,体态风流,神情潇洒。

姬雪飘若和雪凝转移视线,目光从天上到地上,对他依然是视若无睹,眼底的茫然加深。

“敢问姑娘是否介意在下坐下?”颖浴梦淡淡的目光对着她们,满脸笑容。

自那天走出落清王府,接连不断地遭遇追杀,姬雪飘若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现在心情稍微平静下来,思念之火旺盛燃烧,那个人不断浮现在脑海,音容笑貌若隐若现,心一阵一阵地疼,人在这心却不在,自然没听见颖浴梦的话。

这些天身体热热的,很不舒服,雪凝知道离那天越来越近,很忧心,她并不害怕,只是十分舍不得姬雪飘若,呆在她身边的感觉真好。过去,现在,未来,许许多多画面杂乱地在脑海里放映,心浮上尘埃,很是抑郁。颖浴梦的话她倒是听见了,修道之人,天生具有宁静的气质,再怎么心烦意乱思维也不会被淹没。但她没说话,这个世上,她想守护的只有飘若,唯一关注的也只有她,其他的与她无关。

“我忍,我忍,忍忍,忍。”从来没被谁这般忽视过,颖浴梦气急败坏,但依然使劲控制。

颖浴梦很没劲地坐在姬雪飘若身旁,气得牙痒痒。“要不是,要不是……。”一股强大的气流在胸膛上串下串,刚刚还很抒情吟咏明月诗的他狠狠瞪悬在高空的月亮。

落清悠你会想我吗?

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你可曾留恋?

醒来看不到我你是否也会失落?

繁华的夜里孤独地咀嚼着深深的寂寞,心渐渐陷入寒冷中,整个人像抓不到浮木的落难者,凄迷弥漫,前方仿佛是永无止境的黑夜。

摊开手掌,落清悠传递的温度早已消散,无踪无影,而对他的留恋竟日益加深。微风吹动乌黑的秀发,形体以及神情都凌乱而憔悴,这时的她如迷途的羔羊,她是率性的潇洒的,怎么会这样?明明不被喜欢,还是这般执着,自尊何在?颜面何在?不知道,不知道,好乱好乱。

颖浴梦忍不住看她,这个掌掴皇兄的女子他倒要好好看看。猛然间,心的某一个部位沉了下去。他从未想过世上竟有这样倔强的人,眼前的这个女子呼吸缓慢沉重,眼底是空的,身体疲惫不堪,凑近一点,甚至能发现她的灵魂空荡荡的,然而她始终神色自若,不是自暴自弃自生自灭的死寂,而是轻轻聆听苦难抚摸忧伤的静默。

“我还能这样陪着你多久?飘若,和你在一起的每个时光都让我难以割舍,你知道吗?”仰望星空的雪凝侧头看飘若,心思细腻,情感柔美,亦如六月的风,带着无限关切和感怀。

碰触到颖浴梦的目光,雪凝变得冷漠,她横了他一眼,非常不满,颖浴梦赶紧移开视线。

“雪凝,你说落清悠过得好吗?”汹涌澎湃的相思换做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问候,该有多无奈啊,炽热的思念退去缠绵,淡似清水,那是多么不容易。

颖浴梦忍不住又看向她,雪凝带着杀气的目光扫过来,他不依不饶。

“难受就发泄吧,飘若我们是可以互相依靠的。”雪凝道,她的眉头也锁起来,望着颖浴梦的目光带着怒意,却少了戾气。当飘若不快乐时,一切都变得渺小。

“遇着他我始终是快乐的。”飘若浅浅一笑,悲伤中亦是活力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