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人”
“妖人”
“妖人”
尖叫，惊慌，随之是本能地保护自己，街道所有的人纷纷围攻她们，这情景仿佛又回到当初。
“抓住她，哪里来的怪物。”
“抓住她，抓住她……”
“白色妖人，别跑。”
“别……跑。”
“白色妖人。”
黑压压的人群涌向她们，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气势汹汹。鸡蛋，蔬菜，衣服，鞋子，接连不断往她们扔，有的还扔鸭子扔鸡扔大条大条鱼，杀猪的扔杀猪刀，甚至连酒楼的锅碗瓢盆也有往下扔的。
那日的腥味至今残留在脑海，挥之不去，天下之大竟容不下她们区区两个小女子，成王败寇，数万年前她就知道很多时候只有强弱之分，世人又有几个去认真理会是非曲直，只是心却还是寒如玄冰，往事如潮，今天她绝不会仁慈。
这些人仗着人多疯子一般杀过来，能打的打，不能打的在旁边助威，男女老少全民参与，飘若站在雪凝身边静静看着那些野兽一般的面孔，目光飘飘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来的人，高处坠落不断靠近她们的各件物品，在边缘地带使命往这里飞的所谓侠客，一切的一切就像被她们看穿了一般，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雪凝沉下脸，竖着眉，眼底冒着杀气，闪电式地摊开手掌，顿时风云变色，刮起大风，所有人顷刻倒下，而且半分动弹不得。
一张张惊惧到极点的脸，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哭叫，一具具抖得扭曲的躯体，风起之时一同呼啸，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和前所未有的骇然众人被打得七零八落。那些平时自命不凡的武林好汉还没来得及发挥就从空中坠落，面如土色，愤愤不平，瞪着她们，眼底冒烟。
“如果我是妖人，她为什么还活着？”
“如果说她堕入魔道，那也应该解救吧？”
“正邪，妖魔，忠奸，是心灵还是皮肉？”
雪凝几个问题让他们既愤又羞，身体动不得，表情却激烈万分，各种类型的目光花样百出。
“大胆妖女，伤人不说，还口出狂言，你有什么资格论道说教？”空中又飞来四五名绿林好汉，正气凛然，嫉恶如仇。
雪凝面色更冷，几缕白的发光的发丝伸向空中，柔韧而飘逸，弹指间已缠绕住四五个壮汉的脖子，他们一手握住武器，一手撕扯脖子上的发丝，甚是狼狈。
“恬不知耻。”轻轻一语，带着香草清淡的味道，若有若无，四五个人也跌倒地上。
“妖女邪不胜正，你等着瞧，别高兴得太早。”一个壮汉说完，晕倒在地上。
“不过是不愿意计较，心太软，否则……”雪凝淡淡地说，表情异常平静，在这激烈的斗争中，她除了清冷就是平静，她看透太多了。
话未完，只见有的物品朝天上飞去，有的钻入地下，广阔的天际留下模糊的影子，长长的地平线上握于掌中的物件杳无踪影，众人心惊肉跳，魂飞魄散，望一下天，看一下地 ，大惊失色，一并磕头，就是几个倔强的也僵直着身子，茫茫热一片，像夹缝中生存的野草，无助至极。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知道，于她，他们如同蚂蚁。
“饶命啊，饶命啊。”
“求仙女饶命，尔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女大人不计小人过，发发慈悲。”
……
飘若静悄悄观望着这一幕幕，不做任何言语，她轻轻叫了一声“雪凝”，深深地看雪凝一眼，伸出手拉住雪凝的手，神色清凉如水。偌大的世界，变幻无常，只有雪凝是她的家，随时可以停靠。
＊＊＊＊＊＊＊＊＊＊＊＊＊＊＊＊＊
石缝中的温暖
雪凝忽然软，整个人靠进飘若的怀抱，非常无力，和方才的形象天差地别。好累好累，只有在这个人身边才会感到心还是包含活力地跳着，才觉得天地是暖暖的，大千世界耀眼的繁华都和她无关。
飘若拥紧她，这个人她愿意和她走下去，永永远远。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可是万丈红尘，岂是静若止水，波澜不惊就能避免？
然而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不离不弃，仅有的一缕阳光也会刺破黑暗的缝隙，照亮前行的路吧。
兰月楼，全城最高处，发丝飞扬，黑与白，各有各的风光。远远望去，身着草绿色纱裙的绿衣女子仿佛尽揽了无限春光，处处是春的气息。那个白的透明的躯体，纯洁如水不沾一丝尘埃，尘世的烟火在她面前都显得有些俗气。
“飘若你离开我，就不会被围攻，也不会处处遭人脸色。”雪凝说着，过往的风刺痛她的心。
“或许如此，但没有温度的笑容能带来什么呢？所有的人都可以对你笑，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两心相交，彼此温暖。”飘若的心情随着高处的风飘摇，一阵寒冷袭上心头，雪凝到了如今你居然还说这样的话？哎！
“到处流浪，颠沛流离始终与我脱不了干系，此后和我呆在一起可能会有更大祸患，飘若要不……” 一滴透明单薄的泪“啪嚓”跌下，犹如雨后打在树叶上空明静美的水珠，不同的是太过沉重，这一瞬她觉得仿佛被人扔进黑暗的牢笼，穿越万年就是为了可以再次和她在一起，可是就算她拼尽全力带给她的却多半时伤害，原以为天下无敌既可以完好守护她，然而现在发现不是这样的，真的好矛盾，好难受。
“雪凝，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吗？你认为好的就是我喜欢的吗？出生入死，在你心目中竟是如此平常，说一声散席吧然后各自奔走，然后各安天涯。”飘若满面愁容，面色凝重，心里的忧伤无可抑制。
“不是这样的，不是……”雪凝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一边哭一边摇头。在她面前她总是这样容易激动，过去是现在也是。
“一起走下去，不再分离，不再害怕。”飘若抱着哭泣的雪凝，她也想哭，但必需忍着，所有给过她温暖的人她不希望他们有事。
雪凝热泪盈眶，很久很久以前，姬雪飘若也说过类似的话，如今依然如初，人说时间是无情的，可以销蚀万物，然而她还是那个她。既如此那么就这样，一直紧握彼此的手，直到……这时雪凝的心忽然震了一下，仅仅一刹，忧伤的泪代替幸福的泪。
可是纵使终究无法相伴永久，起码在相伴之时要快乐，否则不都没意义了吗？转念一想雪凝抹干泪水，从飘若肩头起来，对着她笑，一脸纯真，像个孩子。
既然无可逃避，就勇敢面对。
一起面对。
勇敢向前，决不后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飘若和雪凝决定先在此地安身，再做其他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