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想一下又好似没资格生气,他从未过问过自己的身份,何况自己又没问他,那天他说出来,死不相信的也是自己,还傻乎乎对他说“偶尔做梦也是好的”,可是他看着自己犯傻,可是,哎,剪不断理还乱,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转念又想起姐姐,想起飘雪国,头越来越沉,人渐渐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静心打坐,指尖有了温度,头顶冒出热气,功力恢复得差不多,可雪凝依然愁眉不展,很久没看到飘若从心里笑出来,她非常不安。
悄悄来到飘若房间,坐在床沿细看飘若,雪凝心更冷,伸手碰触到她额头细密的汗珠,心措不及防被伤了一下,她知道她一定很累。按理说自己绝计不可能再次拥有灵力,她知道一定是她把剩下的幸福之花打入她体内。思绪走到这一段,痛并快乐着。
“关于飘雪国的记忆全部散掉。”雪凝站到距离床一米左右的距离,从怀里掏出一株忘忧花,用灵力把忘忧花的精华散到飘若体内,纯白的亮光围绕着忘忧花,忘忧花有节奏地旋转,一点一点变小,最后消失。
夜很深,落清悠站在窗边,夜风温凉,衣袂飘飘,凝望着窗外的满清辉,心里波涛起伏,好久心不曾这样被触动,心跳得那么热情。
对飘若好像是爱情又好像不是,见不着会非常想念,在一起会十分开心,她的一举一动令他快乐,思绪每逢碰到关于他的部分都会变得轻盈,长久以来的烦愁也会短暂消失,看到她锁着眉头也会跟着不开心,那天抱着受伤的她,看着从胸口涌出来的鲜血,心隐隐作痛,如被石头压着,好累好压抑,明明安排好一切,胜券在握,抱着的手却在发抖,仿佛她是最珍贵的宝贝,一不经意就会碎,然而他真的还具备爱一个人的能力吗?从那以后早已心如死灰,这么久来习惯麻木习惯莫名其妙地隐隐作痛,心始终在零下几度,他不敢确定,或许这只是一个陷阱,为的是让他更加失望。寂寞太久,对于与幸福相逢似乎是个太遥远的梦。
自从雪凝把忘忧草的精华散入飘若体内,她所有关于飘雪国不愉快的记忆全部消散,心情大好。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落静雅,雪凝,飘若三人飞到一颗盛开着朵朵桃花的树上谈天说地,有说有笑。
飘若恢复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模样,纯真,爽朗,热情,她眉飞色舞,偶尔还会手舞足蹈,落静雅也很有兴致,她俩时而争吵,时而一起鼓掌叫好。看着阳光活泼的飘若,雪凝嘴角上的微笑渐渐变得恍惚忧伤,她想:一个充满激情与活力,一个对生命充满热爱和向往,一个不愿意在世俗争来夺去的人,何以坠入命运的圈套?
不远处的落清悠静静凝望,心里如净的泉水清洗过,格外清爽。桃花丛中那个性格独特的女孩总是让他莫名地愉悦,她就那样莫名其妙地闯进他的生活然后带给他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开始到现在,看着她,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飘若笑得花枝乱颤,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落清悠,脸立即沉下来。
“今天累了,我想歇息。”飘若立马飞下树,大步朝卧房走去,卧房的方向与落清悠所站的方向正好相反。
看着她冰冷的背影,一股苍凉之感游上落清悠心头。
“喂,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这样,中毒了。”落静雅大吼,桃树枝被她震得上下摇动。
飘若只是往前,不搭理,步子越来越快,落清悠望着,瞳孔变得没有焦距。
“还在生落清悠的气?”夜晚雪凝问。
“我也不知道,可是他……可是我就像个大傻瓜,他怎么可以这样?”飘若心情复杂,感受太多,反而难说清。
“飘若,有些事情有些人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对错,需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层面考虑。”雪凝很矛盾,既希望飘若保持潇洒的个性快乐一点,又期盼她变得成熟。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飘若侧过脸很有深意地望向雪凝,她可是头一回听她说这么老成的言语。
“没什么,睡吧。”雪凝挤出笑容,闭着眼,均匀地呼吸起来。
深夜四周一片寂静,蝉虫鸣叫,风轻轻刮过树梢,漆黑的夜空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突然一道白光闪现,雪凝猛地坐起来,紧接着出现一个人,她有着和雪凝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肤色,她的眉毛也是白的。唯一的区别是黑的地方更黑(例如眼珠),白的地方更白,因为她的年龄要比雪凝大得多。
“想好了,真要如此?”她心潮涌动,面上淡定沉静。
雪凝本能地失神,几秒后清醒,马上侧头去看飘若,神色慌张。
“放心吧,我对她施了法,她不会醒的。”她淡然的神色下隐隐约约可见不满之情绪。雪凝是几百万年难遇的奇才,对于灵力的悟性极高,她不希望她因为感情让前途作废。
“是的,想好了,绝不后悔。”
“凝儿,历经千万次轮回,她的仙骨仙气早已脱掉,沾染数许尘世烟火,万物皆空,你又何必执着。”雪山圣母又气又不忍心,毕竟她早知友情是雪凝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
“什么都可以变,但我相信灵魂是不可以变的。”雪凝带着几分倔强,昂起头。
“你从她身上还能看到惜月的影子吗?落静雅对她一心一意,可是她呢?”圣母的声音变得有些冷。
“请圣母不要妄自断言。”雪凝坚毅的目光投向圣母。
“醒醒吧,别自欺欺人了。”圣母的声音发颤,雪凝让她太失望了。
“灵魂的拥抱穿越千万年也是没任何人能分开的,飘若不是惜月,但是她们最底处是相同的,那里有使我温暖的东西,请圣母成全。”雪凝无比坚定地迎着圣母的目光,声音非常有力。
“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揽下她身上的所有包袱,有一天她站在幸福的中央却记不得你了,或者也许你牺牲了自己,还是帮不了她,一切尽归徒劳,值吗?”圣母的笑有些苍凉。
“值”雪凝非常地释然。
“再问一遍,值吗?”
“值”
“好自为之。”一道白光圣母消失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