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琴色·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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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和三!”

完了!毛毛叉腰搁那儿堵着呢,我连忙觍着笑谄媚般小跑过去。

“看你怎么办,看你怎么办,你现在夜不归宿成习惯了,腐化了,腐化了啊!”她点着我的额角直摇头。

我连忙高举着一大袋早饭奉上前:“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反正这些都是减元买的。他倒是不怕撑死我,一条巷子能带走的,他各买了一样,我能吃多少?不过我照单全收过来,就想着堵毛毛这张嘴。

不过,看她现在这个点还在教室外站着,我一下又回过神来,连忙扯回袋子,问:“你怎么还没进去?庞豆豆要点名怎么办?”

“现在知道着急了?”她野蛮地一把扯过袋子,不过,马上换上笑脸箍住我的脖子,“放心,小桃耗子会扛过去的。哎呀,现在不说这,三子!三子!”她突然“人来疯”似的捧着我的脸狂叫,笑得比朵花还艳,“我们的场地搞定了,搞定了!”

我脸被她挤得都快成猪脸了,撅着嘴还不明所以,“什么场地,拍海报的场地?”

“嗯,嗯!”毛毛连连点头,“就知道和冯予诺一说准行,上午跟他说的,下午就搞定,八旗子弟啊,就是不一样。”

“你们去找冯予诺的?”这帮孩子还真不死心咧。

毛毛箍着我的脖子向教学楼里走进去,“昨天许端跟徐洋一起去找的他。你还别说,人家真给面子,马上就办好了。呵呵,疗养院的一把手亲自批的条儿,而且照顾的条件超好,清场工作、道具,甚至还说专业的灯光他们都可以提供!”毛毛掰着指甲兴奋地说。

我也挺高兴,说实话,只要不是让我去攀他这个人情,能搞定当然是好事儿。

“好了,这下你能消停了吧,可怜我还要牺牲色相。”我故作哀怨睨她一眼。

毛毛吊儿郎当地捉着我的下巴,笑得那个灿烂,“小美人儿,放心你美丽的‘色相’吧,俺们保护措施一定做到超流。”

“屁话!什么超流?”

“就是超一流呗。”

两个人嬉嬉闹闹地到教室门口,然后又做贼似的溜进教室,小桃耗子她们一看见吃的,那个乱呀。于是,上面庞豆豆那个语重心长,下面这个分面窝的,分油条的,分豆皮的,不亦乐乎喏!

终于挨到了下课,每个人嘴上还流油的。

“三子,看你带吃的孝敬了咱们,就不过问你昨晚上哪儿野去了。记住,以后在外面打野食儿都要向组织汇报,别无组织无纪律!”

“就是,这小妖精肯定昨天又是被哪个恶少霸占了一晚。哦,南弟弟?”

我觍笑着给她们一个个分豆浆喝,“切!一个恶少?咱一个恶少团都能拿下!”

不就是闹呗,咱脸皮厚着哩,打这种嘴巴官司从没输给过她们,这一说,疯丫头们闹得更欢咯。突然——

“和三!涂老师找!”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我竟然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她们各个坏坏地看着我,“看吧,来收拾你了。”

别说,系主任涂老师亲自找,我真有些没胆。不是别的,这几天排练管得严,别我昨晚不在真捅到上面成了典型。我叉着腰指着她们一个个地点过来,“好啊,你们各个吃了我的孝敬,也没掩护好我,这下——都给我吐出来!”

毛毛笑着打开我的手,“没事儿,昨天查夜我们掩护得好着呢,别自个儿先做贼心虚。”

于是,我只能真做贼心虚地敲开了系主任办公室。

谁知,迎接我的是涂主任非常亲切和蔼的笑容,“和三啊,先进来坐。”她正在煮咖啡,香气四溢,“来一杯吧?”

我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她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然后也端着一杯坐在我旁边,微笑地看着我,我被她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只听见她说:“是金子真是迟早都要发光的。和三,这次‘开堂小考’你表现得很不错,这首《魔鬼的颤音》演奏得很到位,关键是当时的感染力,记住,继续保持这样的激情。和三,你确实应该属于小提琴。”

真的,一位半百的老教授如此对我谆谆告诫,内心的感动的确是无以形容,我竟然眼眶有些湿润,也许,是咖啡的热气熏染的,也许,是一种委屈得到舒展后的激动,毕竟上次“开堂小考”我让这位老人很失望。

“和三,你知道这次你抓住了一个机会吗,为什么现在为《长征》排练得那么苦我们系还要在这么紧的时间里安排‘开堂小考’?那是因为这是乌克兰柴可夫斯基国立音乐学院那边非常突然地安排的一个预选,他们要求我们这边对学生不能透露任何风声,连考查的形式也是他们那边决定的。当天‘开堂小考’他们就有老师在二楼的视听室观摩,而且这边考试的现场也被录了影。和三,你当天的表现非常出色,给当时观摩的老师留下很好的印象。昨天传真过来了他们那边看过录影后的反馈,你的分数最高,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你作为我们系的一个保送名额。不过,形式上你还是要参加本月底他们在我们学校搞的那个公开甄选,虽然是形式上的,可还是要好好表现啊,总要名副其实吧!”

不用再听下去了!也不能再听下去了!你知道,此时我内心能掀起多大的狂澜吗?!这一刻!这一刻!我只想着,我!和三!只怕这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一刻!!乌克兰!乌克兰!!

“喔呜!”

管它咖啡是不是洒出来了。

管它我的叫声是不是会吓坏办公室外的行人。

我抱住对面的老教授跳了起来,狂喜,是那样不加修饰!

乌克兰!乌克兰!哦!伟大的乌克兰!和三要向你扑去!

我满眼的喜,满眼的乐,满眼的笑,满眼的欣慰。

这一刻,足矣,足矣啊!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

撕心裂肺!绝对是撕心裂肺!你想想,二三十个半大小子丫头片子撕心裂肺地扯着喉咙在本身就热闹得不靠谱的大排档一起疯着唱,该是如何如何的壮观啊!

呵呵,不错,这群疯子就是咱的同学们。今儿个大家一群人“杀”到吉庆街,包圆了它半条马路海庆祝去了,就为咱被伟大的“乌克兰”看中!这个疯哇,你瞧,各个儿手里提着半瓶啤酒,你勾着我的肩,我环着你的腰,闭着眼只管朝天吼:“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只怕一吉庆街的人都在往这边瞧,疯孩子们!

作为“妹妹”的我收到如此“狂野”的祝福,当然只有不住地抱拳作揖。

“三子,干!!”

你说,二三十个酒瓶同时向你举起,你能不干吗?第一次,半瓶啤酒被我不打梗地灌了下去,喝完了还酒瓶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一脚踏在板凳上,腰板儿挺得直直的,学江湖侠女的范儿,一抱拳:“承让了,兄弟们!”

一阵儿乱笑。

“出来混的,总要还的。”死毛毛站起来学着那港台音也一抱拳。

我立马瘫在椅子上,告饶道:“饶了我吧,你们要我怎么还吗?”就知道,这群疯子今天不会饶了我。

“跳脱衣舞。”

“学驴叫。”

“爬着扫马路。”

你说他们各个儿有多损?!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喊,这是给我贺喜呀,这是给我上刑呢!

毛毛又像革命领袖一般压了压手,就知道今天是这犊子在起头儿——

“鉴于和三同志过两天还要为革命事业献身,括号贡献身体,反括号。”大家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毛毛真是耍宝的祖宗,她老人家一点儿也没受影响,依然一脸正经地说:“今天,革命委员会决定就让和三同志单独玩次‘偷天陷阱’以供大家欣赏。”毛毛话音一落,哎呀,那个欢呼怪叫哇——哎,看来咱今天就得认命被他们好好掰掰咯!

什么叫“偷天陷阱”?你看过电影《偷天陷阱》没有,里面不是有肖恩·康纳利训练泽塔·琼斯过红外线的经典情景吗?是的,咱这个游戏就这么来的,以往,都是大伙儿一块儿玩:找一些红玻璃绳,中间穿上纸杯充当铃铛,几个人拉着绳子,可以错综复杂横七竖八。然后,让穿行者先睁着眼练习一下,熟悉一下形势。接下来,好玩的就来了。他必须被蒙上眼睛在别人的“指点”下穿行这些绳子。你想想,有绳子在,这人在“指点”下穿行就是既考验他的灵巧度也考他的记忆力,你让他低头,他就低头,你让他抬腿,他就抬腿——这“误导”可是非常有意思的。

这群鬼孩子,他们就想这么折腾我!可咱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苦笑着“任人宰割”了。

大伙儿都是玩这的熟家子。不一会儿,道具就做好了,十几个人,站桌子上的,站凳子上的,蹲地上的,红玻璃绳一拉。哇!整个一蜘蛛网,我站那儿真恨得牙痒痒,他们真当我没骨头的哇,这么小的缝,我缩得进去吗?

“三儿,惊动了‘铃铛’可是要学兔宝宝跳的哦。”棠立他们还鬼笑。

我泄气地双手抚面!今天,我和三从里子到面子恐怕要在这吉庆街丢光了!瞧现在这场面,大排档吃宵夜的众人恐怕就没见过这会疯的一群鬼孩子,看我们这又是折腾什么呢,都往这边不住瞧,还有人围拢了过来的,那看热闹的——我咬着唇直瞪这些疯子!

“三儿,别撒娇了,抓紧看形势吧。”小桃朝我下巴一挑,我还真“哀怨”地瞪她一眼,然后,无可奈何地仔细看向那“蜘蛛网”,咳,也难为他们能摆得出哟。

“好了,三子,上!”

他们掐表足足看了一分钟后,我的眼睛立马被耗子的红色丝巾蒙住,“小美女,走咯!”

肩膀被她一推,我听见他们开始一人一声——

“低头。”

“下蹲。”

“左边一步。”

“趴下!”我听出这是修文,他最坏,什么趴下,我记性可不差,这里应该下蹲前行半步就行。果然,宾果!顺利通过!

耳边传来众人的口哨声、掌声。

“三子就是扎实,修文就你傻。”

“就是,这才开始多大会儿,修文你现在就糊弄她,她信才有鬼!”

修文还兴致勃勃地直嚷嚷:“好玩呗,没准儿三子真趴下咯。”

“修文!你等着啊!”我阴阴地朝修文那个方向啐着,然后,又非常“可怜”地朝众人直嚷:“小祖宗们,你们倒是快下指令啊,咱这样,难受哇!”可不难受,你试试双腿弯曲又不能伸手马步几分钟。

大笑后,好不容易又有人作声了——

“左脚一步!”

“右脚跨,对!”

“直身!”

“向右转!”

“下腰!”

这次我不乐意了,下腰多难啊。

“三子,不骗你,真的要下腰。”

“是的,这里下腰走才能过。”

“三儿,妹妹你大胆地下腰走哇!”

“丫头,他们真的没骗你,是要下腰走。”连外人都来互动了,我眼睛被蒙着,不过听动静,现在肯定有越来越多的人往这围了。

咬咬牙!我和三一直有“娱乐大众”的精神,豁出去了,下就下!

小心仰后,我一点点往下仰。

“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

“再一点点。”

耳边都是这样的声音,大伙儿那个投入,咱那个难受哇!咱毕竟不是专业学舞蹈的,这个下腰能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了。我自个儿都佩服自个儿这“敬业的娱乐精神”哩,能玩到咱这份儿上不容易啊。

“哎!好了好了!”

“就是这,就是这,三子,往前移,往前移。”

我都能感觉到四周众人屏气凝神的专注。说实话,我也很辛苦,可就是这样,反而还真勾起些我不服输的小性子。我很认真很认真地坚持咬着牙向前挪着。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一个慵懒的巴掌声伴着一声口哨声,这下一分心,没稳住,人向后仰下去摔在地上。

“三子!”

“三儿!”

我马上被包围上来的人扶起,掀开覆在眼睛上的红纱巾,我看见同学们担心的眼神。

“没摔着吧?”

“没事儿吧?”

我笑着直摇头,“没事儿,没事儿,这能摔怎样。”

“哎!你知不知道这样突然出声很危险,她要折了腰怎么办?!”

我这才看向毛毛开口就怒气以对的方向,其实,我也挺生气,谁这么晦气,你就看我走过去怎样了?

可这一看,却是一声叹气,这不冤家路窄不是吗?眼前也是一众漂亮的少年,不是舞蹈学院那些大爷儿是谁?领头站着的是庞轲,旁边是姚夜。

“叛徒!”我听见毛毛在我耳边恨恨地说了句。自从上次在排练场咱们和他们舞蹈学院的干了场“群架”后,我们和他们就“势不两立”了。虽然两院领导极力改善两边的关系,毕竟《长征》是要两边合作完成的,大伙儿也给领导面子,排练时再没发生摩擦,可要想达到“和睦”那是不可能了。而且,那次,大伙儿看见姚夜好像和他们那边关系密切,所以,后来,院里的同学们对姚夜也跟着冷淡起来。不过,姚夜本来就是个冷性子,他才不在乎你对他啥态度呢,听说这钢琴系的“王子”一向也是独来独往的。可毛毛极度讨厌他啊,她是见着他就喊“叛徒”。

姚夜听见这声也当没听见似的,依然一副冷淡的模样。别说,他那干净无尘的样子,在这喧嚣闹市里还真让人有些“惊艳”感,再加上旁边那样漂亮的庞轲,旁人看过来的眼光更多了。

“什么危险,你们不是说她跳舞很棒,这么简单的下腰还会折着腰?”

庞轲讪笑着就开了口,然后手扶着下巴,那双晶晶亮的眼睛却貌似十分失望地望着我,“我本来还挺欣赏你的,你怎么一下子就摔着了?”

“庞轲你……”耗子他们跳起来指着他就要反击,却是毛毛拉住了他们,是毛毛?!那个最不能受这气的毛毛?!连我都疑惑地看向她。

却见,毛毛很优雅地牵起我的手,很心平气和地向前踱了一步,“庞轲,咱们斗这气也没意思,我们知道你们上次在排练场丢了面子憋着气呢。要不,今儿个择日不如撞日,我们都回排练场再比试一次。至于评委,就姚夜吧。这你该觉得公平吧,他是学音乐的,和你们关系也不错,有这个资格也正好有这个能力,我也相信姚夜同学‘会非常公平地给出他的意见’。”最后这句话毛毛可是盯着姚夜讲出来的。

谁知,一直淡淡站一旁仿佛看热闹的姚夜竟也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可眼中显然是意兴渐浓。

我这时是觉得毛毛有点意气用事了,上次,咱们是“惊艳”了一把,可着紧地拿出来现就有点……我不禁捏了捏毛毛的手,可,她这时哪是人劝得了的?她倒狠狠给我捏了回来!我疼得也不敢作声,再看看咱身边的战友们,他们倒是没一个不跃跃欲试的,看来,和毛毛高度统一着一个心思呢!咳,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坚决”站在“革命队伍”里咯!

这时,却听见对面的庞轲很爽快的声音:“好,就这么办。不过……”这男孩儿突然笑得极艳,不说,那明亮的容颜真能晃得人心一颤,“回排练场干什么,那多麻烦,就这儿!瞧,这不天时地利人和,有能耐大家都使出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毛毛听完咬着牙点了点头,其实,咱们大伙儿都心里明白,这庞轲美人儿是心思狡诈啊,这里可没什么乐器,有,也是几把流浪唱将胸前挂着的破吉他,我们这群玩音乐的能占多少优势啊?

这一役,难打啊!

你知道,这群孩子是相当有才华的。

一个男孩儿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口琴。

《萤火虫》。

轻快明朗的旋律,变换的节奏,尽现夜间萤火虫在森林中飞舞的姿态。

渐渐,渐渐,周遭喧嚣的扰乱没有了,仿佛只有一方纯净无忧的乐土,只有那让人轻舞飞扬的琴音。

此时,毫无疑问,人们是陶醉在这样的美丽景致里的:五个男孩儿在夜色下,在昏黄的灯光中,愉悦欢快地舞蹈着,他们的舞步似藏族的锅庄,可又不像,难度仿佛更大些,又好像夹杂进爱尔兰的踢踏舞,古老欧洲的民族舞,甚至华丽的宫廷舞。五个人面带欢乐的笑容在飞扬的琴音里仿佛尽情玩乐的孩童,自由!快乐!美丽!是的,美丽,这样自由欢快的美丽是多么容易感染此时观赏的人们——这里是夜市的大排档,人们在繁忙工作疲惫了一天后在这里聚餐,伴着夜色寻找无拘无束的快乐——我身边已经不停起伏着赞叹声,人们纷纷拿出手机对准了他们,甚至还有老外掏出了摄像机。

我在真心为这些男孩子精湛的舞蹈所感染的同时,不可否认,那不服输的性子同时又在“噌噌”冒长。咱这人就是这样,你非要受刺激,他们要没这么出色,我可能还不会这样争强好胜,既然人家真拿出“看家本领”——我微蹙着眉站那儿一动不动,人可是铆着劲儿在想到底来个什么表演更绝。

琴音结束,五个男孩儿完美地弯腰谢场,现场的动静那个大呀,掌声,欢呼声,口哨声,女孩的尖叫声——今天吉庆街的老老少少算是开眼了,这可都是些要送出国专项培养的舞蹈苗子。

“三儿,咱们怎么办?”这时毛毛也没看我,她戳了下我的胳膊。

我也装模作样地笑着跟着拍巴掌,也没看她,嘴里却逗她:“什么怎么办,就你嘴快,比什么比,现在看怎么收场!”

“哎?这丫头片子长别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咧!”毛毛是立马转过了头并且双手缠住了我的脖子,“今天你不想办法长我们这士气,和三同志,你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她掐得我直翻白眼儿。

旁边耗子他们也围过来,“你们俩还在这闹!都什么时候了,快拿个主意呀,要不,三儿再来个BreakWave。”

这时我松开毛毛的手,把我的伙伴们揽过来,像篮球比赛中场休息时队员围成一圈听教练吩咐,大家围得紧紧的,真是空前团结,他们兴奋地看着我亮晶晶的眼睛——是的,那里面一定还有无与伦比的自信!

“同志们,还记得《铁的舞步》吗?”其实,我要说的就这么一句。

同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非常默契地全体看向我,狂喊:“和三!”

我知道他们激动,可这样激情的呼唤不容许我沉迷其中,这些孩子们真是动作一致地突然散去。呵呵,有灵性,很有灵性,人人纷纷去找带铁的物件,真真叫个“破铜烂铁”呀,垃圾桶、水桶、铁锅盖……

可你还真别小瞧了这些“破铜烂铁”啊!

“咚咚。”毛毛先敲了两下,现场立马安静了下来,围着的观众们这时可是好奇到极点了咧:这些孩子都各个手里抱着个破铁桶子干什么?还有就是那些大方借出铁锅盖、铁水桶的店家们也纷纷跑出来瞅热闹,这时,说整条吉庆街的焦点都在这里可一点儿也不过分。

我随手散开头发,任棠立撑着我的腰,我迅速跳上一个大圆桌,唇角带着轻松的笑,双手随意地撑在两侧胯骨下,三七步站着,一脚有节奏地打着拍子。慢慢,慢慢,慢慢,所有人跟着我的拍子敲打起来,然后,慢慢,慢慢,愈来愈快,愈来愈强!

你知道节奏这东西是最需要气势的,二三十个人哪!当他们充分发挥了对节奏的想象力,当他们释放了自己最奔放的激情,当他们拥有了最狂野的活力——

你能不被这极强的声势所震撼?!

你能不为这振聋发聩般的节奏感而如醉如痴,神奇般地随它舞动你的腰肢,跳动你的脚步?!

我是渐渐彻底融入其中了!

我不知道我身体的每一个细部变化有多少,也不知道肩部的高频抖动,臀部的高速摆动,还有快速的抖胸……

我只知道,我的眼神一定非常狂野,我的每一个脚指头都变得灵活,我的身体非常放松,它投入地随着动情激昂的节奏摆动盆骨、胸部、髋部,配合优雅的手臂及肩膀震颤,摇曳生姿……

我全身都在淌汗,每一个发丝仿佛都能甩出激情的汗水,这种狂野的非洲舞动作爆发力十足,感觉着生命的张力毫不掩饰地迸发着,激荡着,升腾着。那一定是十分美丽的,刚劲,自由,奔放!这是,野性的美,自然的美,力量的美!

最后一个节奏同时收势,我闭着眼仰着头站在圆桌中心剧烈地喘着粗气,我弯曲的长发垂在臀后,额边、颊边全是汗水。

耳边,出奇的安静,心,却是颤动着的。

直到响彻夜空的掌声和叫好声传来!

我睁开眼,看向我同样大汗淋漓的伙伴们。

我们都笑了。

也许,此时输赢已经都不重要了,只觉着——

痛快啊!着实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