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赶路,晚上休息,这一路倒是挺顺利,没有追兵,没有阻碍。可这样的宁静却令人揪心,他居然没有派兵来?难道他真以为她是自己走了?
婉月心里低低叹着,这几日他们已经快到沧平边境了,越往东,心中便越是抽痛。无涯不敢带着婉月从城中走,只能带着往山林小路走去。
林中风声飒飒,两人坐在车中相对无语。无涯凝着一双紫瞳,似笑非笑地盯着婉月看着,时间长了,婉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怒道:“你老是看我做什么?我被你点了穴道,动都不能动,还怕我跑了不成?”
他就是喜欢看她生气的模样,于是继续沉默无语,继续目光不移,嘴角处那抹悠然邪魅的笑荡漾在他俊逸的脸上。
婉月索性把眼睛闭起来不去理他,这个无涯,真是惹人心狠,令人牙痒。
“已经是沧平境内了。”他似乎是无意地说了一句。
婉月却是心内一沉,从清平山出来后,沧平似乎就是她的第二个家了。幽客居中的垂柳落花,弥漫在空气中的幽幽茶香,那如棉絮飞舞的漫天白雪,还有雪地中一深一浅地两排脚印……
“恪儿,恪儿……”想起他那双幽然若水的眼眸,想起他摇摇摆动的小手,婉月的心儿就又被揪起了一番。
“师兄,你若是要带我走,我想把恪儿也带着。”
“哼,那个******生的孩子,我可不喜欢!”婉月睁眼望着他,倒也不再发怒。
“不过若是你肯留在白云山,我就帮你去把孩子接过来。”无涯总是喜欢凑在她的耳边说话,丝丝暖风吐在她的耳垂脖颈。
外面的马车咯噔响了一下,车轮陷入了泥泞之中,无涯跳下了车,问赶车的:“怎么回事?”
“这车日夜奔跑已经是骨架不牢了,现在陷进了这个泥坑里,只怕硬推出来也是不能再坐了。”
这里距离白云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途,没有马车光靠走可不行,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进城去弄一辆马车。
无涯点了婉月的哑穴,又给她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那面具看起来是一个相貌平庸的普通女子,因此不会惹人注目。
他扣着婉月手腕上的要穴,拉着她向城中走去。
要弄一辆马车并不是难事,只要有钱便能办妥。走了半日,肚子倒是咕咕的叫起来了,当下便是要找个地方先饱餐上一顿。
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夫人看起来甚是娇贵,一个丫鬟搀扶着她,正悠悠在街上走着,与婉月擦肩而过。她身后还跟着几名睿王府的亲兵。
萱玉的肚子已经看起来挺大了,尖尖地凸起,婉月凝视着她,却苦于开不了口,不过就算是能开口,她又会救她吗?
因为怕去酒馆之类的地方惹出麻烦,他们出城后便找了一家农户,给了些钱请他们弄一顿吃的。
这家主人倒是客气,做了一顿好饭菜招待,只是看到无涯的紫眼睛时,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仿佛是有些恐惧。
无涯解开了婉月的哑穴:“天色晚了,我们就在这里暂歇一夜,明天再赶路吧。”
夜晚,他们仍是共居一室。无涯点了婉月身体几处的穴道,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自己又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只要他规规矩矩,婉月倒也不去理他,闭起眼睛,养着精神,心中却在暗暗盘算着逃走的办法。
可他的手却慢慢抚上了她的脸颊,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柔柔,“你做什么?”婉月睁开眼,却见他那一潭幽潋的池水正对着她。
“月儿,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何解?”婉月一怔,没想到他居然问她兵法。
“这说的是计算攻敌的道路,道路迂回的,路就远,出发比人晚,到达却比人早,这是因为知道了计算方法,才能够争一个先机。”
无涯微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点点头,又问,“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又是何解?”
婉月却不再回答,只是低笑道:“你若想知道,就放了我,我可以把当年爹爹兵书上你所有不明白的地方都一一告诉你。”
那部兵书,当年无涯虽偷了去,但是却仍有许多地方未能参透,以至于在行兵运用之时,仍觉不解。
他虽然很想知道,但是婉月的这个条件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放了你?月儿,你什么时候也天真起来了?你可比一本兵书有价值的多,留你在身边,半壁江山便已在手中。”
婉月苦笑:“师兄太高看我了,如今我已经报了仇,若是你肯放我,我便会带着恪儿隐居山谷,不问世事,你的千秋大业我决不阻碍。”
他的脸紧贴着婉月,那对紫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像要将她吸入……
外面,隐隐有些动静。无涯翻身下床,躲在门后,听到外面是那个老农正和他的老伴说着话。
“那个怪人长着一对紫眼睛啊,可把我吓坏了!”
他老伴拍了拍老农,似乎示意他小声些,“会不会是妖怪?不过看他身边那个女的倒像是个良家女子。”
“哎,我这心里可七上八下的,觉都睡不踏实……”
他老伴又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是通通直跳,那不如去村里找些人过来。”
他们商量着便要出门,可无涯却早已站在了他们的身前,摘下来面具的他,魅惑妖冶,紫瞳之中,杀气顿现。
腰间长箫在手,夜风下白衣翩翩若仙,一曲《肃清秋》婉转从唇间吐出。箫音幽咽低诉,可每一声却又仿佛利刃刺身,直教人头晕目眩,仿佛身上寸寸血管都要爆裂开来一样。
那对老夫妻抱着头在地上直打滚,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痛楚,鲜血从鼻孔、耳朵、双目中缓缓流出,惨不忍睹,甚至连求饶都发不出声。
无涯的箫声渐渐急促了起来,可这二人的动静却越来越微弱,终于倒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逍遥宫七种必杀,其中魔音箫便是杀人于无形之物。无涯冷冷地看了地上的两具尸体一眼,径直踏进了屋内,拔出塞在婉月耳中的棉布,打横将她抱起就走。
出门之时,婉月瞧见了那对老夫妇躺在地上的惨状,不由骇然,“你……杀了他们?”
他的语气甚是冰冷,仿佛杀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这么一件小事。
“我不杀他们,行踪便会暴露,到时候可就会惹祸上身。”
婉月在他怀中,怒目相视,“可你也不用杀了他们……”
“月儿,你嫁给了******之后怎么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了?这个世上,不是人负我,便是我负人。你是个谋士,这一点应该最为清楚。今夜,我的魔音箫杀人于无形,可是你在睿王军中,杀人不见血的事情难道还做得少吗?”这几句话,顿时让婉月哑口无言。他说的的确句句在理,只是面对着眼前这两句无辜的尸体,她却仍是不忍。
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无涯点起了一把火,那小小的屋子顿时间化成了一团火海,火光之下,无涯抱着婉月,又踏上了南下之途。
过了沧平,再穿过永嘉,便是廖迁的属地了。婉月虽是足智多谋,但是无涯每天将她拴在自己身边,一刻也不离眼,饶有满腹智谋,她却也是无计可施。
东南之地,地形复杂,山多林密,处处都可做屏障,怪道这个廖迁一直深居在其中养精蓄锐。
这一晚,二人已经到了白云县内,还未进县城已经天黑了。无奈,便只好在林中暂歇一晚。
靠着大树,初升的月光下婉月手腕之上的那串红珊瑚链子格外明艳,轻轻一摇,便发出脆脆的铃声,煞是好听。
“这是什么?”无涯突然将那链子从婉月的手上摘了下来,拿在手中对着月光细细看着。
一抬头,婉月的心中却是一惊。这么快,又是十五了,她想要去抢那条链子,无涯却早已手快地将它收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还给我!”婉月怒道。
无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嗔怒的脸儿,似乎是在欣赏她那生气的神情。
“你想要,就自己来拿啊。”
真是个无赖!婉月此时也顾不得管那条链子了,身上“悦情”的毒似乎又开始发作起来了,身体中仿佛有一团火开始烧了起来,开始还只是一点小小的火苗,慢慢地那火似乎越烧越旺,有着燎原之势,将要烧遍她的全身。
她转过身去,摸索着拿出衣中的药,想要服食。可谁料,无涯却突然从后面揽上了她的腰,夺过了她手中的药瓶,放在笔下低低嗅了嗅,“婉月,这药……”
她的脸比前几次都要红,甚至也开始晕眩了起来,若是再不服药,只怕便要不行。
“把药……把药……给我……”
无涯举起手,将药瓶抛到了远处。他扶起婉月的脸,柔声道:“这悦情的毒,又岂是你那几颗药丸便能解得了的?”
潮湿的唇覆盖了上去,柔润婉转的缠绵在了她的樱唇之上,舌尖渐渐游走了进去,撬开了她始终对他紧闭着的防线。
婉月的眼神越发迷离,根本认不清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有时似乎是睿王,有时又似乎是变成了******。她低低地呻吟,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热。
身上的衣衫慢慢都被褪下,月色之下,那洁白晶莹的身体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力量。
“月儿,我来帮你解毒。”无涯在她的耳边浅笑细语。
慢慢地进入她的身体之时,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原来再冷若冰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人也不过只是个女人罢了。
她的身子轻轻颤着,只觉得一股清流在身体中流过,那些莫名的燥热,那些欲裂的血管,也似乎都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坚守了这么久,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无涯在她的身边为她轻轻将衣衫盖在身上,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无话可说,除了闭上眼睛,静静流着眼泪,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一切虽非她所愿,但也并非是他强迫,要怨只能怨自己命中该有此劫,终究是无法逃脱。
他散落在地的衣衫中,那串红珊瑚的手链掉落在其中。婉月悄悄将它拾了过来,紧紧攥在手中。
她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否还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