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你好,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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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月crescent(上)

时间那么宁静地流淌着。

有如这宁静的夜。

在最喧嚣过后汇入平和。

我看着你的睡脸。

那是带着疲倦的丰满的幸福。

Thefirstnight_屁和快递员

City_南京

Storyteller_可乐

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糗事。

一个周末的早上,我在床上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有人在大声喊我的名字。我猛然惊醒,想起前几天天在淘宝网上买了件内衣,现在应该是快递员来送货了。于是衣服也来不及换,头也来不及梳,连忙披头散发地跑去开门。

我本来以为不过就是三秒钟的事,签名、拿货、关门,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谁会在意我是梳妆打扮好的,还是衣衫不整眼角带着眼屎的呢?

但意外无处不在,在我把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异样,快递员是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孩,我下意识瞥了一眼,还挺帅!

帅哥递过来包裹单让我签字,与此同时,我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我猛然意识到我想放屁!此刻我纠结不已,放,还是不放呢?但是,这件事已经由不得我了,人有屁时,身不由己,真的快要忍不住了!在我签完自己名字的一瞬间,已经忍到极致,我想,豁出去了,也许没有声音呢!

当我们希望一件事往好的方面发展时,它往往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屁不仅不是没有声音的,而且,还是一个响亮的屁!声音大到我肯定快递员帅哥一定听到了!必须听得真真切切!因为他拿单子往回收的手还抖了一下!

我太恨这个万籁俱寂的上午了,为什么邻居没在装修,为什么没有狗叫,为什么没有小孩子哭,在我需要这些烦人的声音来掩盖这个响亮的屁时,周围竟然这么安静!

我都没有敢抬头看快递帅哥的下一步反应,“嘭”地把门给关上了,接着,我就听到门外传来快递帅哥爆发的狂笑声。

你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吗?不不不!快递帅哥并没有从此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我是个网购狂人,连钥匙扣这种小东西都会在网上买,所以,收快递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网购习惯改不了的直接后果就是:后来我再在网上买东西,只要卖家是用那家快递寄送,就会一直都是那个帅哥来送,而每次,只要我一开门,看到那个帅哥,他就会对我傻笑,我签收时只能把头低到不能再低,恨不得东西可以从门缝里塞进来,这样我就可以不用面对他。

就这么过了很久,我已经习惯了与帅哥的尴尬会面,每次签单都不超过三秒,签名、拿货、关门。然而有一天,帅哥送完快递,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掏出手机,对我说:“你可不可以等下再关门?”我吓了一跳,立马警觉,心里想,干吗?又想取笑我?

帅哥在手机里面翻了一会儿,翻出一个音频文件,把手机凑到我耳边,我听完都没听出来是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帅哥急了,憋得一脸通红,鼓足勇气说:“这是我拜托室友录的一段录音,是我磨牙的声音,很难听是不是?很变态是不是?不过这回好了,我听到你放屁,你听到我磨牙,咱俩算是打平手了,你以后看到我不用再那么尴尬了,好不好?”

帅哥看我张着嘴没反应,又补充道:“本来我也想录个自己的屁,但是,难度太大了……”

我完全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就像上次帅哥笑我那样狂笑不止,楼道里回响着无比恐怖的男女混合双笑,持续了好久。

后来我搬家,离开了那个小区,再也没见过这个快递员,但我时常会想起他,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体谅和幽默,来自于陌生人。

评论。

哈哈哈哈,在办公室打开网页,忍不住笑出声来。以前租房子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合租的室友,她睡觉打呼,还死不承认,我就用手机给她录下来,第二天放给她听,她还是坚决不承认那是她在打呼。后来她竟然半夜忍着不睡觉,录我做梦时唱歌,现在想想很好笑啊!

From:春***少(匿名)

Thesecondnight_卖盗版碟的小伙子

City_南京

Storyteller_墨绿

2005年的初夏,我大四快毕业,在一家报社实习。我被分到房产部,有一个资深记者带着我,是我的老师。

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当我真正开始工作的时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跟平日熟悉的社会新闻完全不同,对于一个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也没有新闻敏感度,并且从未接触过任何房地产知识的小姑娘来说,写房产新闻真的太难了。

楼盘均价、印花税、建筑容积率、套内建筑面积、低层、多层、小高层……这些专业名词拼在一起就好像一部天书,虽然我很努力地去看,但还是看不懂,更别说去写!

所以我的实习生活就是每天办公室里垂头丧气、度日如年,如同打了一场败仗。

当时报社刚刚搬家,新的报业大楼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房价吓死人,周围证券大楼中央银行鳞次栉比,处处可见打扮干练的时尚白领。

有意思的是,与大楼隔着一条街的是一家超市,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人在这条路上摆摊,卖盗版书、盗版碟、不干净的肉串儿、廉价的瓷器和劣质的袜子……这是一个很耐人寻味的画面,仿佛一个城市的光鲜与落魄隔街相望。

有一天下班我去了对街,因为毕业论文没有完成,我得去买一张《AUTOCAD》,一路顺着摊位寻过去,终于找到一个卖盗版碟的地摊,店主是个年轻小伙子,大概是平时很少有人买《AUTOCAD》,小伙子显得很热情,边找边跟我聊天:“你怎么要买这个呀?这是设计师用的软件吧?你学什么的呀?你现在是上班还是上学啊?”

我心想这人话可真多,但他看上去十分淳朴,我也只好耐着性子回答:“我现在还在上学,但是马上就要毕业了,现在在对面那栋楼实习!”

说完我顺手指过去,我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刻好好地打量过那栋大楼,它可真气派啊,隔着一条马路,灯火通明的、崭新的报业大楼在夜色中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像一个骄傲的公主,在彰显自己的优越感,连我自己都在一瞬间觉得有些骄傲了。

果然,小伙子立刻流露出兴奋又羡慕的眼神,激动地说:“原来你是记者啊!真好,你真厉害!”

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大概在外人看来,凡是出入那栋楼的人都是记者吧,至少都是有文化的人。

我只是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虽然我只是个失败的实习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虚荣心还是压倒性地占了上风。我买走CAD光盘的时候,小伙子还少收了我两块钱。我走到路口的时候习惯性地回头看包,发现他还在朝我挥手。

买了光盘之后,我就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这个小伙子,谁会记得一个萍水相逢的小贩呢?就这么过了大概一个星期,我因为稿子写得很差被留到很晚才下班,白天还挨了老师骂,心里委屈得都快哭出来。

我一个人无比失落地走出大楼,突然看到一个人咧着嘴朝我跑过来,我还在想这个人好面熟,他竟然径直走到我跟前,伸手递了一张碟片给我,兴奋地说:“可算等到你了,怎么那么多天都没看到你从我那边走啊?这个给你,累了的时候听听音乐放松一下。”

我这才想起来,他是那个卖盗版碟的小贩!我突然生出一种本能的警觉,心里闪过“不会是骗子吧?”的念头,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难为情地笑笑,安慰我说:“你别害怕,我没别的意思,我以前也很想上大学,也想进这样的写字楼当记者,就像你这样,真好,我小学作文比赛还拿过第一名,只是后来没有再念了,真的!”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说完他就一溜烟跑掉了,我看着他消失在霓虹灯中的背影,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那天之后我总想要不要去找他,当面感谢他,但又觉得有点难为情,总是想着下次去,下次一定去,而且,要送他一样回礼!但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一直到我正式毕业,离开报业大楼——我最终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做房产记者,那并不是我的理想,而是大家期望的可能光鲜的饭碗而已。

实习结束的那天晚上,我终于决定去找他,想与他告别,但是找了一条街,都没有见到那个笑得憨憨的小伙子。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栋报业大楼,也再没有经过他摆摊的地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去别处摆摊了,还是有了自己的小店,或者,去上学了,回家娶媳妇儿了,当父亲了……

但我一直记得他,想起他的时候,总会觉得心里有一点点温暖。他让我知道,不管什么样的人,在什么地方,什么年纪,做着什么样的工作,都曾经有过理想,而理想本身,就足够让我尊敬了,不是吗?

那么,你还记得自己最初的理想是什么吗?

评论。

大学毕业的那年,我们宿舍的四个人吃散伙饭,喝得烂醉,说了各自的理想,一个是要开农庄,还有一个喜欢画画的说要开自己的画展,另一个说要挣很多钱娶班花,而我的理想,是要做一个特牛B的网站。后来毕业五年聚会,我们谁都没有提前曾经说过的话。北岛有一首诗: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From:辰***3(匿名)

Thethirdnight_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City_成都

Storyteller_雪娇

高二那年,我们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是个胖胖的姑娘,我跟她很快熟络起来,但也还没有到特别要好的程度。而且,我甚至有点嫉妒她,因为她性格开朗,特别容易交到朋友,很快就跟同学打成一片,而我属于那种相对比较内向的孩子,自卑地觉得,我也只是她很多好朋友中的一个。

慢慢的,她在女生中得了一个“色女教”教主的称号,因为她经常会在寝室给我们普及性知识,那会儿我们都懵懵懂懂,觉得这方面的事情难以启齿,又充满好奇,她可以说是我们的启蒙老师。

一开始我跟她还只是普通朋友,但因为是同桌,我俩整天处于绑定状态,夏天拼钱一起买西瓜吃,再热一点就买李子,冬天就买瓜子和橘子,反正一年四季都有好吃的,我们像两只快乐的小老鼠,在无知的青春里撒欢。

她大大咧咧,我内向腼腆,她遇事比较冲动,爱闹,经常跟她暴躁的爸爸吵架,而我会理性地劝她,开导她。我们一个太冲动,一个太理智,可我们相处却越来越融洽,越来越和谐,渐渐成了形影不离闺蜜。

在大部分人的青春期里,最伤筋动骨的绝对是一场失败的爱情,而不是一场考砸了的考试。隔壁班有个帅气的男生,她暗恋了很久,后来终于跟他表白,两人恋爱了,我理所当然成了她的听众,他们的每一件事,他们的开心和忧愁,他们的甜蜜与误会,我都一清二楚。

但是这样的甜蜜并没有延续多久,男生很快变心,要跟她分手。我清楚地记得他俩正式分手的那天是周五。放学之后,她特地跑到市里的理发店做了个头发化了个妆,准备跟男生好好谈谈。

我很疑惑,怎么分手还要做头发化妆这么隆重啊?她说:“今晚一切都会结束,我要让他记住我最后的样子,是美美的,很高傲的!”

现在再想起这样的情景,我们都觉得很好笑很幼稚,但是当时,我们都有种悲壮的感觉。

她跟壮士就义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分手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我接到她的电话,让我去接她。我到了她说的地方,发现她跟男生两人在学校附近的大桥上坐了一晚,旁边躺着几个啤酒罐,她抱着栏杆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妆花得不成样子,头发也乱七八糟。

男生看我过来,说:“她喝了两瓶酒就醉了,你回去给她买点醒酒的,还有,我和她之间没什么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看她半天不说话,我也不敢多说什么,陪她就这么傻傻地坐了一个小时左右,她才缓过神来,说:“帮我梳下头。”

她满脸鼻涕眼泪,弄花了妆,弄乱了头发,让自己原本想好的“美美的”和“高傲的”形象荡然无存,反而狼狈不堪。

我给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带她回家。从这件事之后,我们成了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因为那天她跟我说:“你看到了我最邋遢最不堪的样子。”

是啊,真正的好朋友,不是你风光时最想看见的那个人,而是在你最挫最低落最不堪的时候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人。

在她分手一周后的某个夜里,她突发奇想喊我一起去爬山,晚上十一点半去。你知道两个女生半夜爬山是什么概念吗?上山一趟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按理说,理智的我应该劝住她的,可是我竟然答应了。

也许是因为想到她刚刚失恋,我希望她可以开心一点,如果爬山可以让她忘记失恋的悲伤,那爬一下也无妨吧!

在山上,我们聊天,她说那是她的初恋,她第一个喜欢的男生,没想到是这样收场的。她抱着我哭,嘴里嘟囔,请允许我最后再为他哭一次!

半夜的山顶,两个傻瓜一样的小女生,感叹着爱情和人生,看透红尘的样子,很多年之后我们才慢慢发现,年少时以为爱情就是天,殊不知这一生还有那么多的坎,爱情不过是其中无足轻重的一样。

后来,失恋事件慢慢淡了,她开始觉得,那个男生抛弃她是因为她太胖了,于是下定决心开始减肥,她要证明给他看,她瘦下来的样子绝对不比其他女生差,她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

于是,从那天开始,每天下了自习后,同学们都会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在操场上跑步,另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在边上吃冰淇淋看着那个圆滚滚的胖子跑步。

也不记得她坚持了多久,反正她到最后也没有瘦下来,只是从一个郁闷的胖子回到了一个快乐的胖子而已。

可惜好景不长,因为她锋芒太露,又大大咧咧没心眼,惹出了很多女生之间不和谐的问题。青春期的女生,友谊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好便好得不得了,恨起来也是惊天动地的。高三下学期,她跟班上的一个很不讨喜的女生有了很多矛盾,当时班上很多人都参与了这场“党派之争”,几乎把全班女生分成了两派,形成了敌对状态,老师十分生气,因为她是转校生,班主任便偏袒本班生,让她又转学了。

我们就此分开。只是,距离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关系,大学我们考到了同一个城市,虽然我们的大学相距两个小时的路程,但是每过一两个星期,我们都会到对方的学校去蹭吃蹭喝,放假了也会到对方家里去,我最爱她爸爸做的回锅肉。

我们就这么在平淡的生活里彼此作伴,人生里到处都是对方留下的痕迹。我十七岁的时候,她送我一条“石头记”的项链,当时“石头记”很流行,也是我当时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这么多年,我一直戴在身上,直到我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这条项链还在我的脖子上安静地挂着。我去丽江的时候,在一个小餐馆给她留言了,希望她某一天能够看到,因为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丽江。

她的梦想是以后想当个作家,把自己身边发生的故事全部写下来。

我很期待,到时候她会怎样去描述我们的故事呢?我们是两个没有故事女同学,但是我们在对方的人生中,却是彼此最愿珍藏一生的故事。

评论。

故事很普通,普通到里面的主角可以直接替换成你我,可是它又不普通,因为真挚的友情很珍贵,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幸遇见。很多以为会一直在身边分享欢笑,分担痛苦,一起成长的人,总是在时光过后渐行渐远。所以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在彼此的人生路上一直都在,那么请珍惜。

From: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