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永熙帝并未如先前先帝驾崩之时,亲自哭灵送葬。
本来永熙帝这般做也并未有违规矩,可是皇贵太君毕竟是她的养父,虽非亲父亦非太凤后,然而她这般做,也多多少少让朝中御史有些微词,甚至不少人开始寻思着,永熙帝这般行为是否是因为之前与皇贵太君不和之事,永熙帝心存了怨怼,不过虽然有这些议论,但是却除了几名资格老的御史上了折子望永熙帝再给皇贵太君哀荣之外,也并非闹出什么乱子,毕竟,如今已经不是当初永熙帝新登基的时候,虽然如今永熙帝还未能够做到如先帝那般说一不二,但这些日子,也是积下了些威严。
然而,这些暗地里穿着的小道流言却在永熙帝恢复早朝的当日不攻而破。
永熙元年一月二十九,永熙帝于早朝上为皇贵太君薛氏定下了谥号,曰和安。
后人称薛氏为太宗和安皇贵君。
其后更是向天下颁下了一道亲笔所写之圣旨,赞颂了和安皇贵太君为大周所立之功,圣旨当中,永熙帝未曾用养父一词,而是直接用了父一字。
与太宗和裕凤后相似之谥号,再加之那道圣旨,永熙帝对于这个薛氏的态度已经溢于言表。
却也因为永熙帝的这一道圣旨,让薛氏成为大周史上贤德君侍之典范,受后人敬仰。
司慕涵用自己的方法在不违背皇贵太君临终所愿的前提下竭尽全力给了他极尽哀荣!
随着谥号的定下,皇贵太君之事也彻底告了一段落。
然而事情是结束了,人也走了,只是,留给活着的人心中的伤痛,却不可能这般轻易地便消失。
自恢复早朝之后,司慕涵便开始忙碌于朝政,甚至比之前更加的忙碌,一开始是因为和安皇贵君病重期间挤压了太多的政事,可是后来,她却是在用忙碌来填补心中失去父亲的空白。
司慕涵接受了和安皇贵君的病逝,可是每当安静下来,她便总是觉得自己的心空空,像是什么东西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又是午夜梦回醒来,她甚至有种感觉,和安皇贵君还在,他还会如之前一般慈爱地叫着她涵儿。
这种感觉极为的难受!
因而,唯有忙碌,将心都给填满了,方才有所缓和。
司慕涵不是伤心绝望,而是,心中仍有眷恋,仍是未曾完全接受和安皇贵君的病逝。
这一夜,御书房内的烛火依旧到了三更时分还未熄灭。
“启禀陛下,豫君求见。”苏惜之缓步走进来,禀报道。
司慕涵从厚厚的折子中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方才过了三更了。”苏惜之回道,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忧虑,陛下这般折腾自己,身子如何受得了?先帝当年怕死也未曾想到,和安皇贵君在陛下的心中是这般的重要吧?
司慕涵拧紧了眉头,“这般晚了,他过来做什么?快让他进来。”
苏惜之道了一声是便退下前去迎蒙斯醉进来。
司慕涵此时却也没有处理政事的心情了,这几日天虽然暖了些,但夜间却还是冷的很,寻常人都不会在深夜外出,更何况他还怀着孩子,她越想越是不放心,便放下了笔,起身往外走去。
只是当她方才走到了门口,便见苏惜之领着蒙斯醉走进来。
司慕涵立即上前,制止了他的行礼,语气略显责怪,“这般晚了,怎么还过来?”
蒙斯醉微微一笑,“臣侍听闻陛下尚未休息,便让人准备了一些宵夜。”
“便是送宵夜,让宫侍来即可,大冷天的出来,便不怕冻着自己?”司慕涵沉着脸不赞同地道。
蒙斯醉却也不介意,“臣侍想见陛下。”
司慕涵一愣。
“臣侍许久未曾见着陛下了,所以便过来。”蒙斯醉已然微笑着,“不过若是臣侍打扰了陛下,这便走。”
“便是要走也得暖暖身子再走!”司慕涵见他要离开,便握住了他的手说道。
蒙斯醉笑了笑,“臣侍遵命,陛下不如也用些臣侍备下得宵夜暖暖身子。”
司慕涵有些无奈,却是点头,“好。”
随后,两人便到了旁边的暖阁。
蒙斯醉便动手要亲自为司慕涵布置宵夜,却被司慕涵阻止了。
“坐着吧,这些事情让宫侍处理便好。”司慕涵握着他有些凉的手,蹙着眉道,“你如今怀着孩子,万事都要以自己为重!”
蒙斯醉却笑道:“可是臣侍想亲自伺候陛下。”
司慕涵眯了眯眼,她忽然觉到今晚的蒙斯醉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往常他不会这般的固执,“醉儿,你……”
“臣侍今日让御医诊过脉了,御医说臣侍的身子很好,孩子也很好。”蒙斯醉从司慕涵的手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便开始动手从食盒中将宵夜取出,“再说了,这些事情也不过是些小事,也碍不着什么。”
司慕涵半眯着眼,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蒙斯醉一直微笑着将食盒中还散发着热气的宵夜一一摆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最后将筷子亲手递给了司慕涵,“御厨说冬日吃这些吃食对身子好,陛下尝尝吧。”
司慕涵接过了他手中的筷子,却是不用。
蒙斯醉微笑道:“陛下没有胃口吗?”
司慕涵凝视着他会儿,随后挥手让随侍在旁的宫侍退下。
蒙斯醉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但是却依旧微笑着没有说话。
司慕涵若是还不能肯定蒙斯醉不妥的话,那她这个大周皇帝真的是白当了,她放下了筷子,随后伸手握住他的手,抬头看着站在了自己面前的蒙斯醉,“醉儿……若是有话,便跟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