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笑了起来,允祥佯装微恼地拍了拍掬心的小脸蛋,板着脸道:“掬心怎么这样坏?调唆你婶婶不要叔叔?”
掬心赶紧躲进少妇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错,和娘一样香,只比娘差了一点儿。
黛玉起身让座,命人重整茶果,笑看着少妇,道:“十三也真是瞒得我们好苦呢,今儿,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少妇,是一个极其美丽,又极其温柔的女子,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谁,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做琴心。
她也和自己一样,其实早在雍正即位那年,她就已经嫁给了允祥,只是一直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她也曾想着,允祥是那么英气爽朗的江湖侠客,朝廷上因利益而嫁给他的女子,都不懂得他的心,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红颜知己,果然这个琴心,足以匹配得上这位十三侠。
琴心笑看着举止更是风华绝代的黛玉,笑道:“十三常常跟我说起过,说你是他今生最敬佩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黛玉笑道:“你跟着他,也学这么着做什么?快些坐了,掬儿,给婶婶拿果子吃。”
掬心立刻仰着小脖子看琴心,道:“婶婶,娘当然是很好很好的,可是婶婶也不差哟,能把十三叔叔勾引得牢牢的,就是本事!”
说着使劲点点头,抓着果子给琴心吃。
黛玉笑着拍拍掬心的头,掬心嚷道:“小四四的脑袋是最聪明的,娘不许打,若是打笨了,小四四可要娘养了!”
琴心笑道:“小东西真淘气,怪不得十三总是惦念着她。”
“是啊,这小东西淘气得让我们都想卖了给别人做女儿了!”
随着雍正的声音,就见他走了进来,掬心见了,立刻跳下琴心的怀,蹦达着上前,拽着雍正的袍角不依。
“爹爹坏,要卖小四四!”
允祥笑着起身,雍正挥手给了他一拳,笑道:“好小子,你倒是自在了。”
允祥笑道:“给四哥卖命了这么些时候,如今也是该我自在了。”
看着黛玉和琴心相谈甚欢,便笑道:“难道四哥是不自在的?有嫂子陪着你,不管是山也好,水也罢,民间也好,朝廷也罢,都是你的乐土一片,都是你的家。”
想了想,又问道:“十四也改了好些了,那****去瞅他,好似已经放开了许多心结,他本也是骁勇善战的将军,四哥何不让他回朝,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雍正坐下之后,才笑道:“由着他自在罢,如今我也并不涉足他自己的事情,也不限定他的足迹,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罢了,回了朝,也没这么自在了。”
想起那时候他来向自己请罪,不由得脸上泛滥着淡淡的笑容。
谁能想到,他有生之年,竟能有和亲生手足和好的一日。
说黛玉是他的福星,果然如此的,她陪着他,走过了这么多,谁又能比得她呢?
黛玉因问琴心道:“你们时候离开呢?好容易他摆脱了朝廷上的身份,只怕巴不得早一些时候离开。”
琴心笑道:“也要住几日罢,原本我来,也是想见见我兄弟和妹妹的,知道他们过得好,我也就放下心了。”
听这么一说,黛玉也有些好奇,问道:“不曾听说,你还是有兄弟和妹妹的,是谁呢?我还是要住几年的,也好照应着。”
琴心听了便含笑道:“若不是你们照应,他们哪里这么好呢!”
黛玉便知必定是认识的人,只是想不起到底是谁,琴心方笑道:“我原姓柳,名叫柳湘心。”
聪颖如黛玉,机敏如黛玉,素手一拍,笑道:“竟是柳湘莲的姐姐?说不得,真真是想不到的。”
琴心笑道:“正是呢,我便是江南康宁柳家的长女,只是幼时家道中落,给我养父母带走罢了。我们兄弟姐妹三个,只有莲儿是姑妈养大的。妹妹湘琴,却是给爹爹的至交从襁褓里的时候抱养了去。”
黛玉听这个名字,想了想,只是有些说笑地道:“莫不是宝琴妹妹?我只记得她好似不是薛家的姑娘,可巧名字里也有个琴字,眉宇之间又偏和柳湘莲有那么几分相似。”
琴心赞叹,道:“怪道十三总说你聪明绝顶,果然心细似发,远非他人可比。”
说着便又道:“我们家家传之宝原有三样,琴丫头的是凤凰错,莲兄弟的是鸳鸯剑,皆为一双,惟独我的却是一把无心琴,所以我改名琴心。琴丫头嫁在梅家,日子也过得极不错的,再者是翰林家的公子,和她倒也是天作之合。莲儿倒是很不必我操心的,竟娶了你那姐姐,我也极喜她模样言谈爽利,生下的那个小子,我瞧着很有几分他们夫妻两个的利落。”
黛玉笑道:“再不想,你们竟是一家子的。怪道曾听云丫头说过,妙玉说琴丫头是不在梅边在柳边呢,果然的。”
可巧掬心在雍正怀里听到了,掰着手指头道:“娘和爹爹,十三叔叔和婶婶,凤姨姨和柳湘莲,平姨姨和蒋玉菡,云姨姨和冯紫英,紫鹃姨姨和卫若兰,迎春姨姨和西林成,探春姨姨和大倭寇,惜春姨姨和布口袋,雪雁姨姨和纳兰溪。”
算着算着,小脸蛋上满是兴奋,兴冲冲地道:“爹爹,小四四当小红娘好不好?”
众人失笑,道:“难不成家里的亲戚的红包也是要赚的?”
掬心眼珠子一转,一脸的心疼,道:“罢了,罢了,谁叫是亲戚呢,小四四就好心一些,只收九五成好了!”
说着,还真是兴冲冲地当起了小红娘,小小的孩子,要一个一个把家里的丫头都嫁出去。
黛玉也只由着女儿淘气,生下了二女儿小指柔,每年不会忘记到御田山庄种上那一株梅树。
雍正九年,那拉皇后逝世,这个陪伴着他走过了四十多年风雨的女人,安详地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种到第十棵的时候,雍正一身便装地回到了家里,因为朝廷上,雍正以心伤皇后怡王之去,身体日益不堪负荷,恐负于百姓社稷,已经禅让给了宝亲王弘历,成为了名义上的太上皇。
可巧指柔跑到了雍正身边,叫道:“爹爹,姐姐好坏,昨天抢柔儿的被子,柔儿被冻得好惨!”
这又是一个鬼灵精,小小的年纪,也给掬心带得坏了。
掬心小时候爱踢被子的毛病仍旧没改,每每要把妹妹和自己冻得凄惨。
抱起指柔,雍正亲了一亲,笑道:“娘呢?姐姐呢?”
指柔指着屋里,道:“娘说,好容易盼到爹爹回家了,所以正收拾东西,要带柔儿和姐姐出去玩,还说爹爹一定陪着。”
“是啊,咱们一家人一块去!”
欢快的笑声,让指柔忍不住问道:“爹爹,姐姐说,掬心的意思就是爹爹把娘掬在心里,那柔儿呢?柔儿也要好听的名字!”
雍正一笑,道:“我们的柔儿要温柔得像娘一样,让爹爹因为娘而化作绕指柔。”
爱情,温柔,让指尖凝笑,那丝丝的柔情,从指尖滑落,如丝,长而不断。
一家子走走停停,山涧的幽雅,那朵朵的兰花,美得不沾染人间烟火,正如他的妻子,没有半分俗气。
每每总是轻装而行,并不带太多累赘的东西,也不再带着紫鹃雪雁几个一定跟着的丫鬟。
到了一个美丽而清幽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吃过,玩过,游过,或是开一家画院,或是开一家绣庄,学着陶朱公。
有时候,女儿淘气了,想玩陶土,他就开一家工坊,捏土制瓷,做各种玩意儿给女儿玩耍。
夫妻两个,本都是极其出色的人物,随意而玩,也有成就。
看着画院,绣庄,工坊一日一日扩大,也是满满的得意。
住得腻了,便扔下这些家业给管事打理,继续下一个地方的美丽。
就这样,每每都是从头再来,短短数载,都流传着,有一对神仙似的眷属,竟是陶朱公再世。
有人说,那个女子美得就像仙女,那个男子就是仙女身边的守护。
有人说,那个男子模样好似曾经的天子,只是那前天子却已经逝世。
有人说,那对夫妻,真不像时下的人,那般与众不同,女子也能名闻天下。
时光迈进了乾隆朝的时候,或许,京城中已经有人淡忘了,有那么一对夫妻,名字是胤禛和黛玉。
黛玉说,喜欢苏州,喜欢寒山寺的枫红浪漫,喜欢那方桥的烟雨朦胧,一家子又住在了那乌顶白墙的水乡中。
掬心满是淘气地看着乌蓬船,在岸上跳的了不得,叫道:“爹,娘,四四也要坐船!”
却只有胤禛和黛玉坐在小船上,胤禛滑桨,荡漾在碧波翠荷中。
黛玉对着岸上两个女儿扮了个鬼脸,有些得意洋洋地靠在胤禛身边。
已经十三岁的掬心领着指柔站在岸边,一顿道:“柔儿,你可别跟娘学,竟是越学越小了。”
指柔低垂着小脸蛋,掩住了眼睛中的一抹机灵,娇声道:“柔儿记住姐姐的话了,所以柔儿一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