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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腐乳风情

表面上,豆腐正一块一块地走向死亡,可是,当腐坏到了极致时,却不可思议地转化为另一种全新的生命。

实在喜欢腐乳。

小小一方,貌不惊人,但却有五种味道蕴藉:咸、润、酥、腴、绵。只要轻轻用筷尖蘸一点放入嘴里,就好比在舌面上燃放五光十色的烟花,整个人变得金碧辉煌。

童年,有一个时期,我们在贫穷的夹缝里挣扎。餐桌上少鱼寡肉,母亲常在辣味腐乳里掺入细糖和麻油,让我们配搭白饭,在感觉上,那就是我们餐桌上的黄金。

成长后,在中国,我曾与腐乳有过一次美丽的邂逅。

那一回,到广州乡下闲逛。正是农闲时分,热忱的农夫邀我进屋喝茶。在庭院的阴凉处,看到了好几坛密封的陶瓮,农妇告诉我,那是她自家酿制的豆腐乳。我惊喜交集,蹲下,在触摸陶瓮的当儿,我不经意地听到了陶瓮里的喧哗。陶瓮里的豆腐,正一寸一寸地老去,灰白色的霉丝,好似岁月的痕迹,慢慢地在豆腐上面蔓延开来。表面上,豆腐正一块一块地走向死亡,可是,当腐“坏”到了极致时,却不可思议地转化为另一种全新的生命。这时,掀开陶瓮,那个香啊,能置人于死地。

那天中午,在农户家里享用午餐,农妇把自家栽种的新鲜菜蔬烫熟了,浇上以腐乳磨成的浓酱,那种千回百转的好味道,让人如遇初恋情人,意乱情迷。

然而,腐乳不是时时都让人愉快如斯的。

那一回,到云南昆明去,在商场里突然看到了一个个似曾相识的陶瓮,大喜过望,以为是当地农妇自制的腐乳,立马买了两瓮,千山万水地携回家。一开瓮,一股憋了许久的气味,毫不识趣地飞窜出来。一尝之下,哎呀,那腐乳,咸得像在吃盐巴,又臭得像个屁,白白亵渎了腐乳的好名声。打开垃圾桶,“咚咚”两声,就地正法。

腐乳和人一样,也是良莠不齐的。

小启示

同样是腐乳,却有着霄壤之别的味道。同样的,在社会上,也有人企图打着同样的名号而出售内容截然不同的东西,我们必须以慧眼来分辨鱼目和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