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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瓶药油

对于我来说,这瓶药油,是价值连城的,因为它是以醇厚的友情为原料熬炼而成的。

那一年,旅居沙特阿拉伯。

有一回,不慎扭伤了脚,又肿又痛,历久难消。过去,碰到这种情况,只要买一瓶跌打药油,搓搓揉揉、按按扭扭,不消多时,便能消肿止痛了。然而,住在沙特阿拉伯濒临红海的城市吉达,我却无法买到任何中药或药油。

敷着石膏,服着西药,在给远方的阿琦写信时,我忍不住发了牢骚:“一瓶过去唾手可得的药油,现在,居然成了海市蜃楼!”

不久,竟然接到了阿琦千里迢迢以空邮寄来的一个小包裹。

包裹还没有拆开,药油特有的强烈气味就已经蹿了出来。我心知不妙,手忙脚乱地拆了四五层牛皮纸后,再打开方形的小纸盒,里面用以包裹着药油的小毛巾,早已被褐色的药油浸透了。

瓶装的药油,耐不住邮包投递时的三抛四掷,已裂成了碎片!

我呆呆地看着那一小堆泛着寒光的玻璃碎片,闻着药油那股亲切而又熟悉的气味,心里很不好受。苦盼良久的东西到了手,却只能看、不能用,只能闻、不能搽,还有比之更无奈的事吗?最令我难过的是,好友盼我早日康复的这番苦心,全在此刻化成烟云了!

当天晚上,在荧荧的灯火下,我提起了笔,给阿琦写信。

亲爱的阿琦:

你不远千里寄来的药油,我今天下午收到。对于我来说,这瓶药油,是价值连城的,因为它是以醇厚的友情为原料熬炼而成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瓶中的每一滴药油……

对于瓶子裂成碎片而药油点滴不存的事,只字未提。那堆玻璃碎片,连同沾染着药油的毛巾,我一直收在抽屉里。

小启示

作者在文中对好友阿琦撒了个白色的谎言,谎言里,包裹着的是一份体恤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