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孙膑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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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孙膑葬母酬心愿秦王得齐应天时(1)

话说王禅见齐王问要什么东西,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临淄城哪里有我四百里的云梦山来?自古道有聚必有散,有分必有合,贤王何必强留?”遂又对孙膑道:“伯龄,你是有大事在身之人,凡事要看天数。切勿再贪恋红尘了。倘若再恋,诚恐天台山之位难保。”

孙膑听罢躬身道:“谨遵师命,弟子此番去吴桥葬母,事毕即回天台,断不敢有违今日之训。”

齐王忙令另备素宴,与王禅兄弟把盏。

王禅道:“贤王不必费心,贫道不过略饮三杯,以表寸心。”

齐王即斟满三杯,先递与王禅,再斟三杯递与王敖。

二人接酒,略沾一沾,即交与承值官。

王禅兄弟当即与齐王告辞,又与毛遂、白猿作别。

殿头官牵过脚力,齐王等一齐出殿,看王禅兄弟上了脚力,一揖而别,霎时间冲霄而去。

众人直到望不见了方才回至殿中。

毛遂道:“贤王,三哥,非是我毛遂要趁此热闹也要归山,只是想来在此果是无用,不如放我回山去吧!”

孙膑道:“贤弟何故舍我而去?请在此暂住片刻,与我把老母灵柩送上吴桥安葬,待事完之后,再回山不迟。”

白猿也道:“毛真人,我也想回山,只是今见众仙散去,只剩下三哥一人,让我难以开口。我想毛真人和我,都与三哥有八拜之交,理应送伯母上山,看她下土,方尽你我孝心。”

孙膑道:“贤弟言之有理,暂且屈尊二位,与贫道上吴桥走走。”

毛遂笑道:“这回再不用我打灵幡了,难道又设什么丧车阵不成?我且问你,贵人几时出丧?”

孙膑道:“贫道早已算定,只在明日午刻。”

齐王大惊道:“亚父明日就要起身?孤想秦兵退去未到三日,倘用缓兵之计,叫孤依靠何人?不如待秋来再上吴桥,岂不更好!”

孙膑道:“吾主请放龙颜,臣想此番秦兵断不敢正视,此去或找别国,或回本国养成锐气,待等秋高时分再犯我界,也未可知。故趁此早上吴桥,以恐日迟受阻,倘若秦兵再来,如何得空上得吴桥?臣母一日未入土,臣心一日不安。再推几日再去,未尝不可,但只为路途非近,倘丧车尚未到达吴桥,秦兵到来,如何对敌?若秦兵来得较少,臣自当赶回;若是秦来一旅之师,去劫丧车,何人能保灵柩?而使臣分心两地,反为不美!”

这一番言语,把一个齐王骗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亚父所言甚是在理,孤明早即命太子监国,我亲自陪亚父上吴桥走走。”

孙膑心下明白,知齐王到时必不能去,也不推辞,便道:“臣谢主隆恩,粉身难报,又蒙恩惠及泉壤,真乃天高地厚之德。”

说话间,左右摆上素席,君臣四位欢饮,谈些国政。

席间孙膑对毛、白二位道:“烦请二位贤弟帮我料理,可早些回府。”

君臣饮至巳刻,方才散去。

毛遂、白猿与孙膑回至南平王府。

三位参拜灵柩,哭奠了一回,然后归座。

毛遂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三哥今日好会讲呀,把个齐王瞒得一些儿不晓。”

孙膑道:“非是贫道说谎,只因那些话对他说不得,就连掌教老祖也只能说秦兵不会再来了。”

此时白猿不见孙燕在灵前,便问:“侄儿往哪里去了?”

孙膑道:“我已把他们打发出城,在三十里外等候,若迟一日,满城中人俱病。可叫谁来抬灵柩?”说罢,叫过一个家将,让他去护国侯府中把袁刚请来。

不多时,袁刚来见孙膑,又与二仙见过了礼。

孙膑道:“出家人明日上吴桥葬母,你可会知各家王侯,不必远送。今晚三更,南奉王府中有凶信报来,你可对来人说,出家人早已知之,不必来报。此是天意,劝他不必烦恼。”说毕,流下泪来。

袁刚听罢,不明其故,又不好再问,心下只是不安,便含糊应诺。

孙膑又道:“你不必在此伺候,回府去吧!”

袁刚忙告辞出来。心想:“这老头儿凄凄凉凉,说出许多不祥之语,必定又有缘故。”

心中闷闷不乐,上马回府,不提。

这边毛遂问孙膑:“三哥你适才说的是何缘故,为何流泪?”

孙膑道:“贤弟不知,南极老祖与众仙已去,瘟部正神就可以放心散瘟,贫道已算过,南奉王妃今晚三更就要命丧无常,正宫龚国母也只在后日巳时,众门牌坊亦难逃此厄。贫道虽有慈心,但不能扭天而行,只能任他们而去,心中焉有不痛之理?还有那数万生灵与东齐数百年的功德,一旦付于他人,你想可叹不可叹!”

毛遂笑道:“三哥,事不关己,己不劳心。与我无涉,我叹什么?唯一可叹者,从此再不能看这繁华世界了。”

孙膑道:“这叹什么?难道世乱涂炭,天下刀兵,敢闹到你闭阴洞不成?”

毛遂道:“虽闹不到我的闭阴洞去,我这一回山,也要用白云封洞,我心是慈软的,倘若看不过,再生妄动之心,又要害人不浅。”

孙膑闻言,连连点头。

三位你一言,我一语,不觉已是五更时分。

家将们连夜未眠,候至寅时。

孙膑吩咐:“整备丧车。”随即便上朝伺候,待齐王升殿,即可拜辞。

此时满朝文武俱到,先与孙膑见礼,孙膑一一安慰。

正谈论间,龙凤鼓响,齐王升殿。

孙膑忙出班叩见。

齐王垂泪道:“昨晚子时,南奉王妃偶得暴病而终,孤念她功劳,又伤她年少,如今去了齐国的一条膀臂,甚为嗟叹,半夜无眠。国母临夜病更沉重,不省人事。孤今欲亲送贵人上吴桥,令太子守位,无奈龚妃病势如此沉重,实难离人,亚父总应在贵人灵前禀明此罪,非孤之过也!”

孙膑闻言,叩头道:“臣受厚恩,粉身无可报也!国母病体沉重,怎能离人?自古道福人天保佑,想必无妨。南奉王妃也是天数,吾主请宽龙怀,以社稷黎民百姓为念。臣此上吴桥,不过三五个月就能转回,不必挂心秦师。”

齐王道:“依亚父所言甚是。”

正言间,后宫太监来奏:“国母醒来了,请吾主进宫,国母有事面奏。”

齐王大喜道:“孤这里要送燕贵人灵柩,出城十里之外方可回来,你可对娘娘说,待我回来再进宫去。”

孙膑道:“国母病重,今既稍醒,要吾主进驾,吾主可即回宫,以慰国母之念,却勿以丧车为重。”

齐王闻奏,对文武道:“朕有事不能亲送贵人,你等全朝文武,皆穿重孝,代朕送贵人灵柩出城。”

群臣领旨,孙膑辞驾出朝,行至午门。

就见十四位侯爷上前牵牛弄镫。

孙膑止不住泪下,道:“众贤徒,你等皆有年纪,投于我出家人门下,竟不能始终,如此便了。”

说罢失声痛哭,引得众位侯爷俱各泪下。道:“师父不过暂上吴桥,不久就可回来,弟子又得常亲膝下。”

孙膑道:“但愿如此。”说罢勉强上了青牛,返回南平郡王府。见丧车早已整备停当,忙换过孝服。就有七位门徒,十二家英雄,俱各挂孝。

毛遂与白猿俱穿白道袍,一边一个扶着孙膑,五百家丁个个穿白挂素,一齐举哀。

孙膑打幡引道,满朝文武无论大小,无不步行。

出了府门,有两千齐兵俱是白甲白马,一队队旗幡鼓乐,簇拥着一齐而行。

自南平郡王府大街直至临淄西门,沿途百姓家家挂灯结素,扶老携幼,头顶香烛,相跪迎送。

只等灵柩过,方才起身。

但见棺木悠悠荡荡随着哀乐鼓声慢慢而行。

孙膑见此光景,想到老父、兄妹一齐阵亡,何等凄惨。

再看那盘顶青牛,此时通身毛色也似白象一般,配着白色的绒鞍,驮着两根陈香拐、杏黄旗和峨嵋剑,低着头一步步慢行。

过了十里长亭,早有孙燕夫妇领了五百家将举哀跪迎,然后撤去彩车,换过长行车。

孙膑拜谢合朝文武,又向北叩谢齐王,对众门徒嘱了一番忠心爱国的话,才率家将与孙燕夫妇、毛白二仙往吴桥而来。正是:

大罗天仙今出殡,三日秦师去复来。

再说满朝文武一干人马送出孙膑,各乘马坐轿,直望午门而回。方入西门,早有各府家丁来报:“国母大驾于正午一刻归天,令速返朝举哀。”

众官闻报,个个着忙,飞赶进朝。

你道国母如何归天?原来齐王在大殿上与孙膑讲话时,她正醒来,乃是回光返照。

按说国母乃上方星宿归凡,又在仙山学过艺,她的大限自己岂有不知!只因她受了些风寒,又染瘟疫,故此昏迷不醒。待到回光返照之时,心中自然知道自己大限难免,叹气道:“哀家位至国母,贵禄已极,又轻临大敌数阵,天下大将不知有多少死于哀家手下。今幸枕上身亡,实是万幸,独恨临淄气数将尽,数百年祖功宗德再难保全。”

想到此处,即命太监上殿去请齐王来,嘱咐他的后事。

齐王听得国母已省人事,大喜,忙摆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