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王在法台上见孙燕等人动手,杀得秦军尸横台下,六将败出阵去,心中着急,道:“这些燕将若抢上台来,吾命休矣!”
正慌乱间,忽见孙燕抢上台来,大喝道:“秦嬴休走!”唬得秦王面如金纸,唇似青靛。
这时,忽见一道金光,落在台上,显出一位真人,大呼道:“圣上休慌,贫道在此!”即将无极图往空中一抖,化作一道金桥,扶秦王君臣上桥,自纵金光起在云中,往空而去。
燕将见状,知无当法力无边,不再追赶,下台来赶杀残败人马。
再说全山七将各领大队人马,五色披挂,按五行冲杀阵外五座营盘。
蒯文通擂鼓助威,正遇阵内众将杀出,会合一处,一时间把五座营盘踏为平地,杀得秦军人仰马翻,哀声不止,直杀得干干净净。至此大破了混元阵。正是:
鞭敲金蹬响,人唱凯歌还。
众将得胜回营报功。
孙膑降阶相迎。道:“难得众位将军同心协力破了此阵,真乃莫大之功也!”即让军政司上了功劳簿。
众将各自回帐歇息,就见毛遂上前道:“难为三哥为我费心,若非你请得几位韩将来破此阵,小弟决死无疑矣!”
孙膑携其手道:“累贤弟吃惊一场,深感不安!”
毛遂道:“这是我自作自受,没要紧也就是偷了你的牛罢了。只是丧了你的三位门徒,心实不安。”
孙膑道:“三门徒的生死,自有定数,与贤弟何干?不必太挂在心上。”
毛遂闻言,深施一礼道:“多承三哥宽大,小弟不敢忘齿。小弟今有一言相告:非是小弟拉三哥下山抛你在火坑,你且看看秦营,紫气蒙蒙。三哥虽有无穷的法力,也难以扭天行事。如今欲劝你回天台,只是你的大事未了,小弟虽几次下山,也未能助你一臂之力。故我自思:在此也无多少用处,不如暂且回山。”
孙膑道:“贤弟,你再多住几日,待我了却大事再回山不迟。”
毛遂道:“使不得,你是大罗天仙,且根深蒂固,岂有不知之理?小弟宜速速回山方是正理,实在不能奉陪,就此告别。”回头对蒯文通道:“你在此也无益处,不如与为师回山去吧!”
文通闻言,忙向孙膑叩了三个头,拜别了一齐出营。
孙膑不舍,一齐出营,俱各流泪。
毛遂拱手道:“三哥请回,今后须见机而行,千祈保重。我去了!”
说罢,驾起祥云,师徒径回青石山而去。
且说无当用无极图将秦王君臣渡至大营。
秦王清点人马,共损去三万余,战将五员,心中甚是不悦。遂对无当道:“老祖,我看孙膑神通奥妙,大为费手。今日若非老祖的法力,孤家险遭毒手。细想起来不如收兵回国,免使生灵涂炭。”
无当道:“圣上放心,胜败乃兵家常事,岂因一阵之失便思退却之心?况天意兴秦,若不顺天,反遭毒手。孙膑只不过扭天而行,亡在旦夕。”
秦王道:“老祖你说孙膑扭天而行,亡在旦夕,孤看孙膑实是厉害。别的元门敌他不过倒也罢了,你乃掌教之主,况先有老祖后有天地,摆下了什么阵,也被他破了,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无当听了他的一番话后,羞得面红过耳,直觉得腮边滚滚冒起火来。
无当含怒道:“非是出家人抵他不过,因这刖夫请的俱是福大命大之辈,贫道不敢扭天,故此奈他不得。”
正谈论,军政司前来奏道:“启奏吾主,今有军师金子陵从咸阳调兵三万、大炮三十六门、小炮七十二门回来,现在门外候旨。”
秦王忙宣其进帐。
金子陵奏道:“臣遵旨回咸阳,诸事办妥,特来缴旨。”
秦王道:“卿家一路辛苦,暂且下帐歇息!”
金子陵正欲出帐,无当上前道:“既然子陵取炮回来,我主不可怠慢,速备三牲祭礼,率文武亲自虔祭披红,以便贫道施法,攻打幽州。幽州一破,孙膑不战而退。”
秦王大喜道:“倘若如此,乃孤社稷之幸也。”
秦王忙传旨排香案,准备三牲。
祭毕,同回帐中,开宴庆贺。
到了次日,无当来至芦棚,唤金子陵道:“贤徒可将三十六门大炮对准幽州西、北、南三门,每门十二门,一字排开,装足火药,选三十六名炮手伺候,待三更时分,听空中雷响三阵,齐点药引,一举攻打幽州,不可违误。”又唤王翦:“你可领本部人马在三门外挖下地沟,将七十二门小炮放进沟内,每座城门下各放二十四门,装上火药,用竹筒接上火线,盖上浮土,将竹筒透出土面,各令一名军士把守,此名锁地雷。
听雷响为号,雷响三阵,施放大炮,孙膑必然领兵进城防守,你即令点燃地雷,哪怕他雄兵百万顷刻间便会化作灰土,不得违误!”二人得令而去。又令章邯:“元帅可将五营四哨的旗帜俱各按倒,不可鸣金擂鼓,到了三更时分,听三阵雷响后,重正旗帜,擂鼓助威,多设灯火,准备保驾入城。平定幽州,只在今晚,不可迟误!”
无当调遣已毕,下了芦棚,出了大营。跨上青毛犼,在营外走了一遭,按八卦方位,用奇门遁甲神术,把座秦营遁得无影无踪,欲使孙膑不知企图,骗哄一时,待三更方好开炮攻城。
再表孙膑正在营中,忽见蓝旗来报:“王爷万千之喜,西秦已拔营撤兵去了。”
孙膑闻言,即命孙燕出营打探。
孙燕出得营来,抬头往对面观看,果不见秦营。心中大喜,便报知孙膑。
孙膑暗想:“幽州未破,秦国岂肯自甘退兵,莫非又是无当弄什么玄虚不成?”
孙燕等人在旁见孙膑不语,便道:“王爷不必疑惑,秦人知我们的厉害,焉敢扎驻大营?肯定是退去了。”
孙膑道:“你等不知,昨日虽然破了他的阵势,那无当老祖神通广大,岂肯善罢甘休?其中定有缘故。待贫道亲自出去一观定会明白。”
孙燕忙牵过青牛,众将一齐随之出营。
孙膑在牛背上抬头一看,只见对面烟迷雾锁,气绕云蒙,虽然不见营盘,但见杀气腾空。
孙膑内心大疑,忙取杏黄旗在手,往对面一指。立时就有一道金光,犹如打了一个闪电,露出营盘来,刀枪剑戟密密层层。
孙膑道:“如何?我料秦王必不肯退兵,原来用遁甲法遁住了人马,你等便不能识破。”众人都已看见,道:“若非王爷用法宝点破,我等犹如在梦中,只道秦人已退,哪晓用的是邪术,但不知他此举是何主意!”
孙膑道:“我料无当又用玄虚,待贫道进营占算便知。”
说毕一同回营,入帐坐定,伸手入袖,从子午卯酉算起,内外天河一转,已知就里。算罢心中大惊。
众将一见,齐问道:“算得秦人又使何等诡计?”
孙膑道:“你等尚不知生死,无当如今排下锁地雷炮,只在今晚三更三点放炮攻打幽州。到时百万生灵俱成灰土。”
众将闻言,一时没了主意,齐声道:“可用何法解救?”
孙膑道:“雷炮之法只可行于子时,三更一阳之后,方能运动。过了三更,天地所忌,便不能施展了。今晚先当解救一国的生灵,再作道理。”
说罢即命孙燕速取纸百张。吩咐道:“交与五营四哨的能人,照我的模样剪出一百零八个纸人,俱要骑牛架拐,立等应用!”
孙燕依令而行,不一刻将纸人剪好拿来让孙膑过目。
孙膑看后大喜,吩咐众将各归本帐,紧守营门。
他自己独坐帐中,将纸人拿来,运动神法,念动真言,就在大营中驾牛起在空中,只待三更时分行事。
这边无当见时分渐近三更,忙出芦棚。
将令牌望空一举,喝道:“雷部正神速降。”言未了,半空中雷声响亮,来了邓辛张陶。无当收了遁甲,秦营军士把旗帜竖起,一齐擂鼓呐喊,一时火光照耀如同白昼。
金子陵与王翦领着本部人马和炮手,备好火绳,专等三更行事。
这边秦国君臣俱各结束停当,做好进城准备。
就见无当又把令牌往上一举,便是一连三阵焦雷。好厉害,有《西江月》为证:
霹雳一声响亮,震开地户天关。
须臾倒塌半边山,本是雷霆凶险。
几阵嘁里喀喳,闻声胆战心寒。
无当法力果无边,雷部任他驱遣。
雷声才过两遍后,孙膑在云端上不敢怠慢,忙念真言,将一百零八个纸人往三门上撒去。
这里金子陵、王翦听得雷声已过两阵,忙令炮手准备火绳,忽听得一声牛叫,吃了一惊,道:“这不是刖夫的坐骑在叫吗?”
正说间,其他两门上的炮手一起发喊:“不好了,孙膑来了!”
金子陵与王翦忙抬头,只见孙膑骑牛架拐,冲将过来。
二人大吃一惊,齐上前迎敌,围着乱战。
正战间,又闻这边那边都有牛叫。
四面八方来了无数孙膑。俱是一个模样,一起围将上来,吓得炮手一齐走了。
金子陵与王翦也各自逃命,奔向大营。
刚进营门,只见从营中返冲出两三个孙膑,阻住去路。营内喊杀如麻,二人齐叫:
“不好了!”回马往芦棚而来。
秦营也是如此。
秦王君臣听了雷响,俱各欢喜。正准备入城,忽见孙膑从空而降,舞动双拐,往宝帐冲来。把个秦王直吓得连人带椅跌倒在地上。幸得左、右将官各拔随身宝剑在手,上前挡住,救起秦王,慌忙逃至芦棚。恰与子陵、王翦二人相撞。
二人忙下骑,诉说孙膑闹营之事,而后同进芦棚。
无当此时在芦棚外听得三阵雷响后,不见施放火炮,不知何故,正欲再举牌催雷,忽见营外大乱。又见秦王与金子陵及王翦跑来,口中喊着“孙膑来了”,方知情况有变,忙送雷神归位。
正问情况,忽见孙膑舞动双拐冲将过来。
无当大怒,喝道:“大胆刖夫,你纵有三头六臂,还敢冲我的芦棚,今日与你定不甘休!”说罢仗剑迎将上来。
尚未交手,又来了四五个孙膑,把无当围住乱打。
一时间来了无数个孙膑,东冲西撞,闹个不休。
无当见状,忙举起无极图,将众孙膑一起卷了。
又有军士来报,前后左右均有孙膑。
无当道:“此乃孙膑之术,待出家人前去擒拿。”说罢忙上青毛犼,带领金、王二人赶去。
孙膑在云端中看得明白。
此时天色已交四鼓,无当纵然再行法术,已过了时辰,便念动咒语,收了魔法。
秦营中的那些孙膑便全现了原形。
众将报知,无当道:“一齐收来,自有处治!”即回芦棚。
秦王忙问道:“战孙膑如何?”
无当道:“尽是些纸人马,此乃孙膑的魔法,已叫人去拿!”
秦王道:“千万不要拿来!”
无当道:“不妨!”
即见拿来的俱是些纸人。
无当亲自烧化后,即唤金子陵到来,命他取黑豆一升。
金子陵即刻取来。
无当又写了一通灵符,念动真言,吹了口仙气,递与金子陵道:“你将此豆捧出营去,四面八方散开,明晚再有假孙膑前来,此豆即化为千军万马,必胜于他!”又命王翦:“你可带兵二百一十六名,到明晚三更时分照前时刻听雷,点起一百零八门大炮,倘有假孙膑到来,不可慌乱,我已设法擒拿,你们只管放炮,不可有误!”
二人领令而去分头行事。
再说孙膑回至营中,天已大明。
孙膑立刻吩咐孙燕:“你去看看秦营又作甚事。”
孙燕出营看了一番,回营报道:“秦营中烟雾霭霭,红日无光,不知何故!”
孙膑道:“又是无当弄术,待我再算!”
遂掐指一算,道:“原来仍以雷炮攻城。”
孙燕道:“既如此,还需用纸人替身?”
孙膑道:“此次再用就不灵了,他那里已有准备,我另有破他之法。”
即命孙燕:“速领兵五百出营,筑一高台,预备朱砂、白芨、黄纸、香烛,不可有误!”
不一时,孙燕回营交令。
孙膑出营,独自上台,看看天空正午,即写了几道灵符,用火化了,把杏黄旗往西一指。
忽见空中来了六丁六甲、黄巾力士诸神,在云端打躬道:“真人有何使令?”
孙膑道:“无事不敢相烦,今有无当老祖安下锁地雷,攻打幽州。全仗你等显神通,将那一百零八门大炮倒转炮口,不得违误!”众神依令去了。
这边孙膑念动咒语,烧化灵符,把太阳星掩倒,行事完毕,领众将回营,不提。
且说王翦等人待到黄昏时分,率领二百一十六名军士,带着火把火绳,分开三门,待时辰一到行事。
无当又把雷部诸神移来,等到夜临,三门前火把齐明,照得通天彻地。
孙膑听得雷声响过二阵,忙出营,把杏黄旗往空一指,道:“诸神可速动手!”
言未了,丁甲力士齐显神通,就见一阵狂风,好厉害。有诗为证:
来时无形去无踪,石逐沙随势欲倾。
拔树推墙何处力,耳边似闻虎啸声。
一阵狂风,只刮得飞沙走石,扒土扬尘。
此时王翦在三门间来回巡视,只等第三阵雷响,以便下手。
忽然见狂风骤起,打得众军二目难睁,个个丢开火把火绳,胡乱躲避。
此时正逢第三阵雷响,王翦即命快些点炮。
众军士一时慌乱,看不真切,一晃火绳,就听“咚”的一声,第一门大炮已出,又听得“咕咚”一声,惊天动地,直奔秦营而去。
王翦一见,连叫:“不好了,我死也!”
不知秦营怎样惊乱,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