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之盛,要感谢其水域的四通八达之便和地处苏杭之中间的地理优势,再加上其周围皆是桑蚕与丝绸的生产地。与盛泽一河之隔的浙江王江泾小镇,曾经也是与盛泽一样的繁荣之地,但太平天国时几经战争风火侵袭,王江泾毁于一旦,盛泽则因水道之隔,免于战祸,因此王江泾等周边的商户干脆一起搬到了盛泽,使盛泽旺上加旺。在清代后期,中国的出口产品除了瓷器外,便是丝绸品,而盛泽的丝绸因其质量优异,又后来在巴拿马拿了数次金质奖、银质奖等荣誉而被国际商界广为喜爱(盛泽丝绸奖与贵州茅台酒同一年在巴拿马拿的奖)。
值得一提的是:盛泽还应该是苏南地区近代资本主义产生萌芽的最早地区之一。
1929年这里就有了发电厂,首创了电机织绸的先进工业生产,这使得盛泽更加名扬天下,并为沪、苏、锡、杭一带乃至全国输送了一大批技术工人。但盛泽能够形成名扬天下的“丝绸之都”,最关键和重要的还是它的完美、健全的和独特市场体系——
一是它的分工之细、专业化程度之高,它以“庄面”为中心,形成了丝行(经营茧丝专门机构)——织户(织造丝绸的农户或工场)——船家长(收购者)——绸领投(经纪人,为盛泽庄面独有的行业)——绸行(经营丝绸买卖的专业机构)——染炼后整理工场(从绸庄领料,加工后再送入绸行)——绸行,这样一个完整的生产流程;
二是服务体系完备配套,据解放初期统计,在解放初盛泽镇上共有绸行83家、丝行66家、染场18家、炼场9家,另有钢扣店7家、棱子店5家、木作(主要是车木等)37家、银行3家、钱庄21家,还有“三产”的茶馆48家、旅馆10家、剧院2家、饭馆37家、成衣店62家、丝线作坊44家等,可见这是一个多么完备的丝绸之都。
说到盛泽丝绸业之旺,不能不提出到两件事,一是这里的水,二是一个叫郑辟疆的人。
专家检测,盛泽之水很柔性温性,因为主要是湖水为主,所以它比起其他地方的水更利于丝绸纺织业。说到郑辟疆这个人很多人是不知道的,但这位盛泽人的妻子的弟弟大家都知道,那就是费孝通。郑辟疆是地道的盛泽人,小时候家贫,18岁时看到上海的《申报》登出一则广告,上写着杭州蚕学馆招收学员,录取后试读三个月,如成绩优秀者可免学杂费和伙食费,于是郑辟疆就去报考。后来他被送到日本留学,期间他从房东的一位孩子那里偷学到一套日本养蚕技术——这种蚕成熟快、个头大、产丝多,回国后他在山东办学讲蚕桑学,后回到老家苏州创办了女子蚕业学校。解放后一直任苏州蚕桑专科学校的校长兼任苏州丝绸工学院院长。郑是中国现代丝绸业的奠基者。
“人家勤机杼,织作彻晨昏。”盛泽之盛是曾经的历史。新中国解放后,因为相当一段时间里农村从事养殖和手工业被视为“资本主义”,加上一波又一波的“以粮为纲”和“学大寨”之风,盛泽的丝绸业受到毁灭性打击。但这里的民间丝绸纺织业和私下贸易之“野火”从来没有被彻底扑灭过,所以在“*”后期,这里的农民们又在“地下”重操旧业,那时还主要是以“社队企业”为名,使得“丝绸之都”慢慢恢复元气。那个时候化纤产品开始兴起,所以有头脑的人就把目光放到了盛泽之外的广阔天地——他们出外购化纤原料到盛泽来,然后发挥本地农民的巧手和传统纺织所长,渐渐将“丝绸之都”的元气恢复过来。由于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农村仍然以集体经济为主,故而农民们自发形成的社队企业和家庭小经济只能依靠“吃尽千辛万苦,走遍万水千山”来获得一方生存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