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这死丫头,简直就是她的灾星,不仅独占了父亲的宠爱,还害的她母妃被禁足,现在就连一直最疼她的大哥都为了这死丫头的事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褚月妍是觉得只要有褚浔阳在的一天就绝对没有她的好日子过,已然是将对方视为眼中钉了。
苏皖淡淡一笑,却没如以往那般接她的话茬,只是若有所思盯着远处褚浔阳那一桌。
那里褚月宁一直拉着褚浔阳的手在娇嗔的小声唠叨什么,时不时还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褚月妍兀自发了半天牢骚,没听到回应就狐疑的顺着苏皖的视线扭头看过去道:“你在看什么?”
苏皖没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若有所思的沉吟道:“你那三姐和四姐的感情很好?”
事实上褚月妍是对自己所有的姐妹都看不上,闻言就是冷嗤一声:“惺惺作态!”
苏皖突然就笑了,那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喃喃道:“这是好事儿啊!”
幽幽一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褚月妍心中觉得怪异,待要细看之时她已经垂眸掩饰住了眼底的神色,安静的品茶。
这天的后面几场戏,所有人都看的心不在焉,只是为了对外表示之前褚灵韵挑起来的真就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还都得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硬撑。
中午罗皇后在寿康宫设宴款待,席上又免不了一场虚以委蛇的寒暄,所以待到午后出宫的时候,所有人的嘴角都已经扯到僵硬。
其他人各自离宫回府,郑氏母女却自觉留下,被请到了罗皇后的寝殿。
彼时罗皇后已经换过了一身常服,由两名宫女服侍着靠坐在暖阁的炕上,她的眉目之间依然可见祥和,但是目光冷凝,却分明是动了怒气的。
郑氏和褚灵韵跪伏在地,使劲低垂着脑袋,久久不敢移动一下。
罗皇后一直没有叫起,兀自撑着额头,似乎是已经无声的睡去。
彩月提了美人锤跪在脚榻上,一下一下替她轻轻的捶着腿,除此之外,整个殿中再无任何其他的声响,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郑氏倒是还好,可褚灵韵有生以来还是头次受到这样的冷待遇,跪了不多一会儿就是双腿酸麻,胀痛的厉害。
只是她也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恼了罗皇后,自己理亏也不敢吭声,只能掐着手心硬撑,浑然不觉是自己居心不良在先才惹祸上身,只觉得是褚浔阳刻意针对,才害的她,更在心里将褚浔阳咒骂了一通。
两个人一声不吭的跪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就在褚灵韵几乎撑不住要摇摇欲坠的时候,那炕上罗皇后才缓缓睁开眼。
“唔——”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声音不高,郑氏和褚灵韵却是身子绷直,连忙端正了姿势一丝不苟的跪好。
彩云取了两个软枕过去,扶着罗皇后坐起来,又递了漱口水伺候。
罗皇后一丝不苟的做完这些,这才抬了抬眼皮看向跪在面前的那一双母女,淡声问道,“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褚灵韵一怔,猛地就要抬头,却被郑氏暗中拽了一把。
郑氏以头触地,惶恐道,“是臣媳莽撞,没有教导好韵儿,让她险些闯下大祸,臣媳知罪,请母后责罚!”
罗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然后又转开眼睛,看向褚灵韵:“安乐,你呢?”
褚灵韵咬着嘴唇,虽然收到了郑氏的暗示,却还是难以接受。
深吸一口气,她抬头看向罗皇后道:“皇祖母,孙女承认今日之事的确是做的莽撞了,有欠考虑,可那褚浔阳她也太放肆了,居然连皇祖母您她都敢当面顶撞,孙女只是替您气不过!”
罗皇后的面孔一僵——
她本就不喜褚浔阳,那个丫头今天又当面顶撞了她,她自然也是记着了。
褚灵韵这话正中下怀,不过此刻她却不想追究这事儿,只道:“她的事容后再说,本宫现在是在问你,你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她是会多宠爱褚灵韵一些,但那也是有条件的,必须是在对方不触犯她权威的前提之下,如今她有意的一再施压,就是褚灵韵也有些吃不消。
一招祸水东引失效,褚灵韵也不敢再去挑战她的耐性,只能一咬牙,磕了个头道,“孙女不该贪功,去试探拓跋云姬的底细,险些惹了大祸,请皇祖母责罚!”
她刻意加了个前提,实则是又将自己的过失掩饰了些许。
漠北送来的这两个女人是打着联姻的旗号,所以从一开始罗皇后就多了几分在意甚至是芥蒂。要维持皇室之中的平衡并不容易,要是被这两个女人再给坏了局面,那就实在得不偿失。不过联姻一事是皇帝和漠北王之间达成的约定,她也没有反对的余地,所以此时被迫被动的接受,心里就总是带了那么几分不甘心。
而在直觉上,拓跋榕瑶的张相太艳太妖,她更是第一眼见了就不喜欢,于是此刻便下意识的对拓跋云姬多了几分关注——
如果这一场联姻势在必行,从私心上讲,她是宁可成全了拓跋云姬的。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罗皇后在联姻一事上的关注程度其实丝毫也不逊于朝臣,可是左等右等,皇帝那里联姻的人选却迟迟未定,她便有些沉不住气了,于是今日借故摆了这么一局,想要探一探拓跋云姬和拓跋榕瑶的口风,却是不想被褚灵韵一搅和,最终便以一场闹剧收场。
想到这事儿还没有着落,罗皇后的心里就生出几分烦躁之意。
郑氏就更是不安,小心翼翼的抬头,试着开口道,“母后,其实今天也不算全无收获,最起码可以肯定的知道,会留下来的人一定是那拓跋榕瑶了。”
“知道了又如何?”罗皇后没好气道,目光冷冷看向她,“做什么?你也要到本宫面前来玩这种试探的把戏吗?”
“臣媳不敢!”郑氏慌忙垂下眼睛,但也不过瞬间就又忍不住的再次抬头看向她,道,“母后,臣媳只是担心。王爷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最是受不得那些妖媚之人蛊惑的,并非臣媳善妒,而是为了他的身子考虑,实在是——漠北的那位八公主,看着也不是个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