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孟子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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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尽心下(2)

曰:“其为人也小有才,未闻君子之大道也,则足以杀其躯而已矣。”

【注释】

①盆成括:姓盆成,名括。

【评析】

本文就是讲有的人有小聪明且小有才气,机智敏感过人,但未能掌握大的方面的道理。

因为小聪明,就能看清楚细微之处,算得精细,往往能注意到隐秘之处,从而比别人先做出决断。

因为未能掌握大的方面,所以心胸狭窄,眼界不宽,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心中容不下一点不平,往往在小事上丢不下,放不开。

所以,锋芒毕露,难得糊涂的人,常常被别人嫉恨,招来了灾祸自己还不知道。

这种人不从政已经不会处理好人际关系了,一旦从政,进入水深莫测的官场,危险自然加倍。所以,孟子能够预知盆成括会有杀身之祸。而且很不幸,真的被孟子说中了。

问题在于,“君子之大道”到底是什么呢?

“君子明足以察奸而仁义行之,智足以成事而谦顺处之,是为大道也。”焦循《孟子正义》这样说。

“明足以察奸”和“智足以成事”都是必要的,有小聪明的人做得到,大聪明的“君子”也应该也要做得到。简言之,聪明和敏感都很好,关键是处理的方式大有讲究。所谓“仁义行之”,“谦顺处之”,就是要有涵养,要有所藏敛,小事上容得下,放得开,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有必要一个钉子一个眼,有时候甚至要睁只眼闭只眼,装点“糊涂”才好。

君子应修炼大家风度,大雅风度,不要耍小聪明,要知道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也就是行“君子之大道”。

非从政者需要这样,从政者尤其需要如此。

【原文】

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恬①之也;可以言而不言,是以不言恬之也。是皆穿窬之类也。

【注释】

①恬(tiǎn):探取,获取。

【评析】

士人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是想用言语来套取人;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则是采用沉默的手段来套取人,都是些钻洞爬墙的小偷行为。

类似的话孔子也说过:“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之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论语·卫灵公》)对于同样的问题,在孔子那里还只是“失”,属于智与不智的范畴。可是,到了孟子这里就成了“恬”,已经扩大到仁与不仁的范畴了。

这里面有时代发展因素。

孟子时代,流行游说。“展开谈天说地,来诱拿云捉雾人”,有三寸不烂之舌的士人们,心术隐伏,欺世盗名,与窃人财物没什么分别。孟子因而深恶痛绝,斥之为钻洞爬墙的贼,与孔子所谴责的“色厉内荏”者一样了。(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口舌往往是招来灾祸的源头。

说与不说,的确需要好好思考,弄不好,进退都不是人。所以,还是东方朔那“非有先生”的四个字“谈何容易”说得贴切,道出了千古尴尬。

这是“说”的一方面。既然我们知道当不当说有这些讲究,知道有这种通过语言和沉默来套取人的“穿窬之类”存在,那我们就应该知道,这种言语之盗很可能就在我们的身边,就在我们的周围活动着。一旦他们有机会,就干那钻洞爬墙的勾当,钻你语言的洞,爬你思想的墙。所以,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严防这种专门以语言和沉默为手段的贼来套取,诱惑你。比如说,当有人心怀不轨地套近乎,冠冕堂皇地来找你“谈话”时,你就一定要警惕:这个人是不是那皮笑肉不笑“穿窬之类”呢?

【原文】

孟子曰:“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君子之言也,不下带①而道存焉;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所求于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轻。”

【注释】

①带:束腰的带子。朱熹注:“古人视不下于带,则带之上乃目前常见至近之处也。举目前之近事,而至理存焉。”所以,不下带指平常浅近的意思。

【评析】

“向外觅菩提,总是痴顽汉。”

我们可千万不要把那种放着自己的地不种,却去别人田里除草的人的行为当作是助人为乐、大公无私啊!

“自己从来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不知道自己能挑多重的担子,乃至于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话,都不是自己所体验的,也不是自己能做得到的,却去要求别人。”(《安详集》)耕云先生的禅学中有这样的话。

所以,那种放着自己的地不种,却去别人田里除草的人其实是没有注意看看自己田里有没有草,只把眼睛盯在了别人的田地里。只看到别人的田地里的草,而自己的田地里这只看大豆、高粱。所以才有这样的情况“所求于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轻”出现。

实际上,这种人就是“瞒心昧己”的人,也就是孟老夫子所诊断出的病人。

没有病的人则是先种自己的田,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然后才推己及人帮助别人,“修其身而天下平”。

回到儒学的基本内容上,还是《大学》的进修阶梯和孔子的忠恕之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原文】

孟子曰:“说①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堂高数仞,榱题②数尺,我得志,弗为也。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弗为也。般乐饮酒,驱骋田猎,后车千乘,我得志,弗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

【注释】

①说(shuì):向……进言。

②榱(cuī)题:也叫“出檐”,指屋檐的前端。

【评析】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毛泽东《沁园春·长沙》)这种气势,并非只是为了壮胆,提劲。“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就是其思想武器。

不管你是金玉满堂,还是你姬妾成群,哪怕你随从如蚁,“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其实,这也就是曾子说过的:“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哉?”(《孟子·公孙丑下》)如果有这种认识,当然就能“说大人,则藐之”了。

更何况,还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滕文公下》)这样的浩然之气哩!

孟子论说气势磅礴,气象恢宏,与迂徐舒缓,从容不迫的孔子有所不同,本章就是一个很好的范例。

【原文】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

【评析】

那失去的是什么?那保留下来的又是什么?

就是“善”,“人之初,性本善”的“善”。

人的本性可以被外物改变,感官的欲望也会减损人的善心。所以,欲望太多的人,往往利欲熏心,做了欲望的奴隶,其结果是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失去控制,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此,减少欲望,寡欲清心是修养心性的最好办法。

老子说过:“见素抱朴,少私寡欲。”(《道德经》第十九章)孟子不是老子的学生,在“寡欲”的问题上也绝不会持老子那样的观点,不会到“禁欲”的程度。但他们在“养心莫善于寡欲”的见解上还是有相通之处,这也的确是事实。毕竟,儒道两家不至于在所有问题上都是针锋相对的。

【原文】

万章问曰:“孔子在陈曰:‘盍归乎来!吾党之小子狂简,进取,不忘其初。①孔子在陈,何思鲁之狂士?”

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②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

“敢问何如斯可谓狂矣?”

曰:“如琴张③、曾皙、牧皮④者,孔子之所谓狂矣。”

“何以谓之狂也?”

曰:“其志嘐嘐⑤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⑥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絮之士而与之,是狷也,是又其次也。孔子曰:‘过我门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乡原⑦乎!乡原,德之贼也⑧。’”

曰:“何如斯可谓之乡原矣?”

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曰:古之人,古之人。行何为踽踽凉凉⑨?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阉然⑩媚于世也者,是乡原也。”

万子曰:“一乡皆称原人焉,无所往而不为原人,孔子以为德之贼,何哉?”

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絮,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孔子曰:‘恶似而非者:恶莠,恐其乱苗也;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恶郑声,恐其乱乐也;恶紫,恐其乱朱也;恶乡原,恐其乱德也。’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

【注释】

①孔子在陈曰:见《论语·公冶长》,原文为:“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与万章所引略有不同。

②孔子……:见《论语·子路》。原文和孟子这里所引一样。

③琴张:人名,不详。

④牧皮:人名,不详。

⑤嘐嘐(xiāo)赵岐注:“志大言大者也。’”

⑥夷:平。或认为作语助词,无义。

⑦乡原(yuán):也作“乡愿”。原:谨慎。乡原指外貌忠诚谨慎,实际上欺世盗名的人,也就是现代所谓“老好人”、“好好先生”。

⑧孔子曰:这段话在《论语·阳货》中只有“子曰:‘乡原,德之贼也。’”

⑨踽踽(jǔ):独行不进的样子;凉凉:淡薄,冷漠。

⑩阉:指阉人,即宦官。阉然指像宦官那样巴结逢迎的样子。

恶莠:有害农作物的杂草。

反:同“返”;经:正常之道。

慝(tè):奸邪。

【评析】

对于狂者、狷者,我们一眼就能可以看出,因为他们特点都很突出,没有什么迷惑性,何况,他们都各有可取的一面。好好先生却正好相反,初看也没看出什么毛病,很得人心,因而具有极大的迷惑性,实际上却是欺世盗名的小人。所以,孔子说好好先生是偷道德的贼,让人深恶痛绝。

反对“好人主义”,在最近的报载经常可以看到,这实际上正是呼吁大家来捉“好好先生”这样偷道德的贼。

可见,从古到今,好好先生都是存在的。而且,既然已到了呼吁的程度,说明很有可能现在较古代更为严重。

其实,我们也知道,狂者、狷者也罢,好好先生也罢,这些都不是孟子提出来的,而是孔子分别在《论语》的《公冶长》、《子路》、《阳货》等篇提出来的。不过,通过本章内容,我们可以比较真切地看到孟子师生是如何发挥“祖述仲尼之音”的,所以本章不仅在内容方面把狂者、狷者和好好先生集中在一起来加以比较,帮助我们更为深刻地认识和理解,而且它也是儒家学说史重要的研究资料,很有价值,值得我们重视。

【故事】

读书不要受外物干扰

要读书,就要排除外界不良因素的干扰。读书者身心必须自在轻松,要摆脱世俗的种种诱惑,摆脱物欲的种种拖累,要平平实实、恬恬淡淡,这样才能学有所成,才能达到古代圣贤的精神境界。

读书的环境对人有很大的影响。我国著名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孟子3岁丧父,由母亲抚养长大。孟母很有教养,非常重视对孟子的教育。她曾先后三次搬家,就是为了给孟子营造一个好的环境。

孟家附近有一块墓地,他家门前经常会有送葬的队伍走过。孟子就模仿队伍中的吹鼓手和妇女哭啼的样子,还不时到墓地上玩死人下葬的把戏,在地上挖一个坑,把朽木或腐草当作死人埋下去。对儿子这样的做法,孟母很生气,认为不利于他读书,便把家迁到了城里。

到了城里,孟母要儿子熟读《论语》,做孔子那样的人。可是他家处于闹市中,打铁声、杀猪声、叫卖声终日不断,听着听着,他就读不下去了。接着,他就会和邻居家的孩子玩做买卖的游戏。孟母觉得这确实是个很难集中心思读书的地方,便再次把家搬迁到城东的学宫对面。学宫那里的环境很好,书声琅琅,有很浓的读书氛围。孟子很快就安下心来读书。有时,他还向学宫里张望,观看里面的学生怎样读书,怎样跟随老师演习周礼的,回到家里,他也模仿起来。

一天,孟母发现儿子在磕头跪拜,以为他又在玩埋死人的游戏,心里很生气。听到儿子说是在演习周礼后,又高兴起来。后来孟母干脆就把孟子送进了学宫,学习《诗经》、《尚书》,终于使孟子成为继孔子之后的又一个儒学宗师。孟母三次迁徙后,孟子摆脱了不利的读书环境的影响,终于在读书氛围浓厚的环境中长大成才了。

虽然环境对人有很大的影响,但人的意志对环境的影响有一定的控制作用,可以弱化外界因素带来的干扰。

青年时代的毛泽东,为了锻炼自己的心性定力,看书时曾专门到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闹市茶肆中去。当他全神贯注于书本时,周围的景象与嘈杂声在他的意识中逐渐淡化了,他也进入了一个耳边无噪声、心地有波澜的境界。他追求的是学识,而不是宁静的环境。这种闹场学道、茶肆读书的锻炼,无疑有助于提高他的心理素质。

在读书时,我们首先要尽量为自己创造一个环境,不受外界干扰的。但是当外界环境不利于我们学习时,我们就要驱除内心中的杂念,以意志来弱化它的干扰,这样才能更好地学习书中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