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看着胤禛,也了解胤禛为自己想的,是怕自己太过劳累了,推说病了,一则顺了那些人的心,二则,也省事。
每日里教养着小馒头,抱着小包子,多美的日子啊!
阿穆一回去,便跟才回来的胤祀叹息道:“倒是真可怜四嫂,这么年轻的时候,好容易生了小弘历,却偏生坐月子中不妨多吃了些人参鸡汤,竟是恶露排得不畅,今儿去瞧她,竟是腹痛得厉害,只怕有出血的症候。”
此言一出,身边伺候着的诸位侍妾,也都是脸上隐隐有些神色变动。
胤祀掸了掸袍子,淡然笑道:“自家的事情还顾不得呢,你倒是替外人操心做什么?”
阿穆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是外人,什么是内人,自家的妯娌若是外人,那别人更谈不上什么内人了!”
胤祀不说话,正好见到张氏抱着弘旺进来,脸上满是柔情蜜意,更是有些怡然自得,笑道:“爷,咱们的弘旺可是念着爷回来呢,瞧他,似乎是知道爷回来了,手足动个不停,想要他的阿玛抱抱他呢!”
看到张氏有子万事足的模样,阿穆便觉得有些刺心,冷笑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规矩?在主子跟前也是你能不经通报就进来的?弘旺是主子,有一群的奶妈丫头子,叫小名儿也是奶妈丫头子,便是他想他阿玛,也有奶妈子抱过来,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来口口声声叫名字了?亏得你也是大家子的小姐,竟连这规矩都不懂了!”
阿穆之威,谁人不知?
一席话更是合情合理,更是有着不容人侵犯的尊贵和威仪,吓得张氏立即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哼!不敢?不敢你就如此明目张胆对爷撒娇撒痴,不懂规矩地叫着小阿哥的名儿,若是你敢,是不是竟要反了?将本福晋弄下去,你好稳稳坐在这个嫡福晋的位子上?”对待这样的下人,阿穆毫不容情!
主子的威仪,从来都不容下面的奴才有一丝儿的侵犯!
胤祀已经将弘旺抱在怀里,逗着他格格直笑,淡然道:“出云(张氏小名)也不是有意的,想必是我这些日子帮着老十四料理事务,回来的时候少,所以她忘情了,一家子人,原是该和和气气地过日子,福晋就饶恕她这一回罢!”
听胤祀回护张出云,阿穆心中怒火更胜,冷笑道:“你们一个是弘旺的阿玛,一个要当额娘的奴才,纵然名不正言不顺,也自然是一家人,我哪里和你们是一家人呢?正正经经,你若是嫌我悍妒了,就给我一封休书,我求了皇阿玛的恩典,就算是回娘家里,也不玷辱你八贝勒府的名头!”
胤祀微微皱眉,知道阿穆厉害的手腕,每次她生气回娘家,宜妃娘娘心里便不高兴,如今还要依附着胤禟做皇商才银钱,自是只得委曲求全,因此忙陪笑道:“哪里有这样的事儿?你竟是将我瞧做什么样的人儿了?你我和弘旺才是一家子呢!”
沉着脸,对张出云道:“念在你进府至今知书达礼,今儿个就罚你一年的月钱月米,回房里面壁思过去罢!”
张出云浑身一颤,慢慢委顿在地上,眼里带着泪,却不敢则声。
一旁的诸位侍妾自是幸灾乐祸,忙恭声道:“王爷英明,做大事者,原是赏罚分明才是。”
胤祀挥手让她们都退下了,又让奶妈子将弘旺抱下去,才对阿穆赔礼道歉:“福晋就别气了,念在张出云为咱们府邸中添了弘旺,就饶了她这一回,日后我少去她房里就是了。”
“谁说不许你去她房里了?”阿穆心中虽然还是有些凄然,可是却已破涕为笑。
叹息了一声,阿穆才看着胤祀,道:“胤祀,咱们退隐可好?”
胤祀神色一变,淡然笑道:“福晋这说的是什么话?从小就注定了是皇室中人,哪里能去做平头百姓的?”
说着便道:“我还有事,先去书房里去了。”
不理阿穆最后的叹息,胤祀的脸上带了写凌人的傲气,和不服输的倔强。
找来胤禟胤祯等人,胤祀才道:“你们可听说了雍亲王府里的事儿?”
胤祯大嗓门地道:“这还有什么没听说的?也真是晦气,好好儿的,人参那样的好东西,竟能吃出病来。”
人参是多好的东西啊?益气补血,且能延年益寿,是众补品之最,偏生吃人参还能吃出病来。
胤禟却是淡淡地道:“坐月子原就是不能吃人参的,可我觉得,四哥府中,不应该如此疏忽。”
“也未必,”胤祀开口道:“毕竟老四是太小心他的那位宝贝福晋了,但凡是补品,又都是宫里赏赐的,偶然疏忽了也是有的,就算是大夫交代了,可是一些年轻的小丫头子,又哪里能细心到如此的?”
点点头,胤祯也不在意,年轻的脸庞上有着初为王的意气风发,显得英气勃勃:“不管她好不好,总是安插个自己的人在四哥身边,枕头边吹吹风,才好有利于我们的大事,如今倒是个契机。”
胤禟却是摇头:“不,只要四嫂一日尚在,她那样绝俗的女子,四哥就一日放不开。”
要想安插人进去,谈何容易?“那个慧人的事情,大家都忘了吗?又能安插谁进去的?就算是我们有人选了,可是,谁能说得准,四哥就是愿意收进去的?”
胤祯不在意地挥手道:“九哥,你这话也有些不对!咱们可都是皇室的子弟,三妻四妾多了去了。再说了,四哥如今虽然是对福晋一往情深的,可是若福晋竟落了病根,又或者大出血死了,他哪里有不续弦的理儿?毕竟弘历还小,总是要有个额娘照顾着的,到时候皇阿玛也必定是要指婚的。那拉氏敏慧格格倒是极好的人选,她至今尚未出嫁呢!”
胤祀想了想,淡然道:“我倒是有个人选,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摸了摸下巴,又道:“只是如今,咱们得花费些力气,扶持着他们家东山再起,才有身份进去。”
胤禟和胤祯都是好奇:“竟是谁?还要咱们花费些力气?”
胤祀笑笑:“自然是贾家的三小姐,贾探春了!她可是个人才,不用,太可惜了!”
“我并不同意如此做,八哥,十四弟。”胤禟淡淡开口,只是叙述事实。
胤祯不解地皱眉道:“九哥,你为何如此说?我却不以为然。”
胤禟瞥了胤祯一眼,只是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一丛丛怒放的白菊,水晶球似的,映着日光,分外晶莹剔透,这种孤标傲世的气度,多像那个纤细如柳的女子啊?
胤祀也莫名其妙地道:“老九,你有什么缘故不愿意如此做的?”
“那八哥却又为何如此做?真的就能万无一失?”胤禟反问,可是目光只是盯着白菊。
胤祀双手抱胸:“你放心,按着老四家的那种心性,不管多恨贾家的人,可是到底还是亲戚,总是能给一条生路的。况且,四福晋的外祖母到底还是贾家老太太,她岂能说断绝情义就断绝情义的?女人的心,不过就是那样子,还有什么难测的。”
脸上泛着胸有成竹的微笑:“再说了,贾家是贱籍,不过却只是罪人之后而已,出了牢狱,便算是赦免了,顶多就算是个罪籍,要想赦免了他们,也容易得很,我也没那么傻,让贾探春顶着这样的名头就进去。”
“那八哥打算如何做?别忘记了,四哥和四嫂,也不是容易让人糊弄的!”胤禟语气有些急迫,就是不想胤祀去打搅黛玉在雍亲王府里的生活,有时候,她的幸福,自己看着不也是欢喜吗?
胤祀挥挥手,含笑道:“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胤禟叹息:“八哥,你若是果然如此做,竟是孤注一掷么?还是打算背水一战?”
“我既不是孤注一掷,也不是背水一战!老四不是和他老婆夫妻恩爱么?我非要让他们反目成仇!”
胤祀恨恨地道,况且这几年,他也约略有些了解了,林黛玉手中,握着极大的势力,要是为他所用,岂不是好?
就在这时,却听得外面有小厮通报道:“爷,十三日是雍亲王府里小阿哥的满月,万岁爷赏赐了满月宴,在宫中设宴,不知道爷打算什么时候过去?送些什么礼物?回了福晋之后,好去预备。”
胤祀脸上便有些不悦:“同样都是添了小阿哥,皇阿玛只是赏赐了弘旺几件东西罢了,却对老四府中的弘历这样疼爱!”
听出了胤祀语气中浓浓的不满,胤祯猛地点头,胤禟却是含笑道:“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八哥家的弘旺,怎么说都是一个侍妾生的,如何能与雍亲王府里的嫡长子相提并论?就单凭这个,皇阿玛疼爱他些也是有的。我家那几个侍妾添了儿子,不过也都是和弘旺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