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的一晚过去后,由于冷焰在柳梦桜不会感觉冷时就挣脱了柳梦桜的束缚,所以柳梦桜完全不知道自己抱了冰山一晚上,活蹦乱跳的吃完了早餐,与大白和小白依依不舍告别后,再次精力十足上路,完全无法想象的到昨晚那么虚弱的一个人现在竟这么没心没肺。
期间,他们遇到两拨强盗打劫,冷焰三人以为柳梦桜定会冲出去仗义相助,但是,两次,柳梦桜均漠然绕过。
谢清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不救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眼皮下被杀了,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
柳梦桜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他们本非善类,本公子何须去自寻烦恼?不要把跟公子看成无知之人。”
“你昨天不也出手了?才害得我们落得这步田地?”
柳梦桜眉头蹙了一下,那位老伯给他的感觉像是好人,自己的直觉应该不会出错才是,但是他想不通那位老伯为什么会那么做,想不通就不去想了。但是,可不代表柳梦桜就此承认自己落得下风,扇了扇手上的扇子,感到一阵清凉之后,才好受一些:“本公子心情好,看他顺眼。说不得哪天你们还得仰仗他相助也不无可能。”
对于柳梦桜说的后半句,谢清河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他们会需要求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你今天心情不好?”
若是柳梦桜跟他说他今天心情不好,打死谢清河都不会相信的,心情不好你还一路上哼个不停?
柳梦桜对于这点还是很诚实的回答了:“心情当然好了。你从哪里得出本公子心情不好了?只是看他们都不顺眼罢了。”
谢清河觉得柳梦桜简直就是太任性了,对于柳梦桜这个看自己喜好救人的态度很是不满:“如你所说,若你救了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岂不是帮凶?”
柳梦桜无视谢清河要跳脚的节奏:“先休息一下吧。”
说完不等众人答应就招呼水琉璃与夜如艳坐了下来。
接过水琉璃递过的水袋仰头喝了一大口,耳边传来谢清河略显愤怒的质问:“怎么不敢说了!”
“没有人生来就十恶不赦的。谁不想平静安稳过日子?只是何种利益的纷争造就了不可逆转的悲伤,让凶恨弥漫,失去了人本该有的色彩而已。善恶的界限本就不分明,谁都有可能跨过这道线。只是缺少了应有的契机罢了。何为善?何为恶?”
谢清河当然知道柳梦桜说的是对的,沉思了一会才开口:“不草菅人命则为善,反之为恶。”
柳梦桜却在此时轻笑了一声:“何为草菅人命?”
不待谢清河回答,柳梦桜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旁人以为为善之人,可是谁能明白在他人眼中的闪人确是罪大恶极之人呢?不曾手染鲜血之人不定是善类,一身染血之人不定是恶类。一代帝王若是荒淫无道,哪怕他从不下令斩杀一人,可是他如何为善?一个众人眼里的恶人为护自身妻儿而血染一方,你能说他为恶?”
停顿了一会儿,柳梦桜仿佛有些悲凉:“人间百态,人心深浅,你永远不知道,哪怕再亲密之人,谁又能把谁完完全全看透?日久见人心,本不假,可是这人心真假,你又从何而知?总说不到最后你永远不会知道,可是,很多时候即使到了最后你也永远处于被欺瞒的状态,只是死时在自己看来幸与不幸的区别罢了。今天你救了一个确确实实是的善人的人,可是你能保证有一天他不会因缘巧合下成为手刃鲜血的恶人?反之亦然,不是吗?”
谢清河自认学富五车,可是,在柳梦桜的这番话面前,竟哑口无言,完全无所反驳。
“因为无法去确定到底是否为善,那么,就顺心而为,如此而已,只是善缘与孽缘的区别,但是终究躲不过一个缘字,不是?”
柳梦桜一说完,周围瞬间沉默,柳梦桜觉得无所谓,反正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至于接不接受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正在闭目养神的柳梦桜突然脸上感觉一阵冰凉,惊的睁开了眼,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夜如艳:“如艳姑娘?”
夜如艳看着冷焰:“冰的,拿去降暑。”
柳梦桜眼前一亮,立即接过,捂在脸上,感觉总算活了过来:“谢谢如艳姑娘。”
夜如艳微微一笑:“这是主子让我给你的,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柳梦桜看了看冰袋,再看了看冷焰:“冰属性?”
夜如艳先是一愣,后笑了出来:“确实挺像的。”
看见夜如艳的笑容,柳梦桜也很开心:“谢了,冰山脸。”
正在从沉默中走出来的谢清河直接喷了,转脸看向冷焰,真怕冷焰直接一剑劈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夜如艳这是担忧的看了一眼柳梦桜。
水琉璃仰头望天试图告诉自己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有柳梦桜说过后拔了塞子大口大口灌了几口,完全感受不到突然降下的温度,舒了一口气,笑得一脸幸福。
冷焰看着笑得幸福的柳梦桜将水袋还给自己,摩擦着壶口,冷气压瞬间收回。
夜如艳松了一口气:“小桜。”
“嗯?如艳姑娘,什么事?但说无妨。”
“为什么你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却可以说出那样的话?那么沧桑,好像经历了那种大起大落的事似的?”
“如艳姑娘,听说过一个词吗?”
“什么?”
冷焰抱着剑的手不自觉握紧,看着为悲伤所萦绕的柳梦桜,冷焰本能觉得不喜,心里很是不舒服,他不喜欢这样的柳梦桜,但是他没有资格去改变或者说什么。
“慧极必伤。”说完,柳梦桜好像被抽光了力气的有些伤感的望着远方。前世也是,因为明白得很多,所以他无法疯狂的去恨或者爱一个人,而今世亦然,终逃不开这四个字的魔咒。
夜如艳只是爱怜的抚摸着柳梦桜的头,却不再多问。
柳梦桜知道夜如艳是关心自己,笑了笑:“很多时候,舍与得本就不可兼得,不是吗?人生没有永远的圆满,只有更趋于圆满。只看你如何取舍而已。”
谢清河则是对柳梦桜刚说的舍与得心中产生一丝动摇,想到自己的抱负与自己的情感,谢清河不露声色的悲伤谁又能明白?
而远去的柳梦桜几人不会想到他们昨晚徘徊的山林今天正经历着一场堪称单方面屠戮的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