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一个医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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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茁壮成长(37)

何医生经了解后,发现他们原有的抢救措施,对于一般的急性肠胃炎尚可以,但对于吐泻如此严重的病人是不能挽救其性命的,无怪乎在短短几天内,相继死亡11人之多。原因是对此流行病不熟悉,来得太快,一应人员均感措手不及、对抢救无经验,也缺乏必要的抢救知识。当然,药物器材不足,亦是原因之一。因此,这种现象必需实时纠正,尽量使病人从现在起减少死亡,甚至阻止死亡的发生。因而实时召集所有的人,布署抢救的措施。由于何医生是“地区级医院”的医疗队长,在当时是最高职位,应该行使“绝对领导”权。他的说话也直接了当,不会客气地兜圈子。

“第一:病人现有是42个,我们共有40人,最低限度一个人负责一个病人,但分工并不孤立,因为有些是医生,有些只是护理员,工作性质及医学知识水平有很大不同,所以分工目的只是按每一位病人都应该有人“照顾”。因为到现在为止,仍有部分病人入院至今,无人理会过,这种现象必须立即纠正。否则病人去世亦无人知,那是绝对不能容许的,病人来此,必须有人实时处理;第二;这类病人,是由副霍乱弧菌引起,这点大家清楚。副霍乱弧菌所产生的:一是中毒症状,我们对抗措施是应用适当的、及足量的抗菌素。问题是此病是肠道传染病,最好经由口服抗菌药物,但病人人院时剧烈而严重的呕吐,影响了口服,因此,如果剧烈呕吐者,则经由静脉滴注四环素(Tetracycline)或红霉素(Erytbromycin)。如呕吐已减,可改为口服抗菌药物;二是吐泻所做成的严重脱水及休克。有关脱水的处理,我看原有的治疗,只是静脉滴注。问题在于“滴注”时的速度。假如病人是初入院,吐泻量太大,滴注速度不及吐泻时所引起的失水速度,病人因失水所引起血循环不足之休克不能被纠正。不能纠正病人休克的话,最终还是死于末稍循环障碍。因此,要改正液体输入的方法。我建议,凡是新人院病人,采用动脉加压输入5%葡萄糖盐水及静脉滴注糖盐(即葡萄糖盐水的简称)相结合,待血压回复,即撤去股动脉加压,改用单纯静脉快速滴入(不加盐水制,让糖盐快速滴入血管内),但一旦血压升至80/40左右,即要调整输入速度,以免滴入太多、太快,加重心脏负担,引致心功能不全。如血压又再下降,即行再次动脉加压输入,务必使血压尽快回升。第三是注意肾功能。如果病人严重吐泻,失水、休克、伴少尿甚至无尿,应注意急性肾功能衰竭。已死亡的病例中,有些病例是因为休克时间太长,血循环不足,引起急性肾功能衰竭。所以,要预防急性肾功能衰竭,首先就要使病人不可长时间地处于血循环不足的休克状态。迅速纠正失水性休克,就是预防此等病人转向急性肾功能衰竭的最有效措施。第四:注意病人失钾。严重吐泻必然丢失大量电解物。氯与钠,可在补充糖盐水中得到补充。但钾及钙离子则需注意,及时补足;第五是酸中毒,凡是严重失水性休克,入院时必需检验一切酸碱平衡的项目,以便及时纠正酸中毒的出现。长时间休克、失水、电解质不平衡及酸中毒,是四位一体,互相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第六:注意心功能及肺水肿:大量补液,快速补液,过量的液体在短期内进人体内,会引起另一个危机,这就是急性心力衰竭,及肺水肿,因而要密切观察。当发现有此迹象,甚一么是肺水肿迹象呢?双肺底出现湿啰音、心率加快、心音弱、咳嗽、呼吸浅速,尤其是原来没有肺底啰音而突然出现,应即考虑肺水肿的可能。此时应该立刻报告,或即注射strophanthinK(毒毛旋花于甙K)及Aminophyllinc(氨茶碱)加葡萄糖静脉注射。如果护理员不懂,可随时有疑问,即来找我。第七:病人如有抽搐,多数是由于缺钙、低钠,但钠已补充不少,故仍以钙不足为主,可用葡萄糖酸钙或氯化钙,如补钙后仍有抽搐,给以针灸:上肢用曲池、外关、内关等;下肢用阳陵泉、足三里、承山等穴。总之,因为护理员平时处理不多,无经验,发现问题,实时找我,或其他医生。”何金水将他的治疗方案简单、扼要地向所有参加抢救的人员说明。在人员设备均不足情况下,要使治疗抢救得到成功,必须将你的方案向参加者阐明,获得他们的支持与配合,这是成功■的关键。

“还有,”何医生最后补充:“卫生院必须来一次彻底大搞环境卫生,这任务请卫生院院长协同防疫站担当,而且应该尽速行动。卫生院太过脏乱。预防霍乱的传播,要从卫生院开始!”

“何医生,我不懂得什么是肺水肿,也不清楚什么是肾功能衰竭,可否解释一下?”助护阿珠提出疑问。

“现在不是业务学习时间,现在是抢救病人的危急关头,因此无时间给你解释,但是你提出的问题,可以留待以后给你详细说明。我再重申,医生的工作,应由医生去处理,护士及护理员应多巡视病人,及时向医生反映病人的任何转变,医生与护理人员要有分工,也要有合作,互相紧密配合。

大家迅速分头做他们应做的事。

幸好,何医生在预先已考虑到一切设备及人员配备。他已估计到卫生院很多东西都不足够,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好些,到时出问题会少些,于是他尽量地做到充足些,比如葡萄糖盐水及5%重碳酸纳(SodiumBicarbonas)和乳酸纳(SodiumLactate)(纠正酸中毒用,就带了不少,但这个量还是不够,每天都需要派人专程从医院制剂室用车送来;至于其它的化验、血压计、盐水滴注用品、输氧设施、甚至便盆、小便壶等等都有带来,这些预先经过充分准备,减少到时忙乱。

这是一个简单而又朴素地区,居住的环境也是很简单。医疗队居住地点是在卫生院的隔壁,同大量严重而剧烈传染病的病房,只隔了一堵砖墙,医疗队不单要治疗病人,最重要的还是预防。因此,凡是“进入口”的任何渠道,都全部要作细菌培养,防止“病从口入”。

“这是今天正常食水的化验报告结果。”化验师陈仔拿着化验报告给何金水医师。这是医疗队抵达的第三天,细菌培养报告结果,日常饮用全部食水、洗面、嗽口用的水井,均发现有致病的副霍乱孤菌这已是意料中之事,因为整个渔镇没有自来水,全镇人口都是饮用井水。卫生院的水井,就在病房旁边,而且病房位于小丘之巅,水井却在丘谷。大量病人的吐泻物,加上连日来的天雨,使细菌迅速地沿着一切可以通过的“渠道”扩散,如沟渠、泥砂渗透,或顺流而下,从四面八方向着下游的水井蔓延开去。

临出发前,院党委及院长曾明确此次任务,医疗队职责是尽一切可能控制病情,治愈病人,减少或杜绝死亡;而省及地区防疫部门主要以“防”为主。两者达到防治结合。

“与防疫站联系,告诉他们食水培养结果,好让他们对全镇水井加入漂白粉消毒,务必使其含有足够量的氯。并且,凡是进入口的水。必需煮沸。”何金水与护士大琴姐商量,她是党员,也是医疗队的党小组长,负责一切行政事务。他要将细菌培养结果的信息实时通知防疫站,以便他们作出相应处理。

幸好,全部在疫区工作的人员均有三次预防接种,同时,每人每天口服红霉素三次,连续服用三天,作为预防措施,否则发病潜伏危险是很大的。

防疫站每家每户进行消毒,凡是水井、水缸、碗、筷、茶壶…及所有“入口”的用具、食物,全部消毒,并作宣传卫生。

医疗队抵达后,全部病例迅速从新调整好治疗方案及应急措施,三天后,将所有旧病例病情稳定,新病例尽量控制,使其不至于进入心、肺、肾功能衰竭阶段。一周之后,疫情已被控制,再没有新病例,十天之后,医疗队完成了任务,回去了。从医疗队到达后,没有一例死亡,治疗总数52个病例,全部痊愈。经过整顿,卫生院也焕然一新,似回一个小医院的模样。在最初五天内,医疗队人员,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多些,尤其是何医生,初两天只有一、二个小时休息,因为他要照顾全面,不少公社卫生院的医生,水平所限,任何事情都要请示。很多医疗操作不懂,非要他亲自教他们去做不可,但何医生仍然精神十足而充沛地去应付他所面对的一切问题。

“何医生,张院长请你去!”这是上次副霍乱之后的两星期,一个晚上8时左右,他在宿舍,正在逗他的大女儿惠惠在玩耍,工友阿娥到第三宿舍找何金水。

“在哪里?”

“院长办公室。”

这样晚了,院长通常都不会在院长办公室的,现在她还在办公室,肯定有急事。他加快了脚步,朝着门诊大楼的三楼走去。

这是一座新建的工字形大楼,医院在这几年间不断发展、扩大,先在56年建成外妇科大楼,将外科、妇科及手术室集中在同一座大楼内。外科在楼下,妇产科在二楼,三楼是手术室,手术室一共有大小手术间五个。其中主要的两个大手术室,在其上层的四楼设有教学及观摩用的看台,这个看台能容纳三十多人参观,是一个较现代化的手术室。除此之外,还有医生办公室,护士办公室及手术室的各种附设设备房间,还有一个医生值班休息室及值班护士休息室。

医院继续发展,党领导一切,因此,早在几年前已经将“支部”升格为“党委会”,医院的支部书记升为党委书记。而在党委之下,分为内儿科、外妇科、门诊部、总务科及护校等五个大支部。医务人员及行政人员均迅速增加,设备增加,医院院舍亦不断扩建。医院护士学校也从原来的“助护班”正式命名为“护士学校”,并有专职的护士学校负责人、专职教师、以及各种兼任老师。何金水是兼职的内科教师。

1958年开始,新建一座门诊大楼。这座大楼1959年初完成。这是一个“王”字形的大楼。楼下的大堂是挂号处、药房、急症科,及外科门诊。“工”字形的另一面是儿科门诊。及X光科;二楼内科,妇科,物理治疗科,五官科,口腔科,中医科,中药房,心电图室,超声波检查室,肺功能检查室及保健科等各科门诊的诊室;三楼一边是各类行政办公室,包括院长办公室;而另一边,则是儿科的病房。

院长在办公室等候,当何金水进入办公室时,见到在坐的有党委李书记,潘副院长,王副院长,赵主任,其后陆续入来的有内科郑材京医生,护士余悦莹,陈慧萍,及黄顺凤等人。

“今晚临时请各位,是党委及院长办公室共同邀请各位来开个紧急会议。”潘院长开场白首先说:“刚才接到地区卫生局的紧急通知,阳干县的阳山公社一个煤矿发生严重塌方,现已知被困的矿工有十二个人,至今生死未明,地区卫生局要我院立即派出医疗抢救队前往协助抢救。经院长办公室讨论,决定由在坐各位组成抢救小组前往,看大家有无意见?”

“潘院长刚才所讲的事很紧急,”李书记补充:“我们也只在半个小时前收到地区卫生局加急电话通知。由于煤矿事故,矿工被困,生死未明,所以党委会及院长办实时商量,由你们几位组成急救小组。为什么挑选在坐各位去呢?就是你们几位都是科室内的精英,你们年轻,有干劲,有魄力,这是一个紧急而又光荣的任务,而且要立即出发。”

其实,当大家听到“十二个矿工被塌方活埋于矿坑内”这个讯息,都知道是一个非常严重而急迫的事件,尤其是何金水出差已经是家常便饭,凡是内科很多重要出差任务,都是落在他的肩上,对此他不以为意。他问:“什么时候出发?”

“半小时后。我顺便宣布,今次的出发任务,你们的组长是何金水医生,请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如无,会议就开到这里。”潘院长说。

“请院长再详细谈一下事故的现场目前情况如何?比如知不知到为何塌方?”何再问,他想详细一些了解,以便预备急救器材。

“据卫生局通知,这是由瓦斯爆炸引起塌方,在塌方后大量地下水渗入矿内,估计在内的矿工可能受到水淹及可能缺氧。现地区卫生局已指示县人民医院及附近各公社卫生院进行抢救。”潘院长答。

“我很希望各位能完成这一次的抢救行动,我无什么意见,救人要紧,有话留待抢救完再讲,我好多谢大家,多谢!”张院长不会说得太多,她是由衷地感激出发抢救任务这几个人,她不能自己去,需要这些年轻的下属前往,她感到自己有必要向这些年轻人道谢。

一部不太大的急救车,载着两个医生,三个护士出发了,在同一部车中,带有一些氧气筒、股动脉加压计,急救用药,急救包,心脏起搏器,等等一应物品及应急药物,在晚上九点钟离开了医院,前往离阳关医院约七十公里的阳平县阳山公社大溪煤矿去了。由于一来是晚上,道路漆黑;二来司机道路不熟;三来路面不平,起起伏伏凹凹凸凸的乡村小路,不能开快车。所以,这七十公里的路,足足行了近五个小时才到,比起骑单车快不了多少。这样也好,在这摇摇晃晃的四个多小时,正好给这五个抢救队员一个睡眠的机会。余悦莹坐在何金水旁,她老实不客气地用手伏在何的肩背部睡着了,何也倚在车的靠背上半睡半醒地迷迷蒙蒙,其他的人也都在这个像是摇篮一样的车内打着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