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明的职业是美术设计,因为设计得好,西安的十多家报刊都请他。他很忙,总有接不完的活。我主编《美文》杂志的时候,一心想调他过来,努力了许久,没能成功,以后的日子就每月见那么一回。
我的话少,他的话比我还少,工作毕后,双方都想说说话的,可坐下来了,相互看着笑一下,又没话再说。他的笑很软和,是从嘴角荡漾到眼镜片后,才慢慢消失的。
一个时期里,国内许多报刊连续发表着阿明的幽默画,这些画又新奇,又朴素,含义深刻,却透发着一股温馨气息。我很喜欢,四处给人推荐。曾经推荐给了宋晓明,他却摇头,说是一般。这让我有点生气,不满了他那同行见不得同行的毛病。一天同另外人谈起气量,我又提起宋晓明对待阿明的态度,那人哈哈大笑,说阿明就是宋晓明。我当时又高兴,又觉羞耻,却也抱怨宋晓明即使再不张扬,也不该我问到当面了还给我缄默!再见了他,就索要看他的画。他果然抱来了一大摞,他竟有那么多的作品,且幅幅精美。我就盯着他看了半天,真不明白,他脑子里怎么就有那样多的古怪东西?
现在的漫画很多,但真正意义的幽默画又少之又少。幽默需要智慧,需要生命的独特体验,能够直面沉重的生活又在此能超越了的境界,它是一种态度和情操。读完宋晓明的作品,我才算是了解了宋晓明这个人,原来他的话少,不是枯燥无语,而是得意忘言,他的灿烂的一笑,是他的幽默画的方式。人们看到的是他整日忙忙碌碌,忙忙碌碌着是为了生计,而惊奇他对于那么多美术设计的活干起来总是轻而易举,却都疏忽了他有的是天才。这样的人真正配做幽默画家,他活着就给我们幽默。
世纪之交的岁月里,到处都在抱怨着太累,幽默画给封闭的房子装上了窗页,让夜夜都有梦,给眼睛上戴上墨镜和茶镜,在日头太毒的天气里,别人看不见你的目光,你却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我庆幸与宋晓明认识又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西北需要幽默画,中国需要幽默画,这个时代应该有那么一个软和的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