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下手也太狠了吧。”秦川捂着下巴痛呼出声。
傅叶函愣了一瞬，怎么回事，她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呢。
“你在做什么！”陈彦哲冷睨一眼秦川，说话的语气比他的目光更冰冷。
真的好痛啊，不过值了。秦川不怕死地挪到傅叶函身旁，低语道：“现在信了吗，我反证的不错吧，他不喜欢你，就不会打我了。”
傅叶函自认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好脾气的人也是有脾气的。她哼了一声，“秦学长，你实在是太愚蠢了。”
“啊？”秦川傻眼。
“你连反证法的步骤都没搞清楚呢，你用的方法根本不叫反证法，而是逻辑推理中充分条件假言命题的推理规则，由‘如果A，那么B’可知‘非B则非A’。但是你在运用的过程中又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那就是当这个假言命题为真时，推理规则才适用，换句话说，你根本没有在证明命题的真假，而是一开始就将欲证明的命题当作了真命题。”
秦川目瞪口呆，为什么感觉现在的傅叶函有些陌生，和平常不太一样？暗黑版的？还有，她说的每个字自己都听的懂，可放在一起怎么就不知所云呢。
去他的反证法，去他的逻辑推理，这些压根不是重点好吗，秦川指指自己的脸，没好气道，“别管那些了，行动足以证明一切，看到没，都肿了。”
呃，就算想无视，傅叶函也不能昧着良心当刚才的一切没发生。她看向陈彦哲，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她，嘴角紧抿，表情严肃，一改温和的大家长形象。与陈彦哲对视的刹那，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猝不及防地击中心田，在傅叶函尚未捕捉清楚时又犹如退潮般消散地飞快，她有些无措地偏过目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没事吧。”陈彦哲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秦川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傅叶函有些心虚，“我们在讨论……在讨论反证法。”
“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陈彦哲压下心中涌起的无名火，勉力挤出一丝笑，“秦川从小就口无遮拦，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喂，我还在呢，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真的好吗。”秦川朝陈彦哲呲牙咧嘴，强烈抗议。
陈彦哲连个眼风都懒得施舍给他，凉凉道：“不服。”
“刚才是我没防备。”秦川挑衅，“敢不敢再比划一次。”
“你确定这个场合合适。”陈彦哲往舞池的中心扫了一眼，“看来，你今天不打算请伊人跳舞了，那正好，排队邀舞的人多了去了。对了，江家的那位也来了，伊人不愿和他跳开场舞，何叔叔才拜托的我。”
最后这句是解释，也是宽慰，秦川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陈彦哲，这家伙，原来自己的心事他都知道。
“你要再不去邀舞，别人就要捷足先登了。”陈彦哲好心提醒。
咦……江家的，这人是谁？貌似与何伊人关系不一般哪，一旁的傅叶函竖直耳朵边听边思边想。她又朝何伊人的方向望过去，何学姐的身旁站着一位年轻人，从背影看，很是玉树临风，匹配上他那一身笔挺的白西服，完美演绎了“白马王子”四个字。
这池水好像更浑了，又多出来一个江某人，探寻真相之路简直道阻且长。
见傅叶函紧锁着眉头，陈彦哲关心地问，“你还好吗？”
怎么回事，刚才不觉得，可秦川离开后，单独面对陈彦哲竟然会感到不自在，这种陌生的情绪令傅叶函苦恼又心烦，但借口还是找的不错的，“可能是屋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等我一下，外面冷，我去拿你的外套。”陈彦哲转身朝休息区走去。
等你，怎么可能。待陈彦哲的身影远了，傅叶函迫不及待地从另一个方向溜了出去。
屋外，夜色沉沉，冬夜的劲风裹着寒凉扑面而来，吹在人的脸上，带来刀割般的痛觉。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喷嚏，傅叶函抱紧双臂，有些后悔没有等陈彦哲，可现在再折返回去，她又有些不甘心。甩开其他人的机会来之不易，好容易不被任何人打扰，正是去案发现场的天赐良机，绝不能浪费了。
进别墅时她已经暗暗观察过布局，以独栋别墅为中心，东边栽种了许多花木，现下光秃秃的枝杈到了明年开春，必定姹紫嫣红，花木扶疏，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室外花园。西边是一个假山水池的人造景观，利用自吸泵使得假山上的水流循环往复，涌动不息，别有风趣。排除掉这些地方，那个案发现场——独立建筑的室内游泳池——大概位于别墅的后面。
黑夜总会让人无端泛起不好的联想。尽管有路灯照明，但这点光线与广阔的漆黑夜色比起来，犹如一滴水融入海洋，幽微得很。
东瞧瞧，西看看，虽然是无神论者，傅叶函还是没有勇气在这寂静无人的冬夜穿过一排排凋零的花木绕到别墅的后面。哪怕花木间露出的青色石板路看起来像是一条近道。
绕过怪石嶙峋的假山，穿过几株四季常青的罗汉松，傅叶函来到一座翘脚飞檐的中式凉亭，亭子里面布置有石桌石墩，应是夏令时节不错的纳凉之地。
她步入亭中，凑近了些，依稀可见石桌是整面的大理石，桌面上的图纹是围棋棋盘。何家的爱好真是高雅啊，傅叶函肃然起敬。她正要离开凉亭，抬脚的瞬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这是踢到了什么，石桌下似乎有一团“不明物体”，傅叶函大着胆子，硬着头皮，借助不远处路灯的幽亮光线，弯下腰去瞧，原来是蜷成一团的人，确切来说是一个睡着的人。
“喂，醒醒，不能睡在这里，会冻病的。”傅叶函用力摇晃，试图弄醒对方。
“我怎么睡着了？”对方揉着惺忪的睡眼，朦胧地叫出傅叶函的名字。
傅叶函这才看清楚，竟然是李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