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琳走近了才看清楚被秦川挡住的傅叶函,惊喜出声,“小叶子,你没回家怎么不跟我说,你是不是不回家过年了,那到时候去我家吃年夜饭。”
戴琳学姐的热情,傅叶函有些招架不住,“谢谢,我还是要回家的,只不过迟几天再走。”
“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没买到车票,要不要我安排车送你?”
傅叶函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买到了,后天的火车,就连返程票我都买到了。”
“返程票?”戴琳闻言,眼眸一亮,“哪一天?”
“年初三回来。”
“太好了,我前天还跟伊人说呢,估计你无法参加她的生日宴了,没想到,你初三就回来了,那还来得及参加2月12号的生日宴。”
“对啊,我回头补一张请柬给你。”何伊人温柔一笑。
“砰”地一声响,秦川眼明手快地扶住摇摇欲坠的沙莎,“你没事吧,多大人了,还站不稳。”
“不用你管。”沙莎推开秦川,背对他蹲下,假装去收拾被她碰掉的几双鞋,借机逼退快夺眶而出的眼泪。
“哼,好心没好报。”秦川偏过头去。
“她是?”何伊人朝沙莎看去。
“我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听到2月12号这个日期,傅叶函就知道要糟,生怕沙莎控制不住情绪,还好,不算太失态。
“我生日那天,欢迎你们一起去。”
傅叶函还没张口,就听到沙莎冷硬的回绝,“不用了,那种场合不适合我,门槛太高了。”
何伊人神情讪讪,有些尴尬。
见不得何伊人受委屈,秦川冲沙莎不满道,“你有没有礼貌,你以为你是谁啊。”
“秦川,你太没有风度了。”陈彦哲出声喝止。
“谁能有你有风度,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长辈的宠儿,我辈的楷模。”秦川掉转枪口,不加掩饰地揶揄。
“你别这么说彦哲。”何伊人温言劝道。
“我有说什么吗,这就心疼了,我刚才是为谁出头啊。”
“你……”何伊人气得眼眶都红了。
戴琳白了秦川一眼,“又被你爸训了吧,有本事顶回去,找我们撒什么气,我们可不是你的出气筒。”
傅叶函默默吐槽,戴琳学姐,你这样火上浇油真的好吗。
果不其然,秦川被彻底激怒,“好,好,好,你们都是一伙的,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小叶子,我们走。”秦川顺手拉过傅叶函。
被人猛地一下拽住,傅叶函脚下一踉跄,差点被拖倒。不带这样殃及池鱼的,关她什么事啊,她就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好吗。
“放开她。”陈彦哲上前一步拦住秦川。
“陈彦哲,你真当我怕你。”
“你知道吗,无论长辈还是同辈都向着他,你是第一个没有向着他,而是护着我的。”小饭馆里,七八杯啤酒下肚,秦川已有醉意,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小叶子,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来,来,我,我再敬你一杯,先,先干为敬。”
傅叶函端起杯子还没喝,就见秦川又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少年,为什么要借酒消愁呢,殊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小叶子。”秦川放下空酒杯,伸手抓牢傅叶函的胳膊,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问你一个问题。”
“问。”傅叶函深谙对于喝醉的人只能顺毛捋。
“长辈们都说他优秀,他懂事,他有能力,他他他,烦死了。”秦川打了一个酒嗝,“你,你这个人说话做事一向客观,你说,他是不是比我强?”
这个“他”是谁,不用明说,傅叶函也知道。
对孩子来说,最大的伤害莫过于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那个……秦学长。”望着无比委屈的秦川,傅叶函忍不住母爱了一把,“怎么说呢,陈彦哲他不是学生会主席嘛,那就是大家长一样的存在。你想啊,当大家长多累,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一不小心还会华发早生。你和他比什么?比谁累吗,比谁先白头吗,那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说得好,累死他。”秦川满意地醉倒。
“叶函,我们还要陪这个醉鬼多久。”沙莎快烦死了,“你当时干嘛护着他,这人一看就欠揍好吗。”
“我也不是想护着他才护着他的。”傅叶函欲哭无泪,“一切都怪应激反应。”
一个小时前,伴着——陈彦哲,你真当我怕你——话音落,秦川的拳头就挥到了陈彦哲身上。
看到陈彦哲步步逼近,被秦川拽住胳膊的傅叶函深怕打到自己,应激反应作用下,来不及多想,飞快地转身以保护头部为先,但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她用自己挡住了秦川。
然后,嚷嚷着请喝酒的秦川,也不管她和沙莎愿不愿意,就径直走进了这家路边饭馆,再然后,秦川就一杯接一杯,把自己灌醉了。
“这下误会大了,我看那个叫陈彦哲的,表情有些受伤哎。”沙莎咋舌。
“表情跟眼神一样,你真的确定自己解读出了个中深意。”傅叶函表示严重怀疑,“不过是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投射到对方身上产生的自我暗示。”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沙莎又拿筷子戳戳醉趴倒的秦川,“现在这个喝醉的巨婴要怎么办。”
“干嘛啦。”秦川拨开筷子,眨着湿漉漉的桃花眼,朝沙莎撒娇。
“呃,好恶心。”沙莎吓得抱紧胳膊,“装什么可爱。”
盯着手机通讯录,傅叶函犹豫不决,要不要打电话啊,而且,打给谁啊,戴琳,何伊人还是陈彦哲?选项太多,也是很痛苦的。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傅叶函决定了,带秦川回公寓。
“你就是太好心了,干嘛收留他,醉死街头算了。”沙莎踢踢睡在客厅沙发床上,跟死猪没两样的秦川。
“我想过了,一来权当做好事了,二来你不觉得这是让他欠我们人情的好机会,三来,你现在在他表哥手下工作,他勉强算你少东家吧,与东家处好关系,总没坏处。”
傅叶函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比出一、二、三,三根手指头。
“可以啊,不愧是侦探,瞬间就想了这么多,你这脑回路真是九曲十八弯。”沙莎佩服。
秦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了,他揉揉晕乎乎的脑袋,捏捏硌的生疼的腰背,抱怨连连,“我去,这哪里啊,这什么鬼沙发,好硬,是人睡得吗。”
站起来环顾四周,客厅的白色餐桌上摆放着早餐。秦川走过去看了看,还挺丰盛的,有包子,有油条,有煎蛋,还有一份放在保温桶里的大米粥。
保温桶下面压着两张纸条。秦川取过其中一张——沙莎去上班了,我去市图书馆了,走的时候,将门锁直接带上就行,傅叶函留。
另一张写着——早餐加住宿,打个折,收你100块,别忘给钱,沙莎留。
秦川失笑,“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