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烹饪美食一头猪在普罗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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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婚礼蛋糕 (2)

劳伦特的妹妹们——劳伦特是五个孩子中唯一的男孩——穿着染有淡紫色、玫瑰红和蓝色的长缎子裙,戴着薄纱丝绸宽边帽。弗朗索瓦和劳伦特的母亲穿着式样简单的连衣裙,但没有戴帽子。啊,我想,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戴帽子——我已经后悔没有带上,加州的那顶装饰着粉红缎带玫瑰的黑色宽边帽。不一会,劳伦特的阿姨都到了,她们都戴着我称作法式婚礼帽的帽子——我通常只在电影里,或者法国杂志的名人照片上,看到过如此奢华的女性配饰。

“啊,我美丽的女孩啊。”最年长的罗伯特骄傲地说,“多么漂亮的帽子啊。婚礼上的所有女人都应该戴上漂亮的帽子。”

新娘的娘家人也都戴着迷人的帽子。新娘戴着奶油色丝绸宽边帽,盘起来的头发在帽下留了几绺,这顶帽子和她白色的锦缎衣很相配。

我们坐进不同的小车,顺着道路行驶三分钟到了市政厅,然后市长的秘书陪同我们进入了市长办公室。办公室正好能放下六张椅子、市长的桌子和一面法国国旗,还为其余每个人留了站立的空间。

劳伦特、他的新娘和双方父母分别坐在了桌子前的六张椅子上,其他人站在他们后面。几分钟后,市长出现了,他比我以前见到时要更加庄重、正式,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一根红白蓝缎带挂在他胸前,与此相配的还有代表法兰西共和国的玫瑰花形装饰物。

根据他与我们每人的相识程度,他用亲吻礼或握手礼迎接了我们,然后便开始了这个小仪式,他说他非常荣幸能够为他的朋友——前香槟酒州长和留尼旺岛州长——罗伯特·兰米这样尊贵的要人主持这个官方仪式。我们都笑了一小会,然后市长开始根据本国政府的要求,询问新人和他们的父母一些程序性的问题,文件填写完整后,签上了字,前后传递着,然后这对新人被宣布成为了合法夫妻。

那天的晚些时候,当我和其他宾客一起站在这个古老村庄16世纪的教堂台阶上,等待着新郎和新娘出现在傍晚的暮光中时,我的思绪回到了我和唐纳德、埃塞尔、奥利弗参加过的兰米家的另一场婚礼。我们直到回来过完每年的夏日假期后,才知道我们受到了邀请,婚礼的前一周才收到邀请函。

那已经是25年前的事了了,我们一百多个人站在教堂的台阶上和院子里,都穿着夏日的漂亮服饰。整齐地穿着粉红连衣裙的小女孩,将篮子里用缎带系着的大米包发给人群。当教堂的双重门向后打开,新郎和新娘挽着手走出来时,我们解开了缎带,将米粒抛向了正急匆匆跑下台阶的新人。他们跑到了一辆卡车后面,卡车上装饰着用常春藤、天竺葵、蕾丝边的白花以及白色和淡紫色长缎带做成的花环。

新郎从腰部抱起了新娘,将她放在了卡车的后挡板上。她是来自童话故事里的幻象,深橄榄色的肌肤、黑发和绿色的眼睛吸引了黄昏时太阳的光芒,她蓬松的白色婚纱如同云朵一般围绕着她。她的面纱连在白色的花朵王冠上,在她面前飘舞着。她交叉着两只脚的脚踝,露出了秀气的白色凉鞋。她英俊的丈夫着一身大礼服,配一顶大礼帽和紫色的纽扣。他是她最完美的护花使者。

坐上了经过改装的普罗旺斯婚礼卡车后,他们沿着一条单车道马路出发了。马路从高处的小村庄一直蜿蜒至兰米家。我和所有的宾客们,在后面跟随着这对新人,按着喇叭,混入一路上的各种杂乱的声音中,新人们在卡车后车厢抛着飞吻,朝我们挥着手。

我们将车停在我们房子前的道路上,让其他宾客在我们平常使用的停车点旁停车。朝我们的房子走过去时,我几乎已经可以听到从兰米家传来的音乐声。太阳落入俯瞰着整个小山谷的岩石后,带来了漫长的夏日黄昏里,弥漫在整个乡村中的淡紫色的霞光。白色的灯光已经亮起,它穿过了露台和桑树,照耀着新游泳池,然后又被反射回柏树树篱的顶端。

浓密的草坪里摆上了长桌,上面铺着白色的亚麻桌布,装饰着小小的薰衣草花束和绿色植物。那个时候,罗伯特的母亲还在世,她是一个总穿着黑色衣服的小个儿女人。她和好几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一起坐在中间,而年幼的孩子们在奔跑玩耍着。高大而英俊的罗伯特穿着他夏日的一套亚麻衣服,脱下了上衣,这时正为客人倒上“种植园者宾治”酒。我只要了两杯,我还记得在我父母的时代流行过这种酒。

“啊,很好喝吧,”我拒绝第三杯时,他这么说,“今晚我们喝到了美酒,来自勃艮第一级酒庄,新娘的叔叔送的结婚礼物,他在勃艮第有一份酿造葡萄酒的产业。这酒太棒了。”他笑了,“我知道这些,因为昨晚我们已经开了很多瓶。”

放着萨莫萨三角饺的浅口盘被四处传递着,这是一种炸面粉食品,弗朗索瓦生活在留尼汪岛时,学会了它的制作方式,后来它成为了兰米家的一个传统食品。包着奶酪和马槟榔的卷火腿片、放了碎甜椒和茄子的烤面包片、熏鲑鱼或熏鲱鱼构成了开胃小吃。

老实说,我不记得正餐是什么了。在吃完开胃小吃,喝完酒后,正餐只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一个有好几层的豪华的婚礼蛋糕终于被切开了,我们用香槟酒向新郎和新娘致以婚礼的祝福。在一闪一闪的灯光和星光的照耀下,我们一直跳舞至凌晨两点。和唐纳德跳舞的人中有罗伯特的母亲和弗朗索瓦,还有埃塞尔和艾琳、乔琪特·芬和玛丽·帕拉佐利,当然还有我。埃塞尔和我的舞伴有兰米的儿子、罗伯特、丹尼斯·芬和他的儿子,以及一些我们不认识的新娘家的男性亲戚。奥利弗只和新娘跳舞,因为他很迷恋那位新娘。

现在我又回来参加兰米家的婚礼,这一次我既是婚礼的帮手,又是宾客。我的全家人都受到了邀请,但是只有我能赶来参加婚礼。

当我站在台阶上等候时,我有些期待在教堂前面会停下一辆装饰着花环的卡车,但实际上出现的是一辆两门小汽车,装饰着绿色的飘带和金色的缎带,司机是戴尔芬的男朋友。刚刚成为合法夫妻的新人们急切地跑下了台阶,他们大笑着躲开了我们抛洒的米粒,然后钻进了等候的汽车。小汽车离开了教堂,走上了回家的蜿蜒道路,飘带在车后飞舞着。

大概一百五十个人——包括了小村庄将近一半的人口——集中在兰米家,等待着快乐的冷餐会的开始。派对的前半段时间我在厨房里,忙着为开胃小菜盘装满我们制作的馅饼,以及为烤面包片抹上橄榄酱。当大部分的馅饼和烤面包片都已经送到人们的手里后,我加入了这个派对,我发现我认识大部分的人,其中有许多人已经结识了大半生。

有些人,在我第一次遇到他们时还是小孩,他们像埃塞尔和奥利弗一样躲在他们妈妈的裙子后面。有些人是农场主、管道工、电工和泥水匠以及他们的妻子,从我第一次来到村子里起,我就与他们有过点头之交或者更深的接触。也有一些,像阿德勒、帕斯卡、玛丽和马索,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有一些是我较晚结识的新来者。有些人和我在很久以前,曾共进过餐,我记得的是他们的脸,而不是他们的名字。还有一些人是本地区的长期住户,是几乎要消失的那一代的后代子孙们。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罗伯特和弗朗索瓦家的儿子们、女儿们、孙子们、孙女们、表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配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我都认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其他宾客都陆陆续续开始离开了,而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则应邀参加了在社区活动中心举行的婚宴。我自己开车下去了,猜想我可能会比我的某些同伴离开得早一些。然而我和其他人几乎同时到达,我们一行人大概有六十五人。玛丽抓着我的手臂说:“我们坐在一起吧。”

我和玛丽、马索以及兰米的一些亲戚——包括罗伯特的哥哥和妹妹——共用了一张餐桌。这时,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感受到,我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每张桌上都已经摆上了装在浅口盘里的熏鲑鱼、抹了罐头肉酱的酥饼、醋渍小黄瓜、盐腌火腿肠薄片、杏仁和橄榄。我们埋头吃着第一道菜,互相传递着盘子,评论着婚礼、劳伦特快乐的神情以及美酒的滋味。

第一道菜吃完后,玛丽和我起身回到厨房,帮着婚宴承办人干活,他们都是我们在这个村庄里的朋友。我们往一套盘子上摆上了牛里脊凉薄片,在另一套盘子上摆好猪肉凉薄片,然后把弗朗索瓦的蔬菜园里摘下来的西红柿,切成四瓣,配着罗勒一起作为装饰放在了所有的盘子上。接下来,我们把盘子端出来摆在自助餐桌上。这时,桌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装着烤红辣椒和茄子的碗、意大利白干酪西红柿沙拉、土豆沙拉和蔬菜沙拉,所有的食物都放了大量橄榄油。

我们到达大厅之前,唱片的音乐声就已经响起来了。在享用第一道菜时,音乐声停了一会,然后几乎是在我和玛丽进入厨房的同时又一次响起。那是几乎适合任何人的音乐:从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华尔兹与美式经典摇滚的结合;还有法国卡巴莱[ 卡巴莱:有歌舞表演的餐馆或夜总会。]音乐和世界音乐[ 世界音乐:WORLD MUSIC是西方角度观点的词汇,意思指非英、美及西方民歌/流行曲的音乐,通常指发展中地区或落后地区的传统音乐,例如非洲及南亚洲地区的音乐,有些地区如拉丁美洲的音乐,则能普及到自成一种类型。而今天大家说的 WORLD MUSIC通常是指与西方音乐混和了风格的、改良了的传统地区音乐。]。在吃光本地山羊奶酪、法国卡门贝软质奶酪、布里干酪、伊泊斯干酪和洛克福羊乳干酪后,音乐声再次响起,劳伦特和他的新娘带头跳起了舞,接下来是他们年幼或年长的家人们。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新婚夫妇切开了从本地面包房买来的三层巧克力覆盆子蛋糕,然后世界音乐成了宴会主角,所有的年轻人都在跳舞,裙裾飞扬,高跟凉鞋被踢到了桌下,上衣挂在了椅背上。

玛丽和我也想跳舞,但是马索和桌上的其他男人却没有这个念头。最后,只有我们两个加入了舞池里的人群,就像其他女人们一样,她们的身边跟着不情愿的丈夫和孩子们。

我们跳舞的时候,弗朗索瓦和罗伯特已经溜走了。马索走到舞池里,告诉玛丽他想要回家,于是我也离开了。

当我躺在床上,舒服地蜷缩在我生活了大半生的卧室里,盯着手工拼成的木屋顶和装了书架的光滑灰泥墙壁时,我想,我是多么的幸运,能够拥有这样的生活,一部分在加州,一部分在这儿。六周后,我将回到加州,行李包装得沉甸甸的,等待着教授另一系列的烹饪课程。不过,首先我得采摘西红柿和西瓜,和玛丽以及弗朗索瓦一起烹调美食,还有和已经成为我亲人的所有朋友共同享用漫长而悠闲的大餐。

西红柿馅饼

这是我为兰米家的婚礼特制的一种馅饼。我发誓,那层芥末的味道并不重,但是会带有一点不同的风味,从而使得馅饼与众不同。我们使用的是买回来的,现成的新鲜派皮面团,整个法国都可以找到不同种类的这种面团。我喜欢这种面团,我认识的每个人在制作甜馅饼和香薄荷馅饼时都会用到它。我在加州本地的超市里,也发现了类似的新鲜产品,还有一些非常棒的现成的冷冻产品。如果你找不到现成的面团或者你不想使用这种面团,那么你可以选择你最喜欢的一种派皮面团烹饪法来制作这些馅饼。

将烤箱预热至华氏400度。揉搓面团,使其直径为14英寸左右,厚度小于1/4英寸。将面团放入馅饼锅中,馅饼锅为1英尺深,直径为12英尺,锅底可以移动。拍打面团,使其紧贴着锅底,然后从锅底上取出来,切去边缘多余的面团。

将薄薄的一层第戎市芥末铺在锅底上,然后密密地盖上一层西红柿片。滴入特级原生橄榄油,撒上少量优质海盐、新鲜黑胡椒粉和新鲜百里香。最上部盖上磨碎后的格鲁耶尔干酪。烘烤至面皮变成金黄色,西红柿开始融化,这一过程需要20-25分钟。将馅饼挪至架上,使其冷却20分钟左右,然后将其切成楔形,就可以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