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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醉中言 (3)

衔杯骂道:“不会你个奶奶!三百年前极地冰川还不会融化呢!我记得东园老头你傍晚刚到这里的时候说,临去时留了字条给皇甫鸣孤,让他收拾了霓虹城的任务就马上赶来这里。可是在你到这里之前的两小时,我就在大观园附近看到这家伙了。当时只有我和云衫两人看见,云衫还说那人没有脸好奇怪。我以前没见过皇甫鸣孤,自然不知道样子,但好歹知道是个平脸人,就随口说,说不定是皇甫鸣孤。其他人都没怎么,就月妙听了脸色变了好几趟,说,酒鬼你又说什么胡话。”

我说:“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啊?”

衔杯说:“你懂个屁,我这人每次说胡话的时候都是十足真金。我观察月妙那么多年,可曾见她听到谁的名字面色变得这么厉害过?连黄青宫主都没能让她色变,凭什么一个茶禅堂的翰林让她这么着紧。当时我看着月妙就想,你别要和皇甫鸣孤有什么瓜葛吧,让老子摸熟了状况给你搞个当场捉奸,也好灭灭你威风。”

小白听衔杯又开始扯远去,忙问:“后来呢?”

衔杯说:“后来,我们就在宏光寺等着围剿宫主。我越等越觉得哪里不对头,月妙说的话明明漏洞百出,怎么那批家伙都这么习惯性地听从于她。于是我骗了捷胖子去套月妙,捷胖子是个傻货,真的按我的意思去问月妙,他说,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也不能单凭那些搞科研的书虫说一句能量爆炸就群起而背叛宫主吧,好歹要找他老人家问个明白。结果月妙说,不用问,她知道宫主的计划是势在必行。而且一问之下,他有了戒备,我们就万难下手,他做事干净利落心狠手辣,我们冒不起这个险。她骗得了捷胖子,我却不是这么好蒙的。所以我大口把酒喝完,假装吵着要出寺去打酒,还为免她起疑心,我把捷胖子也哄了出来。”

杯有些气喘,显是连续说话引动了伤势。他休息一阵,又说:“我趁胖子吃东西的时候过来这边看,远远绕到巷子里大观园的后门,原本也是抱着侥幸,却没想到真的又看见那个平脸人。他刚从后门出来,我跑上去直接就问,皇甫鸣孤,你们的人都来齐了没。他被我吓了跳,戒备的看着我,说你谁啊。我见他不否认,知道他确实是皇甫鸣孤,于是我说我是河洛宫的衔杯啊,月妙让我来问问你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小白说:“你还真阴险,一见面就套他话。”

衔杯说:“阴是没阴到,险却是险极了。他说,什么事情,什么进展,进去说话。然后带我进了博物馆。走了两步又说,太尉在百草园,我带你去见他。我一听就觉得不妥,这哪是去百草园的路,我又不是没来过博物馆,酒鬼并非个个都对文物艺术品不感兴趣的嘛。所以我说,我不进去了,我只是探探情况,回去好回报月妙。我正要撤,他突然抡腿就给我来了一脚,把我踢的,喝了几斤的酒,就换了几斤的血出来。我想这次玩儿完了,不知道哪里露馅了,必死无疑。我一边强装气恼地说你干什么,一边招架他,打算拟定退路。可惜那巷子里窄,怎么退都退不快了……我看到他两只手上都泛了金光,知道是分金裂帛手,听说他掌下还鲜有活口的。他掌拍过来的时候天昏地暗,我知道大势已去,就启动了鬼走希望能留个全尸。我鬼走之前最后报着侥幸对他骂了句:“你这猪脑,老子和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你就等着月妙找你算账吧!”

我说:“看起来你这句话奏效了。”

衔杯说:“不错,他最后收了手,换了腿,这家伙功夫真是出神入化,算好刚把我踢到重伤昏迷,如果我确实是月妙一伙的,有利用价值,就还有机会把我救回来。如果我是骗他的,我被打成这样也暂时不能坏他计划了。这些念头我在撞到墙壁上之前就想到,我知道我不能在博物馆里面躺下任他宰割,所以我用最后的力气发动鬼走,把墙撞穿了,退到大街上才倒下。有人围观,有人报警,他不会因小失大出来抛头露面,自然暂时不会来管我。我要不是这么做,等他和月妙对完口供还不当场给我补上一掌。我用自己的性命证实了他和月妙之间果然有牵连,本来想最多是搞七捻三,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远非如此。”

小白说:“难怪我问皇甫怎么在外面和人打起来的时候,他说他看到黄青法师已经到了,把衔杯打趴下了。还说会去门口挡他一阵,让我先从后门离开。我在百草园找了好多地方,无论哪样东西都不像是时间机器,最后只好作罢,叫他自己千万小心。我从后门离开的时候南宫葱他们刚到,我就吩咐他们牵制住黄青法师,我则马上出来通知月妙。”

衔杯说:“其实你也并不是个笨蛋,应该不会这么容易相信月妙的话吧?你这么帮月妙,是不是有别的企图?”

小白说:“不错,我怕能量爆炸只是原因之一,因为我从东园氏的遗稿里看到过穿越虫洞所需要的下限能量,假如提炼得当,可以把失控时的能量爆炸严格控制在一百万公里的半径之内,虽然远不足以让地球毁灭,但造成的副作用也足够消灭绝大多数的生命。不过,我想要扳倒黄青法师的另一个原因是想拿到他手上的那半把钥匙,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我说:“想起来就火,你还好意思说,上午假装不明就里派了我去找钥匙,害我差点没命。你要是不说清楚这钥匙的用处,我不饶你。”

小白说:“小子,你威胁我。”

我说:“是啊,这么多年来拼死拼活给你做事,你倒好,拿我当小孩子耍。”

小白说:“你本就是小孩子。我本来也不想把太多麻烦扯到你身上去,现在看来你的麻烦也不小了,留你下来有话对你说,就是想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你,向你道个歉,是我不好……”

我打断他说:“你还别恶心我了,一把年纪了都还玩对不起没关系。我不怪你就是了,你赶紧说正事。”

小白笑了笑说:“其实我这么想凑齐钥匙,是因为四十八年前我那个蠢弟弟和他的夫人在天市城被人杀了。”

衔杯说:“难道你想利用时光机去找凶手?”

小白说:“你很敏锐,又被你猜中了,以前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所以才会早早派了奸细去河洛宫,还训练人马,发起了十年前的天市城大战。只不过现在已经想通了,在黄青法师把我手上的那半把都抢过去的时候,在我看到茶禅堂七大翰林和数不清的盟友牺牲的时候,突然觉得一切都是运数,都是因果,即使我回走了数十年,又能改变什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任何时代都是通用的。我今天想拿到钥匙,是因为我弟弟和诸葛韵被我赶出茶禅堂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这话在我耳边绕了整整四十八年。他说哥,我对不起你,我虽走了,但永远是茶禅堂的人。我会去找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希望找到以后,你能原谅我。”

衔杯说:“东园长灰夫妇去天市城,原来是为了找钥匙。”

小白说:“是的,所以他们死后,我一直想完成他的遗愿,也不知道最后是他帮我找,还是我帮他找。人这一辈子就是在找,等东西找到的时候,发现也不过如此。我明明知道凑齐了钥匙弟弟也活不过来了,但我已经没能照顾好他们儿子,让东园璟早早随了他父母去,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事去弥补自己这大半辈子的愧疚。我只想在行将就木之前,能把钥匙凑齐了,能看上一眼这东西完整的样子,好对得起泉下的弟弟和东园氏的历代祖宗,说明我还是个有用的东西,没有愧对东园这个姓。”

衔杯突然说:“结果你非但没找到,好不容易拿到的半把又让月妙骗了去。”

小白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干脆抢,干吗要低声下气来同我商量。”

衔杯说:“因为她不想和你翻脸,她还要借助南宫葱那些人的力量,而南宫葱是绝对听命于你的。由此看来,恐怕月妙要对付黄青法师的原因,还是为了要拿他手上的那半把钥匙,这人人想要的钥匙,可能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用处。目前我就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月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穿梭时空?”

我听得条理越来越分明,不禁对这个酒鬼刮目相看,我说:“你做事情倒也细心,想不到河洛宫最清醒的人,竟然是一个平时喝得醉醺醺的最糊涂的酒鬼。”

衔杯苦笑了下,说:“我这人比较懒散,平时在河洛宫,捷胖子、左饮、小海他们对我都不错。虽然我工作不积极,酬金也少,但只要够我买酒喝,够我过日子,我也知足了,何况捷胖子总是资助我……我真是很眷恋自己在河洛宫的生活,不想因为任何原因被破坏,因为我知道我除了喝酒和杀人根本就不能做别的事,我除了捷步和左饮他们根本就交不到别的朋友。”

我说:“杀人的生活你还眷恋?”

衔杯说:“我不管,我只知道杀人赚钱比较快,什么时候没了酒钱就去求月妙给我接个任务,拿到酬金又能捱上大半年。我还记得几年前我接了个天大的任务,酬金多得够我喝上十年八年的好酒。不过那次也挺危险,要不是我刚好掌握了鬼走状态的收放要领,我早就葬身在光头党的老巢了。总之只要河洛宫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关注,努力维持组织内的平衡。我一知道月妙的计划几乎有可能毁了河洛宫和茶禅堂所有的人,就特别吃紧。我是个最爱组织的人,河洛宫是我的家,它一旦解散,我的人生也就被毁了。所以小子,今天下午刺了你一剑实在不好意思。那也是迫不得已,我对威胁到河洛宫安危的人向来是下黑手的,你别记我的仇。”

我说:“仇是要记的,不过血债可以酒偿,以后你请我喝酒,我容你分期偿还。”

衔杯说:“好,不愧是茶禅堂的翰林,磊落大方。”

小白看我们冰释,唏嘘了一阵,突然跳起来说:“不好,里面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你快去阻止,把月妙的计划全给她抖出来,别让人两败俱伤。”

我说:“他妈的对哦,光顾听说书了。”发足便跑。

等我奔过一路狼藉的风景之后,跑到百草园的入口处,竟然看到那上百号警察竟然全都堆在湖边非死即伤,血染红了辟方十余丈的整个青石板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