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河战役结束后,蒋介石通过戴笠的情报判断,日军暂时还不具备大举进攻华北的可能,日本方面只是想用军事压力促使国民党签订城下之盟,因而,继续将中央军主力放在江西围剿中共的红军,而指示在国民党军政部长兼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一面抵抗,一面交涉”,尽量与日本人周旋。然而,1933年5月,冯玉祥、方振武、吉鸿昌等在张家口成立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一时间声势浩大,蒋介石唯恐冯玉祥等人破坏其既定政策,有担忧冯玉祥因此得到华北军政各界的支持,势力渐大,因而又指示何应钦一定要瓦解冯玉祥的这个抗日同盟。而何应钦和冯玉祥当时都意识到,处在中间地带的孙殿英是一股重要的力量,因而,何与冯都向孙殿英派出了说服人员,拉拢孙殿英。何应钦立即派遣戴笠和刘健群前去说服孙殿英。当时孙殿英住在天津的租界内,刘健群是个法西斯理论主义者,他见面后就大谈特谈他的法西斯理论,而孙殿英对这些理论丝毫不感兴趣,刘健群却看不出个青红皂白,继续夸夸其谈,戴笠在旁边却不多言,只是察言观色。结果,刘健群虽然能言善辩,但在实际上却是对牛弹琴,孙殿英这个土匪,本来就没多少文化,因而对刘健群早已厌烦。戴笠见状,就想,下次一定不能让刘健群来,否则,孙殿英即使想站到蒋一边,也会被他推到冯玉祥一边。
戴笠果然是个特务天才,他判断人的能力极其出色,他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两眼始终就没离开过孙殿英的脸,因而,孙殿英内心的任何变化都在他的掌握中。他知道,孙殿英这类军匪,根本不会管你是什么主义,什么理论,他关心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是否对他有利,于是,他拿出何应钦给孙殿英的亲笔书信,其上,有蒋给孙殿英的两个诱惑:一个是就任察哈尔省主席,一个是就任青海西区屯垦督办,孙可以任意选。
最终,孙殿英还是选择去了青海。然而,他没想到,其实这是蒋介石的借刀杀人之计。
青海是马步青、马步芳的地盘,宁夏是马鸿宾、马鸿逵的天下,他们岂能容他人染指?更别说孙殿英这个连慈禧太后陵墓都敢炸的贪婪之徒了,因而,当闻听孙殿英要入青海,马步青、马步芳、马鸿宾、马鸿逵联合起来一致表示反对。而蒋介石此时也给马鸿宾、马鸿逵发了密电,说他其实并不支持孙殿英去青海,于是,这四马更加坚决抵制孙殿英。
但孙殿英也是个蛮横之徒,他知道四马不会轻易让出他们的地盘,于是就准备强攻宁夏。孙殿英一边向宁夏进军,一边与在陕西的红军联系,并送给红军1000支步枪和一百挺机枪,因而在过黄河的时候得到了红军和杨虎城部队的协助。
而一等孙殿英过了黄河进入宁夏后,蒋介石就立即发布命令,撤销孙殿英青海督办的职务,停发了孙殿英部队的军饷,而前面又有马家军的阻挡,孙殿英大骂蒋介石背信弃义,但也于事无补。当军饷被停后,孙殿英属下缺粮缺饷,因而纷纷叛乱,结果,孙殿英与马家军的作战一败再败,部队也四散奔逃,最后竟然落得个孤家寡人。无奈,他最后只好躲到山西晋祠隐居起来,他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年。
卢沟桥事变后,耐不住寂寞的孙殿英觉得是个时机,于是,悄悄从晋祠来到北平,然后费了很大劲从宋哲元处借到了500支枪,之后,他就从北平出来,一路收集散兵游勇,最后到达石家庄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召集了2000多人,连孙殿英自己都感到吃惊。之后,他把这些人分为四个大队,准备重新拉杆建山头。
但就凭着2000人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他必须弄一个番号。于是,孙殿英再次联系戴笠,又联系当时驻保定的第二集团军司令刘峙,给刘送去了一些东陵墓中的珍宝,于是,通过刘与蒋取得联系,得到谒见蒋介石的机会。孙殿英来到南京后,并没有直接去见蒋介石,而是先去找了戴笠,但此时不同彼时,已经不是戴笠急于收编孙殿英的时候了,而是孙殿英有求于戴笠。在南京一片平房区的鸡鹅巷五十三号见到戴笠后,孙殿英诚惶诚恐,这个向来胆大包天的土匪站在阴森的戴笠面前竟然好半天不敢说话,憋了半天,才说道:“我已有人枪近万,还可以号召旧部数万,进可以与日本军队决一雌雄,退可以与八路军争个高低。”继而,他又拿出东陵内的一些稀世珍宝,送给戴笠。而蒋介石处,他自然也少不了又送了一份,终于得到蒋介石的一句话:“你很能干,有作为,就是过去的历史不太清白,趁抗日救国之际好好地洗刷一番,以后不要胡来了,有困难可以找我。”从蒋介石官邸出来后,孙殿英长吁一口气,对亲信说:“骑马要骑的巧,耍人要耍的好”。
蒋介石给了他一个暂编第五军的番号。1939年,孙殿英由冀南撤至豫北林县一带,所部改为新编第五军,以刑肇棠、康祥为副军长,归庞炳勋指挥。此时,孙殿英“耍”的其实还是旧把戏,他利用庞炳勋充当保护伞;又利用邢肇棠与中共领导的八路军建立了联系,由此从八路军处解决一些急需的服装、弹药等问题;而当孙率其新五军在河北、豫北多次与日军作战时,他又和日本人保持暗中的联系,他在新五军军部附近竟然开设了三个招待所,分别招待国民党将领、八路军和日本人,可谓脚踏三只船。
所谓脚踏三只船,其实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一棵大树,以便乘凉。1943年4月,日军出动二十万人进攻太行山区。4月23日,日军将孙殿英部防地四面包围,而孙殿英这次知道没有后路,他不可能逃脱,因而他也就没再充当抗日英雄,而是俯首帖耳地当了汉奸,他的部队改称为“和平救国军”,日军给他的番号是第二十四集团军。不但如此,他还将庞炳勋诱捕,然后劝降,庞任总司令,孙任副总司令。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孙殿英再次投向蒋介石,其部变为“国民党先遣军”,被改编为新编第四路军。内战期间,孙殿英还收买国民党掌管运输飞机的要员,做起了黄金买卖,又发了一笔财。全面内战开始后,孙殿英部改编为第三纵队,驻防汤阴。
1947年春,解放军围儿汤阴,5月1日,孙殿英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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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白俄余党:阿连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