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民国名匪的黑道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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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诱杀萧春子

当豫西百姓叫苦连天的时候,吴佩孚其实也在考虑如何减小老洋人的威胁,因为他对这个土匪头子始终不信任,当收到豫西乡绅们递上来的诉状后,吴佩孚也觉得豫西是老洋人的老巢,如果长久让他在此盘踞,那么他的根会扎得更深,因而,吴佩孚当即决定让老洋人移防豫东,很快,他就向老洋人发布了“赴豫东就食”的命令。

1923年春夏之际,老洋人被任命为豫边游击司令,率部移防豫东归德(今商丘)地区,辖区包括宁陵、柘城、鹿邑、夏邑、永城等县。老洋人当然明白吴佩孚的用意,但他却欣然应允,而且即刻拔营起寨,原因很简单,因为豫东比豫西要富足一些。而当老洋人一到豫东,立刻变本加厉地盘剥乡里,由此,在他的防区内,老洋人勒令各乡村交粮交款,每亩地税从往年五角,猛升到一元几角。豫东素来栽种鸦片,老洋人以保护烟苗为名,每亩征收大洋6元。军服全交农妇缝纫,不付分文。

另外,老洋人来到豫东还有一个打算,因为这里是苏、鲁、皖、豫四省交界之处,大小股匪如毛,老洋人看中的正是这点。和吴佩孚一样,他也不相信官府,他明白官府收编这些土匪当然不会就此把他们当成亲兄弟,而且,老洋人尽管穿上军装,但仍然是土匪,因此他来到此地后就暗中与各方联络,要求众匪首积蓄力量,待机大举。而豫东的土匪也十分欢迎老洋人的到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老洋人看成是官兵,而是道上的人。因此,当老洋人来到豫东后,昔日躲躲藏藏的码子们纷纷从地里冒了出来,开始明火执仗的抢劫。而最倒霉的自然是那些可怜的百姓,本地土匪加上老洋人这个外来土匪使得这里一片混乱,当土匪往来调动的时候,所过村庄,要庄户人每亩地捐麦2斗;外地土匪被追剿急了,就逃到豫东来休养生息。无奈之下,各县乡镇中,稍有钱财的都携家带口逃往县城借居,竟致县城房租骤涨。留下来的贫苦农民只得忍气吞声地受着土匪和变为官兵的土匪们的蹂躏。

于是,豫东重演豫西的情况,豫东的乡绅们又开始向吴佩孚、张福来等直系军阀申诉,不仅如此,连邻近的江苏、安徽两省也时有控诉电报送到吴佩孚的办公桌上。

自然,老洋人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民众的公愤,吴佩孚也对他将信将疑,老洋人也有所顾忌,他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他有时也节制一些属下,甚至有时候也不得不做些事给吴佩孚看看。

这年7月间,在临城劫车案中大显身手的陈调元从抱犊崮匪巢出来后,就直奔徐州。当时有人说,他是怕当人质,害怕被孙美瑶等人杀死,故而耍了个花枪,这是他滑头的表现。但这颇有些冤枉他了,殊不知陈大个子急于回徐州,正是因为他在山东杀得痛快淋漓,但他本来的防区却因为他的不在而匪患频传。当时,陈调元的官职是徐海镇守使,管区东起黄海边上的海州(今连云港),西到徐州以西的丰县、场山、萧县,是江苏最北面的一块狭长地带。这个苏、鲁、皖、豫四省交界的地区,素来是上匪革生繁衍的渊薮、码子流窜为恶的场所。早在秦朝未年,徐州沛县人氏刘邦作为亭长,在奉命押这一批犯人时,就曾将这些人全数放入芒山中为匪。所以,陈调元一解决山东劫车案就立即返回徐州,着手准备围剿他防区内的匪患。

当时陈调元的剿匪大名已经声名远播,当他离开山东后,山东方面还几次来电好,促请他回山东协助剿匪,但陈调元此时已经无法分身,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仅仅在陈调元离开这段时间里,他防区内各地就青纱帐起,徐海各地土匪猖獗的势头甚至有可能超过山东,他不得不回家灭火。因而,他一回到徐州立即召来部属,专心布置徐海地区的剿匪事宜。

徐州地区的土匪活动范围,大致可分徐州以东、以西两块。徐州以东,从邳县经东海县,到海州、赣榆县一线,往北与山东省著名匪区膝县、峄县、郯城、临沂等县相连。土匪利用两省防兵配合不协调的空子,在苏鲁交界的山中建立巢穴,在几个县内往来奔突,官兵无可奈何。陈调元回徐州后不久,苏、鲁两省即商定,任命陈为苏鲁剿匪总司令,统一协调两省剿匪军事。

徐州以西地区的土匪往北可窜山东曹县、单县、微山湖,往南可入安徽毫县、涡阳、蒙城、滩溪、宿县,往西则可达河南永城、鹿邑等县。而这些外省各县也都是匪患频仍之地,外省码子也时时进入徐州地区,给这里制造些麻烦。为平定这四省毗连地区的匪祸,1923年8月,经直系军阀吴佩孚提议,设立苏鲁皖豫四省剿匪司令部,9月初,由陈调元出任司令,大举剿匪。

当时,在徐州以西地区正活动的主要是两大股土匪——在萧县的一股,杆首是萧春子,在砀山县的是范明新。

这萧春子一股匪徒中,和其他许多匪徒一样,原本是吃官差的士兵,只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而被迫落草为寇。萧春子这股土匪中多数原本是原长江巡阅使张勋的嫡系部队、驻扎徐州的定武军官兵。1917年张勋扶持宣统皇帝复辟,失败之后,所部或被收编,或被遣散。许多人也就成了码子,他们部分带着枪支弹药加入萧春子杆匪中。范明新也曾是一个军人,他本是山东曹县的殷实农家,因遭乡绅欺凌,愤而为匪。1918年,广东下台军阀龙济光来山东招匪为兵,收抚了范明新一股。但在龙济光的部队中范明新争当团长未成,一怒之下率旧部反叛,重新竖起土匪大旗,然后从广东向江苏前进,却不料途中为山东军队伏击,损失惨重。范明新本人侥幸不死,遂招兵买马,重整旗鼓,且永不再提招安收编之事。范明新在龙济光的部队中已经是团职干部,因而尽管重新为匪,但仍然让他的码子们保持良好的军队模式,从建制到训练一律按正规军队行事,因而他的杆匪中有完整的营、连、排单位,且武器配备较为齐全,所以战斗力较强,共计2000人左右。

当陈调元从山东返回徐州后,萧春子和范明新也知道陈调元此次必然是冲着他们来的,因而在陈调元刚刚返回徐州,他们二人就立即互通书信,决定合杆对付陈调元。

1923年7月中旬之初,在萧县羊山萧春子的匪巢中,这天正鼓乐喧天,萧春子和前来合杆的范明新正在搭台唱戏,庆祝合杆。院落中搭起了一个大戏台子,上面从镇长请来的戏班子正在唱《纺棉花》。而台下几十张桌子边围坐了数百人,他们都是范明新和萧春子两股土匪的大大小小杆首,台上的女人唱得眉飞色舞,台下的的匪众们也喝得酣畅淋漓。而在里间一个厅堂中,另外还有一桌,其间有几个女人陪着,其中一个30多岁、面庞清瘦的汉子起身,他正起身向身边坐着的一个50多岁、红脸的高大匪首敬酒。年轻的就是萧春子,年纪大的就是范明新,而在萧春子旁边坐陪的女人就是他的老婆,人称萧夫人。这个女人原本也是一个杆首,后来拉着她的一票人马与萧春子合杆,人也嫁了过去,尽管也是30来岁,但显得异常年轻漂亮,风姿卓越。

此时,萧春子与范明新两人推杯换盏,喝得正酣。

范明新是在前几天从砀山来萧县与萧股对码子。两股会合后,人数将近3000,气势嚣张,因此敢于连日在山中置酒高会、演戏作乐。他们本以为陈调元来到徐州后还需时日才能调动军队剿匪,因而并不急于筹划应对,但没想到就在他们酒兴正浓的时候,突然山寨外枪炮声大作,紧接着一个码子来报,说陈调元的部队已经打上来了。范明新和萧春子当场具是一愣,他们没想到陈调元行动如此迅速,当下丢掉酒杯,纷纷拔枪冲出厅堂。

原来陈调元一回到徐州就马不停蹄地做了部署,他一边调动部队,一边派出密探侦查范明新和萧春子的动向,因而,范明新即将与萧春子对码子的消息早已被他掌握。陈调元当时冷笑道,这倒是个时机,正好一网打尽。于是,7月11日,他连夜密调官军迅速将羊山包围得严严实实,然后当山上喝得正酣的时候四面同时发起进攻。

这一战,陈调元的突然袭击打得范明新和萧春子措手不及,仓促应战,眼看官军步步紧逼,包围圈越来越小,持续数小时后,范明新、萧春子意识到,再这样打下去很可能就会被包了饺子,于是召集众杆首商议,认为不能再硬打下去了,决定分头向西突围,然后到砀山县会合。于是范、萧两股分两路同时出动,扑向官军,一时间,枪声大作,杀声四起。范明新双手持盒子枪,骑着一匹白马冲在最前面。他一边策马奔驰,一边狂喊:“老子就是范明新,是朋友的让开,不要命的上来!”

陈调元的部队常年剿匪,他们深知土匪一旦被逼急了就会拼死冲杀,而这些官军却只是扛枪当差,他们可不愿意与土匪拼个你死我活,因而,尽管陈调元严令堵截,但实际上官军早已自动让出一条路,只从两侧向从眼前冲过的土匪射击。

毕竟是范明新码子编制整齐,战斗力强些,除少部分人被冲散外,大队人马总算返回了砀山。而萧春子码子则溃不成军,大部往北边逸去,只有萧春子本人带着数十条人枪逃往砀山,却又未能与范明新会合,便连夜折而南下,进入河南省永城县地界。

当时驻扎永城一带的河南官军是老洋人张国信的队伍。老洋人本系河南巨匪,官府连年剿办不成,只得于1922年底将他招抚,后安排在这豫、皖、苏三省交界处担任游击司令,负责剿匪,以收“以匪治匪”之效。关于老洋人的情况,本书下面有专章介绍,这里暂不详述。只说萧春子之所以选择永城县为逋逃薮,不仅因为老洋人也是绿林出身,彼此同行中人,而且还因为这个游击司令至今与各省股匪联络密切,时常接纳外地土匪到豫东避难。萧春子估计,在这里暂避一时,等到风头过去,打探到自己码子的去处再走,是不成问题的。

果然,萧春子到永城喘息刚定,老洋人便派人送来请柬,邀他到军营一叙。7月15日,萧春子率随从30余人如约到老洋人的驻地。老洋人降阶欢迎,把臂而行,将萧等一行人请进大厅,安排就座。当下众人杯觥交错。酒至半酣,老洋人忽然俯身过来,对萧春子神秘一笑,说:“老弟,今天老哥为你准备了一些礼物。我去看看他们弄好了没有,如好了就取来给你过过目。”说完,他站起身,便离开了大厅。

萧春子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握着酒杯与手下人推杯,但忽然间他发现屋内老洋人的码子们都已不见,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味,猛一抬头,就已经看见对面楼窗里伸出几挺机枪黑亮的枪管,同时大厅两侧也拥出一群手持武器的士兵。萧春子急忙丢掉酒杯伸手拔枪,但没等他的手枪拔出来,机枪已经响起,顿时密集的子弹如倾盆大雨般扑面而来,萧春子等司30余人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如同筛糠一样在这弹雨中抖动个不停,仅仅几分钟,机枪声停了下来,而地面上早已一片狼藉,酒桌和死尸累叠在一起,鲜血和酒菜混合一处,而每一个尸体上都像筛子一样被打了几十枪,许多人都已经面目全非。

萧春子就这样惨死在老洋人手里。

而就在萧春子与老洋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在羊山被击溃的萧春子码子的各股土匪,在邵得胜、李三毛、夏金声等人的带领下,逐渐又在萧县保安山聚集起来,并四出架票勒索。当萧春子被老洋人诱杀的消息传到保安山的时候,萧春子的码子们不由地大骂老洋人不地道,竟然连道上人都杀。众匪首遂在山中设置灵堂,一来是为了祭奠萧春子,二来他们也需要选举一名新的大管家。

一般说来,土匪选举大管家的标准是两方面。一是资历,看其为匪时间的长短。为匪时间长,不仅表明此人绑票抢劫经验丰富,而且在官军长期剿匪中得以保存下来,也表明了他的狡猾、能干;此外,这种人在江湖绿林中的朋友自然也要多些。二是实力,看其掌握的人枪多少。人、枪两条中,后者又是最重要的。因为有人未必能有枪,有枪则不愁找不到人。当然,也有的大管家只符合上述一条标准,但他或有一股实力最强的码子给以支持,或经验资历确实使众匪首心悦诚服,否则,他是绝对坐不稳这第一把交椅的。保安山中诸匪首,以邵得胜股枪支最多,实力最强。邵本人为匪时间也最长,曾多次由匪变兵、由兵为匪,各方面经验都极丰富。经过一番议论,众匪首决定推举邵得胜为新的老大。于是,邵得胜坐上正中的交椅,接受众匪首的罗拜和各股大小头目的环拜。随后,他下令搭台演戏,摆酒庆贺。

但邵得胜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还没等坐热,山寨外忽然来了一个身穿素衣缟服的女人,大家都认识此人,她就是萧春子地妻子,萧夫人。显然,萧夫人也已经知道萧春子被诱杀一事,而她此次前来也不时一人出现,她的身后跟着众多的码子,这些码子中有的是她嫁给萧春子之前一直跟随她的,也有在羊山一战中失散后重新聚集在萧夫人身边的码子。当时在羊山一战中她和萧春子被冲散,她就带着她的儿女和她自己的码子奋力突出重围,然后在萧县北部渐渐收拢了萧春子的码子。当听说萧春子的码子大部分聚集在保安山的时候,她就带着她的人马前来合杆。萧夫人的出现使得邵得胜不得不让出他的位置,因为萧夫人带来的人枪实力在邵得胜之上,而且在众匪首中又素有威望,因此众人拜见过萧夫人之后,邵得胜即主动表示谦让,力主由萧夫人担任大管家。

萧夫人倒是并不在意是否坐这第一把交椅,她面容悲伤,带着哭音对码子们说,“老洋人背弃江湖道义,竟然杀害我夫,众位弟兄,此事不能就此算了,老洋人的账一定要算!”

邵得胜闻听此言,当即掏出盒子枪,往桌上“啪”地一放,说,“咱对枪起誓,不为萧大哥报仇,往后不得好死!”

匪首们也异口同声喊道:“不为萧大哥报仇,往后不得好死!”

然而,真要去打老洋人,谈何容易。老洋人队伍人数在3000左右,穿上军装后,武器、弹药得到官方补给,又是合法的剿匪司令,即使打不过土匪,其他官军也理所当然地要来支援。因此、保安山的匪徒便日夜轮番出动,抢劫钱财,搜购枪支弹药,招兵买马,逼良为匪,企图壮大实力,以求一逞。

不仅如此,萧夫人还要首先面对陈调元。当时羊山一战后,陈调元尽管收获重大,但大部分土匪还是逃出了包围圈,因而他再次调整部署,给驻防这一带的江苏陆军第三旅下了命令,务必乘土匪遭此巨大打击之时,认真剿防,以绝后患。因此,萧夫人在保安山重新聚集后别说去打老洋人,就是眼前都很难对付。江苏路军第三旅正在按照陈调元的部署前来剿匪,因而萧夫人眼下不得不首先与官兵周旋。8月13日,第三旅路殿卿营前往保安山剿匪,不料匪徒纠集了五倍于官兵的力量,反将官兵包围。双方激战达8小时之久,最后土匪因子弹不足,向河南境内逃去。官兵刚刚回营,土匪旋即返回萧县。你来我走,你走我来,土匪的策略使官兵只得徒唤奈何,但官兵虽不能彻底剿灭土匪,却遏制了保安山匪势的扩张,使其向老洋人复仇的打算难以得逞。

而萧夫人报仇心切,为了尽快恢复实力,她一方面与官军周旋,一方面寻找一切机会出外劫掠,以便尽快补充损失。8月14日在黄里庄,匪徒一次就掳走140多人。在山城集,匪徒因当地居民曾邀请官兵前来剿匪,深以为恨,烧毁房屋百余间,掳男女肉票数百人,还杀死几十人。

再说范明新码子,其一小部分北窜至徐州西北的敬安集,以附近山头为营地,骚扰周围村庄。大部分则集中在砀山县西部与山东接壤地带,休养生息,并增加了一批新匪,由于本来就没有遭到多大损失,因而元气很快恢复。他便率部北上山东,在济宁、曹州一带,和老洋人一样打出“建国自治军”的旗号,并秘密与皖系军阀联系,获得饷械支持。金乡(当时属济宁县,现已设县)民团团长蔡鸿臣原为皖系军官,1917年范明新为匪被捕时,蔡鸿臣曾经保释过他,二人交谊颇深。此时,蔡鸿臣对范明新在其防区活动,不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还向范股提供情报。

8月底,范明新刚刚劫掠一番回来,忽然一个码子上来报告,有一个女人带着两个人上山来找大管家。范明新想了想不知是谁,于是让码子把人带进来。码子很快将这个女人带了进来。当时,如果陌生人进土匪山寨都是要被捆绑双手,然后蒙上眼布的,当这个女人站在范明新面前的时候,由于双手在背后被捆绑着,因而胸部挺得很高,而这个女人身材十分苗条,脸上虽然被蒙着双眼,但那小巧的下巴就已经透露出这是个漂亮女人。范明新当即就拿定了主意,既然主动送上门了,那就无论如何都要弄上床。范明新又仔细瞧了瞧,忽然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在那里见到过,身影颇为熟悉。当手下人把眼布去掉后,范明新又惊又喜,忽地站起来,大叫道:“哎呀呀,这不是萧夫人吗?快请坐,失礼失礼!”

但萧夫人却一下跪拜在地上,然后哭诉说老洋人背信弃义,杀害了萧春子,她本想率领本码子前去报酬雪恨,但无奈她人单力薄,现在本码子大部分人又被围在保安山,更无力与老洋人对抗,因此特地赶来山东,恳请范大哥出动人马,为萧春子报仇。

范明新当然也早已听说萧春子被杀,他对老洋人这种做法也极为不满,他曾与手下人说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杀掉老洋人,为江湖除去这一卖友求荣之人;如果将来有一天老洋人落难,那他一定会通知江湖朋友,毫不留情地让老洋人不得好死。而眼前萧夫人这个美丽女人悲伤地在他面前哭泣,他范明新也有些心痛。当即上前扶起萧夫人,一口答应要替萧春子报仇。

一番劝慰之后,范明新设宴款待萧夫人,而当酒过三巡之后,他接着醉意就将左右人等屏退,然后与萧夫人两人独饮对酌。萧夫人也是一个闯荡江湖多年的人,也是青纱帐中混迹的主,她当然明白范明新的用意,她明白,要想找老洋人报仇,没有范明新的支持是不可能的,而她也对范明新也素有好感,此人在杆首中也算是一个仗义之人。当下,萧夫人半推半就,当夜就双栖双宿。

第二日,范明新一大早就把他的几个杆首叫来,商议向老洋人开仗的事。自然,杆首们也对老洋人这种做法大骂不已,因为谁都明白,当土匪的,总是提着脑袋混日子,说不定哪天就会被追的无处可逃,此时就需要借别人的屋檐下躺躺,所以,码子之间相互支援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听任老洋人黑了绿林朋友,那以后谁还敢求助他人呢?所以,码子们都支持范明新日后向老洋人开战的主意。但眼下不是时候,一来老洋人实力雄厚,此时又是吃官粮的,仅凭范明新还没有这个实力;再者,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解救保安山的码子。于是,范明新当下决定,派出人与河南、山东的码子联合起来,先解救保安山。于是,第二天范明新就命令大队人马立即准备向萧县进发,所有肉票全部带走;马上派人与山东梁盛怀、河南王四等码子联络,约他们径往萧县西北会合。

9月上旬,从砀山到萧县的大路上,尘土飞扬,人喊马叫,范明新码子近2000人正闹哄哄地向萧县进发。这数千人队伍中夹杂着还有一支百十匹马的马队,他们是范明新的精锐骑兵。当时正是秋老虎季节,匪徒们长途跋涉,口渴难耐。而正好这一带是有名的汤山梨产区,沿路大片梨树林里,黄绿色的梨实已经快到开摘的时候。于是土匪们纷纷向林中跑去,一边行军一边采摘梨树林里的梨子,当这个队伍走过之后,这片梨子林业就算是毁了,地上到处都是吃剩的梨胡,树上只剩下一些还没熟透的青梨。而周围的果农们则躲得远远的,不敢出声,眼睁睁地看着梨林被毁。

几天后,范明新所部来到敬安集附近,此时山东的梁盛怀、河南的王四等股土匪也分别如约从山东、河南赶来对码子,同时在敬安集附近的原范明新码子的散匪和一些零星小股也都投奔而来。几股土匪合在一起,加上带来的肉票,人数在5000左右,萧县西北一带30里的村庄里到处都是土匪。

7月中旬羊山一仗之后,范明新逃往砀山时,陈调元曾打算亲自率兵追至砀山,以求将范股彻底消灭或逐出江苏。但当时徐州以东地区匪患严重,他不得不亲自组织、指挥了邳北地区的剿匪行动。等他再回过头来时,才发现范明新竟然有聚集了大批土匪前来解救保安山,于是他立即行文河南、安徽,要求派军协助兜剿萧县土匪。

9月4日,陈调元接到驻敬安集的警备营送来的报告,说是前天该营马队在附近巡视时,遇到数十名土匪。双方交火后,土匪被打死数人,俘获1人。据俘虏交待,他们是范明新码子的,目下子弹十分缺乏,故派他们数十人到敬安集等地设法购买。陈调元闻讯大喜,立即下令驻萧县的第三旅勿得贻误战机,火速前往进剿;同时命令各乡村保卫团积极配合,以防溃匪四处流窜。随后,安徽方面派出的部队也赶往萧县助战。

范明新等人对码字后,但土匪们的老问题仍然无法解决,这5000人中一半都是徒手,他们根本就没有枪械,或者只有大刀长矛等,因而,范明新并不打算与陈调元正面硬拼,他只希望能吸引陈调元就行了,这样可以解围保安山。于是,当陈调元大队人马前来的时候,匪队只得在稍事抵抗之后,往西南方逃去,然后竟然一直逃出了江苏省界。后来,范明新码子毕竟未敢进攻永城老洋人驻地,而是经皖西涡阳、毫县,进入河南中部,继续为恶。

而老洋人一反常态,不顾江湖道义而将萧春子诱杀,也是有其苦衷的,因为老洋人知道像萧春子这样的著匪进入他的防区,是无法隐瞒的,江苏、山东两省必定通报河南省。为取得吴佩孚等人的信任,维持自己尚不雄厚的实力,他不得不背着江湖骂名而将萧春子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