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洋人不但在阜阳进行了一次大抢劫,而且还开创了一个先河,那就是绑架了三个洋人,当这个消息传出后,立即引起了西方国家的抗议,也由此惊动了北京政府。当时任直鲁豫巡阅使的曹锟在保定立即发出命令,任命驻扎河南的陆军第十四师师长靳云鹗为豫省剿匪总司令,负责统一指挥河南省内各军,围剿老洋人,务必解救被绑架的洋人。
靳云鹗受命后立即制定剿匪计划,调动部队前往追击老洋人。11月14日,他指挥所部在汝南县境内,与老洋人杆激战6小时之久,迫使匪众经上蔡县向西南退却。这时,新任河南督军张福来也派其嫡系陆军第二十四师一部,自开封南下,进至西华县,配合靳云鹗夹击老洋人。同时,吴佩孚也派遣其嫡系陆军第三师的一个团也从洛阳南下豫鄂边境,设防堵截;此外,湖北督军萧耀南也派出湖北陆军第一混成旅旅长潘守蒸率两营兵力,沿京汉线北上,至信阳长台关一带助剿。靳云鹗以剿匪总司令的身份指挥这几支部队,当数路剿匪军队同时开进时,靳云鹗充满自信地说,剿灭老洋人股匪指日可待。随即,他再以剿匪总司令名义通告各军,悬赏缉拿老洋人,生擒者赏现大洋1万元,击毙者赏7000元,能救出外国人的,奖赏从优,加官晋级。
老洋人在阜阳大肆抢劫后现在知道已经激怒了北京政府,导致大批官军前来围剿,老洋人眼见官军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很有可能被包围,形势十分危急,他只好召集各杆首领商议对策。众杆首们也没有什么高策,最后也只能用他们的老办法,那就是化整为零,分散逃跑。老洋人不愧为两度参军的军人,面对靳云鹗的合围,他虽然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但也没有惊慌失策,他冷静地将数千土匪分为三股,然后分路突围,第一股由李鸣胜率领,窜向豫东南大别山区,进入光山、固始等县;第二股由他和丁保成率领,向西钻入泌阳县境山区中的母猪峡;第三股由张得胜带领,往南进入桐柏山区。
靳云鹗调集部队意图分进合击,而老洋人也化整为零,分路突围,这倒是棋逢对手。而由于靳云鹗的部队还在前进当中,老洋人就当机立断实施三路突围,抢先行动一步,结果没等靳云鹗完成合围老洋人的匪徒们就已经分散逃脱,这一下就打破了靳云鹗的围剿计划。老洋人的迅速行动也迫使靳云鹗不得不急忙调整战术,改分进合击为分路追击,但由于合围计划未能完成,老洋人得以利用靳云鹗几支部队之间的间隙顺利跳出靳云鹗的包围圈,一举彻底打乱了靳云鹗的部署。
11月底,老洋人、张得胜两大股在逃出靳云鹗的合围之后,利用官军重新调遣、部署的缝隙间,竟然重新返回豫西会合,活动于鲁山、宝丰、郏县一带。
12月下旬,靳云鹗重新调整部署后,亲自率领第十四师官兵,在飞机、大炮、骑兵、工兵的配合下,再次向老洋人控制的几县地盘发起攻击。此时,老洋人由于在突围中已经损失了很多枪支弹药,虽然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但由于弹药补充困难,因此实际上并没有得到多少补给。而依靠抢劫也难以筹到很多钱粮,同时,由于不断的战斗,杆匪们被打死的、打伤的也不少,许多杆匪见老洋人受到官军持续的围剿也感到大事不妙,于是悄然离开了老洋人,由此,老洋人此时人数大为减少,现在只有约3000人左右,实力大减。但老洋人手上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在他的票房中,外国肉票已经达到7人。而洋人非常有用,不但是勒索钱财的好牌,而且就是在战斗危急的时候,这些洋人也有一个特殊作用,那就是当把这些洋人推到两军阵前的时候,由于官兵不敢对洋人开枪,因而这洋人实际上成了老洋人的挡箭牌,每当无法突破官军防线的时候,老洋人就把洋人推出来,然后利用他们的掩护突破官军的阻击。
而且,由于靳云鹗剿匪的主要使命其实就是为了解救洋人,因此,即使靳云鹗将老洋人包围起来也不敢轻易发动总攻,所以,老洋人有恃无恐。而靳云鹗这次虽然成功将老洋人合围在豫西地区,但也只是围而不打,仅仅派出飞机在老洋人头上抛撒传单。
实际上,当包围完成后,老洋人和靳云鹗也都明白,谈判的时机到了。于是,双方虽然短兵相接,但却枪声稀疏,每天只有零星的几声枪响,但双方的谈判人员却在忙碌地往来,连续几天,这些人频繁进出靳云鹗和老洋人营房,不断交换着意见。
经过几天往返磋商,官、匪双方终于达成协议:老洋人释放所有洋票,匪部改编为正式官军两个游击支队,共12个营,由老洋人、张得胜分任支队长,仍驻宝丰、郏县一带。
这次谈判倒是显得颇为顺利,实际上,也是因为彼此都有谈判的诚意,老洋人没有要价过高,靳云鹗也尽力满足老洋人的要求,他只求洋人能够平安释放就行。所以,当谈判完成后,靳云鹗还举行了一个接见仪式,宴请两个支队营长以上的军官。席间,他以关圣爷、岳武穆为例,希望大家忠心报国,并建议每个人姓名的中间一字改为“国”字。靳云鹗当场兴致勃勃地为两个支队长改名,张庆(老洋人)改为张国信,张得胜改为张国威。
而当所有洋人都安全释放后,靳云鹗立马就返回防区鸡公山,根本不在管什么老洋人还是游击支队了,他走的时候只给了老洋人一个任务,那就是让老洋人担负该地区的剿匪任务。靳云鹗此举可谓一举两得,他成功完成了北京政府交给的剿匪和解救洋人的任务,也顺利收编了这支为害多日的匪患,并以匪治匪,结果他也甩掉了包袱。
老洋人也乐得靳云鹗赶快滚蛋,当靳云鹗一走,他立即就以剿匪为名,收缴附近各县团防的枪械,吸收其中的人员,借以扩大力量。老洋人一边壮大自己的实力,一边也没忘了向靳云鹗军饷,而靳云鹗实际上压根就没打算给这些土匪什么军饷,当他收到老洋人的催响电报的时候,他冷笑一声,只是对电报员说了四个字:“就地筹饷”。老洋人当然也没有傻到认为靳云鹗真的会给他军饷,他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靳云鹗的这纸电报无疑就是一个“授权抢劫”,于是,老洋人开始堂而皇之地向当地官府和地主士绅派粮派款,老洋人的部下自然更加高兴,这比昔日光天化日之下的明抢还要霸道:如今他们可以说是奉命抢劫,更加理直气壮,而且不用再担心遭到官军的围剿。
更有甚者,老洋人的杆匪们白天勒索敲诈还嫌不够,他们晚上还脱去军装登堂入室,只要天亮前回到营地就万事大吉,因为此地就是他们的剿匪防区,所以夜晚吃些夜草也毫无顾忌。
而此地的百姓则苦不堪言,现在,连个申诉的地方都没有了。最苦的反而是那些富户人家和乡绅商贾,因为无论是派粮派款,还是偷鸡摸狗,首当其冲的都是这些富户人家。但这些人往往与县里、省里、洛阳城里的官吏有些关系,于是他们就联名上书吴佩孚,恳求让老洋人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