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民国名匪的黑道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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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黑人黑心

民国时期,尽管孙美瑶劫车案轰动一时,但实际上为害山东时间最长、祸鲁最烈的恐怕要算刘黑七了。刘黑七,名刘桂棠,山东省费县锅泉(今平邑县铜石镇南锅泉村)人,1892年(清光绪十八年),刘桂棠出生于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其父刘相云是更夫,母王氏在本村地主家当佣人,他从12岁就给地主放羊,20岁去青岛谋生,一年后,又回到家乡给地主当长工。1915年,其父去世,其母四处讨饭,刘桂棠则伙同林传聚、赵荣春拿了1把鬼头刀和1支土枪联合当地无赖、流氓李满、苏四、夏兴德等8人,并结拜为兄弟,开始了抢劫掠夺的匪、军生涯。由于刘桂棠排行第七,加之肤黑而被称之为“刘黑七”1916年,匪患横行,当时山东督军张怀芝不得不下令大举剿匪,刘黑七这股土匪首当其冲被官军日夜围堵,结果刘黑七的弟弟刘黑八被打死,刘黑七等人逃到抱犊崮附近活动。1918年,新任鲁督张树元派兵到临沂,刘黑七竟敢火烧官兵驻防的费县梁邱。1919年,刘黑七股匪扩充到200人,并配备了钢枪。1922年,又一任山东督军田中玉派兵包围抱犊崮,曾困之17个月,后来刘黑七股匪终于溃散。刘黑七只身投奔孙美瑶,此时的刘黑七由于是只身投奔,只有一人一枪,因而根本没被孙美瑶放在眼里,仅仅成为孙的马异。但第二年孙美瑶在招安后就被杀死,刘黑七于是与张黑脸合伙聚集了部分孙的码子,竟然也有千余人,然后在大小珠山、蒙山、天宝山、薛庄、方城、白埠一带为祸。不久,二人分道扬镳,张黑脸进入江苏,刘黑七留在山东。1925年,刘黑七再次聚众千余人,自称刘团。1927年2月10日,刘黑七向南孝义村要钱要粮不成便血洗该村,共杀死平民346人,房屋均被烧毁,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南孝义惨案”,致使当地淘气的孩子听说“刘黑七来了”都吓得不敢哭。是年3月,刘黑七又窜入莱芜县,仅在红山寨就杀了1300余人。刘黑七所到之处均实行一扫光式的烧杀,仅蒙山前百余里内,就有二十多万间房屋被烧,一万二千余人被杀。这时,张宗昌又成为新一任山东督军,同样派兵围剿刘黑七,结果刘黑七及其匪徒以银元换取官兵大量武器弹药,因此越剿势力反而势力越大,最后达到万人左右。

此时,拥有万人的部署,已经俨然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势力,因而当1928年,国民党二次北伐时,刘黑七进入河南地界,这支万人左右的队伍,受到各派军阀的重视。其时,韩复榘正担任第二集团军第二十师师长,为了拉拢刘黑七,于是提出收编刘黑七杆匪,并还答应送给他1.7万块银元,2000袋面粉。刘一口答应收编,然而等东西收下后,刘黑七就毫不犹豫地背信弃义,因为他觉得韩复榘不过是个师长,势力太小,于是,早在与韩复榘商谈收编的时候就已经暗中与第二集团军的冯玉祥秘密联络。这年5月,他正式归附第二集团军司令冯玉祥,驻防许昌以西,之后随同冯玉祥出战,并参加进攻鲁西。在张宗昌失败后,刘黑七又觉得冯玉祥已经势力渐微,而蒋介石集团则正如日中天,于是在这年夏季,利用蒋介石急需刘黑七逐鹿中原的时机,投靠何应钦率领的第一集团军,编为新四师。何应钦、汤恩伯、顾祝同等人均出席了在滕县举行的收编仪式。刘黑七奉命以“北伐先遣军”的身份进攻宫县、胶东等地。在这里,刘黑七部匪性不改,仍肆意残害百姓,并侵扰安邱、平度等县。刘黑七投靠蒋介石后先开往胶东,后到河南禹县驻扎。1929年10月,刘在禹县击溃冯玉祥军队一部,蒋介石电贺称之为“铁四师”。第二年2月,杨虎城曾率所部二十一师在莒县围剿刘黑七。而在1930年蒋阎冯中原大战前,刘黑七于1930年4月,又投靠阎锡山,被改编为二十六军,当上了军长。在中原大战中,刘黑七又与昔日的主子何应钦大打出手。

战争中,刘黑七遭到何应钦部队打击,恰好9月间张学良入关,他便投入东北军中当了混成旅长,驻河北大名。他仍旧亦兵亦匪,1931年9月,刘峙率3个师又1个旅围剿刘黑七部,刘黑七战败带残部从大名突围回到山东。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听说这个混蛋又回到了山东,虽然及其厌恶此人,但由于刘黑七势力仍然不小,于是打算再次收编。他得知刘黑七虽然恶贯满盈,但却十分孝敬,最孝敬母亲,便把刘母“请”到济南,然后派人去劝说刘黑六投诚。1932年2月13日,刘黑七就任山东警备军总指挥,韩任总指挥,刘任副总指挥,驻长清、夏津、高唐一带。是年6月,刘黑七率部从高唐窜入河北,向热河进犯,突破汤玉麟的防线,并迫使汤让出开鲁、西村一带让其驻扎,之后双方协定“互不干涉”协议。

半年之后,刘黑七再次大肆劫掠,韩复榘于是停止对刘的饷给,而且密谋解除其武装。刘黑七探悉后,遂北窜河北,路过霸县时还掘了韩复榘的祖坟。

1933年春,日军占领热河,刘投靠日伪,被编入第三路军,刘任总指挥,得了一批武器,并配合日军侵占沽源等地。但旋即又投靠了察哈尔省主席宋哲元。这时,冯玉祥、方振武、吉鸿昌等人在这里组织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刘黑七又参加进去,担任第十七路军军长,7月间,在吉鸿昌的带领下,刘部参加了收复多伦等地的对日作战。没过多久,他即反叛,8月,刘被何应钦收编,任察东剿匪司令,并与汤玉麟再次发生磨擦,于是南下进入河南,在南阳一带肆虐。在豫省官军追击下,股匪于1934年3月再返山东。但他一入山东就又制造了一桩大案,1934年3月17日,刘绑架了美国商人,蒋介石于是电令韩复渠严剿。这次韩复榘决心新帐老帐一齐算,公仇私怨同时了,他调集5个师和民团围剿刘黑七。梁山一战,毙刘部百余人;万德遭遇,歼刘部10人。之后,刘部化整为零逃入山中。是年3月27日,刘部到蒙阴遭袭击,入泗水遇堵截。4月初在莒县被韩军围住,国民革命军派飞机助战,刘部大多被歼。刘于4月2日带二三百人突围后逃至江苏,遭苏鲁部队合击,在4月6日又窜到莒县遭重创。刘向青岛进犯,沿途连遭打击,便经莒县到日照,被击溃。刘窜入江苏后又被打回山东,在十子路附近又被围住,刘黑七见大势已去,遂将残部交给手下师长刘怀志,自己只身逃往天津租界。

因沿途盘查严密,他笼络了一个走亲戚的老妇人,伪称是干儿子,得以过关,从海路逃往天津,住在日本租界。韩复榘用2万元收买一名土匪头目,借一名探员到天津赌场行刺刘黑七。刘被打中嘴和脚,竟然未死。

1935年冬,日本帝国主义在华北搞“五省自治”,刘黑七潜往河北宣化,与刘怀志所率逃到这里的旧部会合,很快又集起三四千人。第二年春,股匪被宋哲元、商震部队击溃,刘黑七又隐于天津。1937年四五月间,日本关东军司令到察北收编土匪、伪军,刘黑七又到河北丰宁,集徒众1700余人,企图配合日伪西犯绥远,未能得逞。抗战开始后,他返回山东,重新投靠日本人。此时日本人也不太相信这个反复无常的人,他便送了一个讨饭婆当人质,说是自己亲娘。日军遂委任他当“皇协军司令”,驻掖县。后又因刘部与日军发生械斗,刘遂率部开进鲁中山区,打出“反正抗日”的旗号。后来又投靠国民党第三集团军总司令于学忠,担任新编三十六师师长,移驻费县。之后,刘与蒋、日勾结,专门残害八路军和抗日民众。是年11月,刘部突然袭击柘沟村,包围了中共费县县委、津浦路东支队第三团和特务营,掠去200余支步枪和3挺轻机枪,并扣押三团团长续志先等200多指战员。

1940年3月,刘黑七第三次投降日军,此后多次配合日军,进攻八路军和蒙山根据地,捕杀抗属,建立伪政权,手段毒辣残酷。1940年秋,刘部配合日伪袭击一干校,八路军津浦路东支队第三团为保卫干校转移而100人战死。是年冬,刘部纵火把费南六十多个村庄烧毁。刘与共产党势不两立,凡被认为有共产党嫌疑的均被杀死,仅在大井1个村就活埋200多人。于学忠部撤出山东后,刘桂棠再次投敌,被日军任命为“和平救国军”第十军第三师师长,并得军饷50万元,刘的枪口对准了鲁南抗日军民。1943年国民党李仙洲的九十二军进入山东,刘黑七与之勾结,企图消灭八路军。1943年4月23日,八路军发起锅泉战斗,给刘部以沉重打击。9月12日,刘率部一千五百余人逃至费县南部的柱子山。鲁南军区三团、五团及地方部队共计12个连的兵力,在政委王麓水、司令员张光中的指挥下,于夜间11时40分冲进刘的驻地东柱子,刘带两个卫兵逃跑,被18岁的八路军战士何荣贵击毙。终于结束了他狡诈、残忍、兵匪变幻的罪恶一生。

六黑七被击毙几乎无人不称快,上至各军阀,下至黎民百姓,甚至连日本人都对其感到厌恶,他一生实在是想条恶狗一样,见谁都咬,谁给骨头就跟谁,没了骨头立刻翻脸,所以,这样一条狗是谁都感到憎恨的。当时,他被击毙后,1943年11月19日,延安《解放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新华社鲁南十七日急电《鲁南八路军大胜利,击毙汉奸惯匪刘桂棠》,这是时任新华社山东分社社长兼大众日报社长的陈沂同志亲赴前线采写的一则战地报道。稿件播发后,经《解放日报》、《大众日报》刊登,可谓大快人心,报道中称,“鲁南我军向敌大举出击,已获伟大胜利,其中尤以击毙汉奸惯匪刘逆桂棠(黑七)一事,最令人兴奋”、“击毙汉奸惯匪刘桂棠的胜利消息,立即传遍了鲁南各地。全区千万群众莫不拍手称快。次日更有从百里外赶来庆祝者”、“刘逆二十余年来远窜华北七省,通敌祸国,无恶不作。屠杀人民逾二十万人,强奸妇女逾三千人……附近群众目睹我军神勇战绩,均叹为‘天兵神将,必有神助’。八路军英勇善战之威名,更家喻户晓。”

刘黑七的死之所以如此大快人心,实在是他冤孽太深。

刘黑七如此反复无常,屡次失败、又屡次复起,而且追随者不少,是因为不管是大打仗,还是打家劫舍,他都有重赏,而且放任属下任意屠杀劫掠,决不节制,结果就造成了令人发指的种种罪行。在刘黑七的部下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跟着师长到处串,给个县长也不换”,每次攻城拔寨之前,刘黑七都抬出成箱的银元、手枪,这些叫“贴钱”,也就是用来奖赏最敢于冲锋的人,因而,刘黑七也每每能攻克防守严密的城寨。

相反,他对肉票远比其他土匪要残忍的多。在一般土匪绑票中,由于许多人家并不富裕,因而为了筹钱不得不四处想办法,也就需要些时间,土匪们劫持肉票也就是为了钱,因而也会耐心地等上几天,十几天,甚至几个月,但刘黑七不然,他早就放出风去,凡是他绑的票,两三天内就必须交付赎金,否则超过超过三天五天就会剜一只眼或割一只耳朵给家里送去;再有三五天不赎,便要杀人了。而如果遇到是在没有钱赎人的,他就毫不犹豫,当即杀掉了事。

不仅如此,凡是抓来的肉票,男的要帮匪干活,女的就更加凄惨,不仅干活,还要备受凌辱。凡是被掠来的女票,刘黑七每次都会命令她们集中于一室,然后其它土匪在外看守,他则在屋里里一一将每一个女票的衣服全部扒光,令其站成一排,然后从中挑选身材皮肤相貌具好者留下,其余的分给其他土匪。刘黑七爱吃面,于是他让被他奸淫过的女票去推磨,并在其乳头上各夹上一个铃铛,当推磨时铃铛就叮当作响,他称之为“响铃面”。

而杀人也是刘黑七的一个嗜好,他也会想出种种极其残忍的手段来杀人,尤其是那些捞不到油水的肉票,下场往往很惨。他常用的几种手段中,有一种叫做“放天花”,也就是将人埋在土中,只留脑袋在外,因人被埋后,血液涌向头部,匪徒便砸破脑袋,血花和脑浆立时喷涌出很高,如同春节燃放的礼花,故称作“放天花”。还有就是“点天灯”,也就是将人票全身裸露,捆绑双手,或者将其吊在树上,然后浇上煤油点燃。

至于洗劫村庄更是家常便饭。以刘黑七制造的最骇人听闻的南孝义村为例,就可见其残忍程度。1927年2月,也就是春节前后,南孝义村和当时许多贫穷的山村一样,村中能走能动的都到外边去讨饭了,只有一些老弱病残的人留在村中,即便是春节,也不见丝毫喜庆。而就是这样一个穷得丁当响的村子,刘黑七也不放过,他命人前来索要钱财,自然,村中无人能拿出钱财纳贡。数天后,也就是2月10日,刘黑七率领土匪杀进村子,开始大肆杀戮,一时间,整个南孝义村到处都是斑斑血迹。一个叫王廷的10岁儿童被匪徒用7寸长的尖刀,从左耳捅进,右耳穿出,钉在墙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盯着前方。还有一个幼儿被土匪们放入铡刀中拦腰铡断,而另一个婴儿则被土匪用大刀从两腿中活活劈开,再有一个没满周岁的婴儿被放在碾子下碾成肉酱。一个妇女抱着孩子躲避大火,匪徒夺过孩子掷入火堆,又将嚎哭的母亲蹬入火中,双双烧死。梁兴存被砍掉双腿、双手,再大卸八块。宋士谦3个儿子被杀,妻子被20多名匪徒轮奸立死。该村原有735人,除在外讨饭的300多人,留下的被杀346人,41户被杀绝;全村烧光;匪祸之后,又饿死73人,卖儿鬻女38人,改嫁离去51人,全村仅余212人。

又如白马峪村和大泗彦村惨案,也与之相同。1926年1月23日,刘黑七因向白马峪村勒索钱款未遂,便攻打该村。匪徒在村里共杀393人,11户人家被杀绝,仅3户未死人,但也有受伤和被架的;架走152人,抢走妇女7人。1928年3月29日,刘匪攻入大泗彦村。

该村92户人家被杀绝48户,有一户几世同堂的人家竟被杀53口。全村居民637人,被杀559人,加上外村来此避难而被杀的388人,共947人。劫后,全村仅余78人(包括当日外出归来的15人)。随后,由于伤病、惊惧、哀伤、瘟疫、饥饿等匪祸遗下的原因,到这年秋,全村仅剩下42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