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民国名媛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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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文妓”的哀愁

苏青的作品并不多,《结婚十年》和《浣锦集》是她的两部代表作,张爱玲评价苏青说:她“唤醒了往古今来无所不在的妻性母亲的回忆”;胡兰成说:“不但在内容上,而且在形式上都不受传统的束缚,没有一点做作;”王安忆说:“倘若能看清苏青,大约便可认识上海的女性市民。”

苏青写文章十分大胆,在那个年代,她写情爱,写婚姻,写男人女人,就敢直言无忌地坦承女人的性心理,仿佛裸体站在世人面前谈天说地,时而推心置腹,时而玩世不恭,时而还调侃一下观众,她说:

“婚姻虽然没有意思,但却也能予正经女人以相当方便。一对男女再没有情义些,同睡在一张床上,总不能相安事实吧!”

“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爱情应该先是挑逗的,然后当慢慢地满足她、安慰她。”

“虚伪是女人的本色。”

“我敢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不想永久学娼妇型的!”

“四五十年光阴守着一个丈夫或妻子,试想这是什么味儿?”

“我需要一个青年的、漂亮的、多情的男人,夜里偎着我并头睡在床上,不必多谈,彼此都能心心相印,灵魂与灵魂,肉体与肉体,永远融合,拥抱在一起。”

真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也正是由于这些毫无顾忌地说出了女人真正所想的,苏青被一些人称为“文妓”。而张爱玲却对此莞尔一笑,说:“听上去有些过分,可笑,仔细想起来却也是结实的真实。”

苏青对一些约定俗成的社会价值观颇有些逆反之心,当时,上海曾发生一个命案,一个叫詹周氏的女人由于丈夫詹某整日吃喝嫖赌,不但败光了家业,还经常打骂于她,终于不堪忍受,杀了自己的丈夫,而且还碎尸抛尸,结果被判死刑。苏青看到报道后就有一股路见不平的冲动,于是奋笔疾书,写了《我与詹周氏》,为詹周氏鸣冤。

苏青就是这样,赤裸裸地走在上海的街头,当大家都在嘲笑她的时候,她也正在戏虐着大街上的所有人,尤其是男人,正如实斋在《记苏青》一文里所说的:“除掉苏青的爽直以外,其文字的另一特点是坦白,那是赤裸裸的直言谈相,绝无忌讳。在读者看来,只觉她的文笔的妩媚可爱与天真,绝不是粗鲁俚俗的感觉。在她最近一篇文章中,有一句警句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经她巧妙地标点一下,女人的心眼儿透露无遗了……”实斋所说的,就是苏青把“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一语标点轻轻向前移了一个位置,于是就,变成“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顿时增“色”不少。

但无论怎样大胆,她还是一个女人,这就需要男人,需要感情的归宿,但她却像周璇一样,身边总有男人,但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属于她的。

苏青离婚后,果如他丈夫曾经唱过的《风流寡妇》一般,身边走过一个又一个男人,只不过她不是寡妇,而是一个离异的女人。这些男人如同流水一样,来了,又走了,尤其是在陈公博死后,就只留下苏青一个人哀怨地看着窗外,她说:“他们离开我,就回家休息了。他们有妻,有孩子,怎肯放弃他们的已经建筑起来的小家庭呢?他们对我说那是没有办法,那我的丈夫怎么有办法同我拆散呢?我恨他们,恨一切的男人!我是一个如此不值得争取的女人吗?”

苏青算不上漂亮,但也还不错,是一种张爱玲欣赏的“乱世佳人”“她难得这样静静立着,端想她自己,虽然微笑着,因为从来没有这么安静,一静下来就像有一种悲哀,那紧凑明倩的眉眼里有一种横了心的锋棱,使人想到‘乱世佳人’。”

她知道自己算不上红颜,但也不想用薄命的方式引起人们的注意,她说:“红颜若不薄命,这红颜往往不为人知;薄命若非红颜,其薄命也被认作平常……历史学家是最势利的,批评女人的是非曲直总跟着美貌走。难道不漂亮的女人薄命都是活该,只有红颜薄命,才值得一说再说,大书特书吗?”

苏青不是没想过再结婚,但她很怕孩子受伤,只能一个人或是像个小女人一样哀怨,或是痛快淋漓的痛骂,但她却显得很无奈,她明白男女在现实中究竟谁掌握着主动权,每当又一个男人从她身边离开后,她就对朋友们吹嘘说,她其实是在玩男人,但实际上她很清楚“一个女人要玩弄男人是不可能的”,而依照她的个性,“想到此处我不禁又气又难堪,用力揪自己的头发,恨不能把自己毁了。”自然,她这种个性的女人也不会真的毁了自己,她还有许多话没说出来,没骂出来,没倾倒出来,“说我所要说的话,写我所要写的故事,说出了写出了死也甘心。我把自己的生活经验痛快地写,一字一句,说出女人的痛苦,有时常恨所有的形容字眼不够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