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童话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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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些花儿(3)

对于小豆的这种不事先通报的行为让我和拉拉都非常生气,于是我俩把小豆按到了地上一顿暴打,拉拉使劲捏住他的鼻子,我仔细地在他的肾上狠狠地捣了两拳,小豆满地乱滚,求饶。

小豆的爱情就是这样从路边捡来的。

阳光一天天地明媚起来,冬天已经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叹息了,斑驳的树枝已吐露出了嫩嫩的新芽,灰苍苍的草地中已有了浅浅的新绿,远远望去,山青了,淡淡的。小河丁冬地流淌着盎然的春意。在乍暖还寒的天气里,蛰伏了一个漫长的冬天的人们乘着晴朗的好天气出来,走街串巷,送亲访友,活动活动筋骨,伸个懒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冬天正在离去,温暖的春天终于姗姗而至。

在这个晴朗的好日子里,早春的太阳温暖而柔和,躺在返青的草地上,沐浴着阳光,连思维也变得随意起来。小豆和我到湖里钓鱼,拉拉和园园在准备着午餐。

湖不大刚刚融化的湖面上还有零星的冰块,水很清,戴上草帽,坐在湖边,潮湿微凉的风迎面而来,清醒而惬意。湖里的鱼似乎一整个冬天没寻觅到好的食物,刚放下钓竿一会,就有鱼上钩了,不一会,我和小豆就钓到了七八条鱼,半斤大小的个头,腹部浑圆。看着很惹眼。这应该足够一顿美餐了。我和小豆收了鱼竿提了鱼回去。

小豆的烹调手艺真是不错,不一会翻腾的一锅鱼肉溢出了阵阵香气,小豆从包里掏了调料放进了锅里,绿的是葱,黄的是姜,白的是蒜,香味更浓了,我们三人都围在锅边,伸长了鼻子地闻。小豆乐得哈哈大笑。“园园啊,以后就要嫁给小豆,你看跟着他多幸福,现在这样的男人可少了啊。”园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错,肯定嫁给他。”我们都笑了。拉拉在草地上铺了张桌布,摆上了所有的食物,我们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鱼汤白白的,浓浓的,香气四溢,夹块鱼肉放到嘴里,嫩嫩的,粉粉的,鲜鲜的。多么美妙的午餐!

开学其实才两天,要分科分班的消息就传了下来,教室里乱哄哄的,大家都在议论着分班的事情,或是在讨论下一个班主任会是谁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大家都有点骚动不安,但是很快,这种不安便沉淀了下来,因为除了几分钟的新鲜释放,就是等待和接受。整个班按照文理类别被划分成了好几个部分,每个部分被编到了不同的班级,很幸运,拉拉,小豆和我还是分在了一个班。我们欢呼雀跃,三瓶啤酒被我们一干而尽,红着脸又回到了班里上课,我们依然每天都吃一块钱一支的雪糕,天天做永远也做不完的作业。

现在的课堂上每个老师都会提到一个名词“高考”,LOG如此,陈同志也一样,每个老师都会提起,时间似乎还有点远,但心弦却提前紧绷了起来。大家更忙了,桌上的书摞得高高的,眼镜厚了又厚,每天都都把头深深地埋进书堆里。不断地看,不断地写,一张张苍白的脸,一个个匆忙的身影,我也一样,生活的主旋律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趁着课间的十分钟躲进厕所里匆匆吸完一支烟,又回到教室里继续学习。

“这两年的高考形式怎么样怎么样,大概的题型又是如何如何”好像明天我们就高考似的,每天都紧紧张张的,甚至来不及进行一些我已经习惯了的经常性思维活动,在汗水和书包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分明感觉似乎要猝然倒下。战争离我们还有一定的安全距离,但我们的生活已经狼烟四起。

窗台上的仙人掌寂静地生长,它的内心世界是一个阳光很少到达的角落,没有温情,没有关怀。生活是一杯冰冷的水,但生活对于它的忽略反而让它更加坚强独立,汲取更多的养分才能活得更顽强持久,将根深深地扎入泥土,丰富地摄取、积累,储存,忽略被忽略,忘记被忘记,成长,有内涵地成长。于是,仙人掌挺起了孱弱的躯体站在阳光里静默,凝望,思索。生活是残酷的,温情会让你软弱,脆弱会让你受伤,只有坚强的堡垒才是最安全的屏障,于是伸出了尖尖的利刺,固执地刺向每个伤害的方向。哪怕是外强中干的虚弱呢?仙人掌凝聚在了窗口,成为了永恒的风景。庄严肃穆,锋芒毕露。

课程任务在一天天地加重,各种各样的参考书在手里越积越多。周末休息从两天变成了一天。如果说我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有学好数学,成绩比较让我忧虑,真是愧对了LOG这个可爱的老头,其他都还行,起码感觉还不错。我不断地调整学习状态,力图寻找最经济的努力。小豆经常过来,他倒挺悠闲,也挺无所谓,过来看看画报,听听音乐,还不时给我做点饭菜,除此之外,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和张园园频繁地约会。看起来他还不错,挺幸福的样子,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曲,我真想抽这丫。

今天的烟很苦涩,吸了几口,就将它狠狠地扔掉,连同我烦躁的心情。窗外的雨从早上开始一直下到现在,地上到处都是浅浅的水洼,一个路人走过,又小心地避开了。整个世界都粘粘瘩瘩的,让你有说不出的不快。“烦了吧,看来你已经累了,要不今天晚上我们自己做饭,晚上再出去放松放松?”应该是个好主意,我和小豆提了菜篮撑了伞走了出去。

晚饭后大家讨论开始晚上的行程安排,拉拉不知道哪个固执的艺术细胞在左右着她,坚持一定要看电影去,今晚有一部好莱坞大片。经过再三劝说她也不改初衷,我们只好妥协了。如果不妥协,拉拉会用那双无声的大眼扫描并刺穿我们的,如果那天不是拉拉如此坚持看电影的话,那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故事了。

电影院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姑娘小伙们手牵着手站在了门口,拉拉很着急的样子,生怕错过了经典的片段,小豆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熟人,让拉拉插了队,而我和他则在后边老老实实地排队,我们说好散场后在门口见,死等,不见不散。

如果亲爱的拉拉长得像开水一样的平淡那也就没有后来了,可是你知道的,拉拉靓丽而脱俗,站在人群里很容易就成了人们的焦点。

面对那些赤裸裸的目光拉拉摆了摆头,又咬咬嘴唇低下了头。两个不知死活黄发小混混一直跟在了拉拉的身后,但还好只是跟着,偶尔两人挤眉弄眼一番,并没有出格的行为,电影开始了,拉拉很快地进入了角色,后边的两个小混混似乎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电影里,再也没有了声音,我和小豆则在后边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小豆舒服地靠在后边打盹,看来他和我一样,对这个电影没多大兴趣。

电影散场的时候,两个小混混跟着拉拉走了出来,趁着人挤的时候故意往她身上贴,拉拉紧张地握着小手,没敢作声,用尽快的速度往门口挤,小豆和我刚走到门口,拉拉正好好也走了出来。

“流氓啊!”见到我们拉拉大叫,身后的两个小混混愣了一下,正想转身跑开,小豆迅速冲了上去,人很多我没看清小豆从那里捡到了个砖头,抓住了后边的一个,几砖头就拍了下去,拥挤的人群一下子散了开来,女人的尖叫声一片,那人就没来得及喊痛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大半个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我急匆匆地冲上前去堵住了前边的人的去路,这小子却掏出了一把小匕首朝我划来,我一躲,但没躲开,刀刃在我手腕上划过,还好衣服比较厚,伤口应该不大。我愣了愣,又一刀划了过来,我立刻席地一坐,躲过了锋芒,找准了空隙朝他大腿蹬去,猝然的反弹力让我的腿微微发麻,这小子怪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我上前挥拳猛击在他那消瘦的腮帮上,一下、两下,直到他的脸开了花,他已完全没有了回击之力,满脸的鲜血躺在了地上。

我很惊异自己竟然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抖了抖发麻的手腕,又用膝盖狠狠地朝他小腹顶去,我的手上黏糊糊的,我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他的血,看着他脸上的血,我体内的血液好像一刹那沸腾了起来,揪住他那肮脏的黄发,挥起拳头朝他面部猛击,没有思维,只有疯狂的撞击,我很惊异自己竟然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反而有一种发泄过后的惬意,就宛如胸腔里憋了一股气终于得到了完全的释放。妈的拳头很疼,几乎都握不起来了,地上已经洒了很多血,星星点点红红的点,有一两个比较大的血斑在灯光下反射着淡红的光,这完全满足了我红色的强烈的审美欲望,血腥味有点刺鼻,但很让人清醒。

小豆和拉拉都跑了上来,看了看我的手腕,还好伤口不大,也不深,小豆拿了拉拉的手帕给我简单地包扎起来。拉拉还傻傻地站着不停地抽泣,我拍了拍拉拉的肩膀,往外走了出去,小豆牵着拉拉跟了上来。

没走几步小豆突然发现自己的上衣被撕破了道口子,于是又跑了回去,又狠狠地踢了那个地上的家伙几脚,我笑了,我的朋友总是这样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我发现路边的角落里有一双惊恐的眼睛,那里蹲着一个女孩子,看来她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我对她笑了笑,友好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去,我听到了女孩子尖锐的叫声。

送走了拉拉,我和小豆回到家已经是11点多了,小豆吸了支烟就睡了下去。我匆匆地洗了一下也躺了下去。脑子里空空的,思维似乎被抽离了,只有均匀平静的呼吸,很惬意。床软软的,松松的,身体感觉很轻很轻,随着微风我的身体慢慢地飘了起来,向着有彩虹的天空飘去,升到了半空,看到了那个红色的童话世界,那里有红色的太阳,红色的小河,红色的芳草地,红色的森林……

中午放了学,我背着书包在门口等着小豆和拉拉,小豆刚和陈同志进行了一次艰苦卓绝的谈话,看起来有点疲惫,满脸灰色。拉拉帮他拎着书包,走到了校门口小豆就掏出了烟坚持给我也点上,他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我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以表示我某种支持。

“怎么?受刺激了?”“哪能啊,今天还去小猫那里聚会,等下我们直接买菜回去得了。”我乐了:“好啊,这都好几天没吃顿像样的了,小豆得好好犒劳犒劳我们才是啊。”我们的脚步轻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经过细心的准备丰盛的晚餐终于开始了,我给田田和韩阿姨都倒上了饮料,我们频频举杯。觥筹交错的杯影,热烈激情的对白,屋子里充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一切的烦恼都被驱赶得了无痕迹。等到一切恢复了平静,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躺在了床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很难想像那些日子我曾经有过一些伤悲,总去怀念一些远去了的温情,它总是像闪电一样穿透我苍白的脸口,旋即消失。关于闪电,你的记忆永远是一条蛇行的光环,对于我,它宛如一只春风里蜿蜒挣扎的蝈蝈。

我记得我一直是梳着右分的发型,但这也有着一些疑问,比如在一些根本没有在意的前提下,很难保证这样的结论是否也同样合理。但是我说过的,历史对于细节总是倾向于忽略不记的。就像一些伤口,虽然不能痊愈弥合,但人们总会在生活中主观地将它抹平。爸爸妈妈也一样,在我的第N支烟雾里飘散了,远去了。我依然会吸着五块钱一包的烟,我依然会做我红色的美梦。

窗台上的仙人掌在夜色里寂静地疯长,褪去稚嫩,蜕去温情,蜕去软弱,朝着一个坚强冷酷的国度生长……

春天和冬天其实界限很模糊,当你还没褪下身上的棉袄,身边的花花草草便重新复苏了起来,沧桑的树枝上渐渐冒出了浅绿的嫩芽,饱满了蓓蕾也渐渐挂上了枝头,漫山遍野的花草在乍暖还寒的天气里逐渐烂漫了起来,阳光一天天温热了起来,当你脱去了厚厚的棉衣忘情地享受了几日春日的阳光,春天便已经走到了尾声。当春天里的最后一朵花开到了荼靡,慢慢地枯萎,凋落、化成了春泥,天气也渐渐温热了起来,于是人们脱去薄薄的夹衣,又换上了单薄的衬衣,中午的时候便拿把椅子坐在明媚的阳光里晒到昏昏沉沉,再摇摇晃晃地搬上椅子满足地进了家门。时间过得真快,我原想在这个春天里要在学习上取得阶段性的成果,因为一年之际在于春,有个好的开头总是件好事,书没看多少,还是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这个春天看来就只能庸庸碌碌地过去了,甚至还来不及叹息,转眼时间就已到了立夏,再下过两场雨,天气就炎热了起来。田田戴了个帽子在院子里的小水池边玩水,韩阿姨在洗衣服,院子里的晾满了衣服,洁白的床单在阳光里反射着白晃晃的光,整个院子就是一个洁白的世界。如果有天堂,那天堂也应该是这样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天真热我做完了作业的时候身上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了,脱光了衣服,打开了窗子,坐到了窗台上,点上烟,歪着脖子,看着窗外像傻瓜一样地发呆。

你无法想像儿童节那几天是多么的炎热,树叶蔫巴巴,光光的马路上几乎找不到一点水分,就连马路边上那条黑黑的阴沟也干涸了,远远望去干燥的水泥路上冒着热热的虚光,柏油路上泛起阵阵刺鼻的沥青味,马路边的阴凉里蜷缩的狗伸着长长的红舌头,路上的行人肚子里边都装满了水,胀胀的,走起路来肚子里咣咣地响。看着外边恶毒的阳光,我的心也如火如荼地浮了起来,身体不禁打了个冷战。拉拉和我坐在树阴里的长凳上,小豆买了几只雪糕跑了过来,给我们每人手里塞了一支,在这样的天气里这几乎是最好的零食了,最近已经涨价到两块钱一支了。这些奸商,冬天的时候卖五毛钱的东西现在就涨了好几倍了,尽管这样生意仍然火暴。冰淇淋上的奶油凉凉的,甜甜的。一群高三的学生在足球场上忙碌地摆好桌椅,准备照毕业相,领导正襟危坐地在前边坐着,学生站在了后边,每个人都尽量将自己的表情装得像朵向日葵。我细心注意着每个“喀嚓”的瞬间,每个脸上都洋溢着如同葵花般的笑脸,女生手拉着手,男生肩靠着肩,就算是以前有过任何的不愉快,现在都已经成为过去,大家都显得亲密无间,青涩的回忆在这里定格。或许带着喜悦,或许带着遗憾,或许留恋,或许解脱,或许凝重。所有的所有都成为了回忆。每一种眼神都不尽相同,我很难揣度这个闪光的瞬间将给他或她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留下怎样的足迹,但我相信这一刻将恒久地留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是应该走了。鼻子热热的,我的眼睛里似乎滴落了一滴鲜红的血,红红的、圆圆的,血很快地扩散开了去,沉沉的、暖暖的,又凝固成了一个血红的太阳。

“你流鼻血了!”拉拉尖叫,我回过了神,发现衬衣上已经有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小豆很快拿了手纸给我塞上了鼻孔,拉拉把我的头仰了起来,我像个白痴一样毫无反应地任他们摆弄着我的头,天红红的像个无边的圆圈,而红红的太阳就是心脏,在最中心的地带里强劲地跳动着,又渐渐地进入了我的胸膛,和我心里的太阳慢慢融合,你拉着我我推着你,最后又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