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童话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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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最后的拼搏(3)

我木木地躺在床上,脑子里只有一双忧郁哀怨的眼睛,她轻轻地来了,微微一笑站在了我的面前,似乎要倾听我的倾诉。可是很奇怪,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我又用力地说了一次,她好像明白了,一脸温柔的笑,我原以为她会对我说些什么,但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我想让她留下来,而她回头对我摇了摇头,轻轻地走了出去,我在身后拼命地追赶。她走得很快,像阵风一样,很快就离我很远很远了,远去的身影幻化成一朵巨大的白纸花,凄美而萧瑟地在天边颤抖,风里飘来了熟悉的血腥味,它来自一个神秘的方向。

醒来的时候发现下巴上粘着血,枕头红了一块。我起身洗了洗,又点了支烟,站在了窗口。月儿高高,黑夜很长,你就像颗星星转眼消失在了辽远的宇宙里,从此我的视线再也无法到达。希望你走得不要太快,不要太远,到了那个世界里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是个洁白的世界,有小河轻轻流淌,有风在耳边轻声歌唱,那个世界里没有车来车往,空气中吹拂着命运的芳香,从此你将是一朵淡雅的花朵,绽开在潺潺的河流边,你太累了,睡吧,让我轻轻为你歌唱,让我的歌声伴着你从此长眠。我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漫长的等待,我没什么好焦急的,能考什么分数,能上什么大学,这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关键我已经舔尝了这个痛苦而甜蜜的过程。经历了这次洗礼,我应该长大了很多。痛苦总是煎熬的,但人们往往经历了痛苦或者是磨难才能日渐成熟起来,坚强起来,虽然这些东西在实际感受中带给人们的并不都是欢乐。就成绩来说上个一般的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幸运一点的话,应该是个重点,这一点我很自信,我相信,世界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现在我只需要耐心地等待。

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小豆,拉拉我们三人已经登上了青藤山的山顶,空气凉凉的,很干净,深深吸一口,无尽的惬意,为了来看日出,我们昨天晚上都没睡好,五点就起了床,天还黑糊糊的时候我们已经爬上了山顶。小豆脱下了外衣,只穿一件背心,拉拉拿着手帕不停地扇着风,我和小豆点了烟,坐在草地上,默默地等着太阳升起。拉拉的呼吸声听起来很清晰。

黑苍苍的天边终于亮出了一道红光,将天边的黑幕撕破,细细的光线慢慢地凝聚成了红红的一团,将天边染得红红的,太阳打着哈欠慢慢地钻出了云层,耀眼灼目的光芒将整个世界都抹上了红色的彩妆,红红的阳光驱赶着天边的黑黑的云朵,天边渐渐红了起来。疲惫的城市仰起头默默地看着庄严的重生,红红的森林、红红的山坡,红红的草地,整个世界都沐浴在红色的异景里。我和小豆并排坐着,手里的烟自由地燃烧,拉拉一动不动站在前面,身影渐渐凝聚在了天边,我们沉静在壮丽的景致里,久久不能自拔。

“太震撼了,这完全是一种无坚不摧的美,任凭你有如何另类的审美观点,在这里,你都会感觉虚弱无力。”小豆深有感慨。

“得了吧哥哥,不要再拽文了,你装啥不好?满头高粱花子,偏装个知识分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啊。”拉拉毫不留情地打击。

“姐姐,你这是何必,我也就偶尔装一回,就招你这么损我,算你狠。”小豆装出生气的样子,把脸别了过去。“别啊,哥哥,我错了好不好?原谅我一回呗,小女子给你按摩按摩。”拉拉说着就给小豆按摩起来,小豆闭着眼睛无限享受的样子“这还不错,还像个样。”拉拉使劲地掐了小豆一把:“说你喘,你还真喘上了。”小豆起了身飞快地跑开,拉拉在后边一边喊一边追,声音传得远远的。

我们并排躺在草地上休息,这里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阳光暖暖的,显得特别迫近,我的眼皮沉沉的,躯体好像慢慢失去了感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时一看,身边早没了人影。拉拉和小豆已经在不远处准备好了午餐,今天没有带炊具,都是些速食品。我的胃口大开,看也没看就往嘴里扔,小豆和拉拉也吃得狼吞虎咽,真是美妙的午餐,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吃得这么香了,自从高考一结束,好胃口也就结束了。

“知道吗?我的这一刀是怎么挨的?”小豆指着肋上那道长长的疤。我的确非常想知道,总想好好问问他,但是一直也没问,我和拉拉都作出倾听状。

“那天,我们去迪吧找那老板算账,那小子黑打了我们院里的黄毛,小猫你认识的,以前我们在一块玩过的。”我感觉似乎有点印象,起码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黄毛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那天到他们迪吧去玩,不一会就冲出一伙人来,黄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们撂倒。丫特狠,把黄毛手给打断了,直到现在还还吊着膀子。倒霉就倒霉在那天我们去的时候太大意了,没带刀去。那小子也不知道那里得了信,早埋伏好了人。刚到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就冲上来了,脸都没看清,就被他们撂到了好几个。我带的那几个孙子特怂,一看这架势,傻了,全他妈跑了。刚开始我抓到了一块石头,放到了两个。不知道哪个孙子一拳击中了我眼睛,眼前星星闪了几闪。这一愣的工夫,就挨了一刀,剧痛。我感觉腰部好像顿时支撑不了身体重量似的,险些倒下。我定了神挺住了身子,抓紧石头还想放到两个,但是头晕晕的,迷迷糊糊就倒下了。不过黄毛他弟弟不错,后来冒着危险把我从那里背了出来。把我弄到医院时,他已经全身都是血。当然这都是听别人后来告诉我的。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小猫你知道吧,黄毛他弟今年才上初二,这小子够仗义。”我们听得出了神,小豆又端起了啤酒瓶,咕隆咕隆往下灌,喉结一滚一滚的。

“既然那天他没废了我,看来只有我废了他!”小豆咬牙切齿道,我会心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他妈别惹事了,一个个像流氓似的,不是小流氓,是残忍黑心的大流氓。我真挺担心你们的,小豆吧就天天惹事,小猫吧还好,但一惹事就大事,手残,心残,我真怕哪天就闹出人命来”拉拉看起来很激动,不停地数落着我们,我和小豆不停地点着头。

我长期以来的理论是这样的,打架绝对是一种暴力,因为这需要赤裸裸的直接对抗,肉体直接对抗肉体,脸很近,甚至对手的心跳和鼻息都那样清晰,大家都累气喘吁吁,毫无风度。而拿刀砍人,这已经有了一种过度,而避免了肢体的直接粗鲁对抗,砍人应该是一种肢体语言的演绎,它对意志和勇气的要求很高很高。而如果说你能把刀运用得自由熟练,干净利落,虽然脸上带着血,但你还能镇定地微笑,保持着良好的风度,那它就上升为了一种行为艺术。更让我神往的是,那一滩刺目而眩晕的鲜血,乖张奇妙的构图,让我深深的陶醉、眷念,宛如回归到我出生的那个红色温柔襁褓里,让我再次深深地沉溺于爱的汪洋里。

时间不快不慢地流淌,夏天也在一天天的长大,我曾站在很多个十字路口彷徨徘徊,但我都不会就此停下脚步,就像南明河水一样,在曲曲弯弯的河道里只作简短的停留,又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

我还在想像着明天的各种各样的面容,每个今天又踏着时间的脚步离我越来越远,而明天又在不知不觉中演绎为今天,残忍和温柔就这样周而复始地交替着。今年的夏天不太热,刚燥热了两天,暴雨又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地钻进了大地古朴的怀抱,燥热的天气也顿时头脑清醒起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躲藏起来,偶尔探出头窥探一下这个灰蒙蒙的城市。暴雨时断时续连着下了三天,泥泞了街道,泥泞了小路,泥泞了城市,泥泞了人们的心,整个人都似乎湿漉漉的。

我知道小豆不会对上次受伤的事情就此作罢的,其实我也一样,大家都在等时机而已。

小豆坚持不让我跟着去,可是他的坚持最后向我投降了,因为我没法说服自己,就像小豆没法说服我一样。我仔细地用报纸包好了小豆给我的刀,别在了裤带上,穿了个白色的T恤,换了双运动鞋,和小豆出了门。小豆腰里别的刀撑起了衣服,我又帮他把刀顺了起来,这样就完全看不出来了。我俩一路吸烟,轻快地交谈着。路边是一对对年轻的身影,他们互相搀扶悠闲地漫步;天边是一道道血红的夕阳,就像是一道道伤痕,我想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坐了四站公共汽车,我们下了车,天还没黑,我们顺着破败的街道一直向前,这里的路面坑坑洼洼的,就像个满身疮疤的躯体,不仅要向前看而且要注意脚下的路。

在扔掉了第三个烟头的时候,我们到了城北,顺着大街往左拐个弯,就看到了迪吧。时间还早,迪吧门口还没什么人,周围似乎很安静,但我能感觉到背后隐藏的喧嚣,因为这只是一种表象,而表象往往是一种相反的伪装。小豆弯下腰紧了紧鞋带,又将刀抽了出来,一切正常,于是从包里掏了个布条将刀把缠在了手上。

“你要吗?这样可以防止意外的脱落。”“不用。”我紧紧鞋带,和小豆晃悠悠地进去了,一丝微风温柔地掠过,像只柔弱无骨的酥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

吧台上坐了个穿得花里胡哨的青年,我一看他的打扮就感觉厌恶无比,最恶心的是他的头发染成像狗屎一样的颜色,正在把玩着长长的指甲。小豆凶凶地冲了上去,抓住头发就往他脸上招呼,几巴掌下去,青年的嘴角全是血沫和唾沫,青年没有反抗只会杀猪般地哀号。一个穿西装的从里边冲了出来,小豆看都不看就挥刀出去,一道美丽的白光,带出一截指头,西装来不及号叫小腹又挨了重重的一击,闷闷的声音。没等他回神,小豆又一刀挥了下去,西装的背上就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从里边迅速流了出来。小豆的动作很大,我的下巴溅到了血,我掏了张纸,仔细地擦净。小豆停下了手,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刺眼的血迹,半节手指头安静地泡在血水里,西装在地上嗷嗷乱叫,像只被阉割的公狼,丑陋而滑稽,小豆又上去狠狠地踩了几脚。

“这是小李他妈的飞刀!”小豆的动作的确干净利落,我不禁为他美妙的行为艺术喝彩。一群人从过道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棍棒冲了上来,我撕去了报纸亮出了刀,我感觉到刀刃凉凉的,我和小豆冲了上去,一刀,血喷到了我的脸上热热的;又一刀,似乎砍在了棒子上,声音钝钝的;再一刀,不知砍到了谁的手臂,我能听到刀刃和骨头接触的清脆声。这时一根棒子准确地打到了我的手臂,刺痛了一下,手震得麻麻的,刀险些脱了手。我退了一步,朝离我最近的一个大肚子踢去,一个身子倒了下来。人太多,看来得改变一下进攻策略才是。我趁势握紧了刀迅速蹲下朝一只腿砍去,闪闪的刀刃顿时没入了大腿里,感觉绵绵的没有骨头,应该刚到达骨头。我的手上湿湿的,应该全是红红的血,但我来不及细看。小豆在疯狂地挥着刀朝后退的人扑去,这帮人就没有几个镇定的,受伤的鬼哭狼嚎,后退的慌不择路,应该说光从气势上他们就被打败了。小豆身上有几个脚印,相信他也挨了几下,我也挨了好几棍,还好不是很疼。我跟着小豆再次凶猛地向他们扑去,疯狂地挥着手中的刀。他们一下子乱了阵脚,刚开始还是有组织地往后退,后来就跑得完全没有了章法。我和小豆分头追,追上谁就往他身上死命招呼。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迹,墙上也是,红红地像喷墨画,转眼一群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地上还躺着三个人,惊恐地望着我们,我俩上去一阵猛踩,连哀号声也没有了,只有一声声闷响。

“那王八蛋好像不在。”小豆一脸遗憾,小豆的衬衣不知被谁撕去了一块,手中的刀刃还往下滴着血,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我看了看他身上,除了几个脚印没什么伤,左手臂被砍了一刀,但不深,刀子质量肯定不行,只破了一层浅浅的皮肤。我现在才感觉到肩膀很痛,肯定是被哪个王八蛋打了一棒。我活动了一下肩膀,还好,没什么大碍。

我和小豆提着刀走进了迪吧大厅,空的,没一个人影,灯光昏暗,吧台左边是一排小包房,我们踢开了一个包房,没人,第二个包房,有一男一女惊恐地望着我们,仿佛在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天外来客。

“晚上好。”小豆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又礼貌地关上了门,我们搜遍了每个房间也没发现老板,于是我俩又去了洗手间,没人,但我注意到女洗手间的门反锁着,小豆敲了敲门,没人应,小豆一脚踹开了门,一个惊恐万状的胖子站在里边,小豆对他微微一笑,“你没忘了我吧?上次你就没再砍我几刀,这不我现在又好好的了,今天只能我多给你几刀了。后悔已经晚了,做事你应该学会不留后患,今天我教你。”小豆咬了牙一刀砍下去,胖子用手一挡,三节手指头掉了下来,两节掉进了马桶里,恶心地沉了下去,水面上浮起了一两个血泡,马桶里的水立时红了。胖子张口大叫,叫声非常凄惨,又一刀,胖子抱着腿跪了下来,血顺着腿流到了地上,一块血肉挂在了腿上,就像是肉摊子上挂的肉一般,晃悠晃悠的。小豆虎着脸没有停手,又一道白光挥向了另一只腿。胖子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地上的血很快绘出了一幅地图。让小豆发泄吧,我蹲在地上点了烟仔细地欣赏着地上的血迹。小豆把胖子的头按到了马桶上,一脚,胖子的鼻子立刻扁了下来,血顺着嘴巴流了下来。又一拳,一颗牙齿掉到了地板上,声音异常清脆。胖子满脸都是血,嘴巴一合一合的,像是说什么,但我们都没听清。小豆又给了他几脚,他躺在了洗手间里。

我和小豆对着洗手间的镜子仔细地洗了脸,我将头发用手仔细地梳理了一下又和小豆互相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刀子洗干净,插在了腰里,点上烟,对视笑了一下,一晃一晃地走了出去,吧台上的青年已经不知去向。走出了门口,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门口的装饰灯像鬼魅一样地在夜色里闪烁,夜风拂在脸上,凉凉的。

到家的时候我俩迅速换了衣服,将所有带血迹的衣服泡到了桶里,又洗了澡,满足而惬意地靠在了沙发上,端起了酒杯干了一杯。啤酒带点淡淡的甜味,入口感觉很绵软。今天我感到出奇的畅快,那种感觉就像进行完了激烈的体育运动一般,将所有的力量一下子倾泻得干干净净,浑身的畅快,拖着软软的身体,满足地点上一支烟。音响里正在放着日本的《樱花谣》,优雅而熟悉的旋律在耳边轻轻地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