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东终于找到了一个教英语的家教,他对英语的投入也更多了。而李兴隆是和纪青在操场上散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外国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坐在草坪上弹吉它。李兴隆说:“虽然隔这么远,我仍然能看出他吉它水平不差。”纪青说:“那你上前跟他交流交流?”“可惜咱英语水平不行。”李兴隆想过去听听,但想到如果他要跟自己说起话来,自己该怎么办?然后就没有去,而是继续和纪青散步。
周四下午,李兴隆跟刘卫东都不约而同地去了英语角。学校的两三个外教都在,那个年轻的也在。他们都在一旁听他和一个女生说话,旁边围了不少人。刘卫东和李兴隆看见了就彼此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听。外教到一定时间就走了,留下的是许多仍在说的学生。他们在那里站了一会,见没有人跟他们说话,就走过去点了点头说:“来了?”“嗯。”两个人怎么也不好意思跟对方说英语,就又各自站到那里听旁边的其它学生说。那一堆学生走了,就又剩他们在那儿站。
“听说你办了个社团?”
“嗯。”
“学生处比较难缠吧?”
“也挺顺利的。”
人家都在说英语,他们在说汉语,好像也挺没意思的,便各自走了。
又来了几次之后,一个周一下午,刘卫东来得迟了点,竟然看见李兴隆在和一个女生说话,觉得李兴隆挺厉害,就也想找一个人说。但人家都在说着,他打断人家总觉得不好意思。来回地走了几趟,他看到几个说话的人里,中间那个说话的女生长得美丽异常,气质非凡,一下就吸引住了他。而她旁边围着不少男生,他凑过去想在一边听。但他一过来,那个女生就跟他打了个招呼说了“Hi”,他也就对她说了声“Hi”,感觉她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那个女生又跟那好几个男生说了几句话,就专门走过来跟他用英语说她知道他。他有些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地用英语对她说:“你知道我什么?”
那女生笑笑,(很美),说:“你是刘卫东对不对?”
刘卫东一下更吃惊了:“你,你怎么知道的?”那个女生又笑笑,刘卫东又觉得很美。
“我看过你的《血液的天使》那首诗,自己还撕了一张保存。不过我不光喜欢你那首诗,你其它的诗我也喜欢。”说完脸上有点红红的。
刘卫东更合不拢嘴了,说:“你看过我其他的诗?”
“当然看过了,有许多首还会背呢。”然后她就背了一首他写的七绝,背的时候脸红红的,眼神里透着点害羞,更美了。刘卫东仍然合不拢嘴。那女孩背完后说:“没错吧?”
刘卫东赶紧点了点头。这时她又往背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了一张纸,说:“你以前写了两句诗,我觉得非常好,给你对了后两句,你看好吗?”然后红着脸笑着给了他。
刘卫东要看的时候,一个女生来叫那个女孩,说了些什么,那个女孩就跟他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来这里再见。”然后跟他挥手再见。刘卫东看着她苗条而且美丽的身影,看了很远才来看这张纸。纸上写的前两句竟然是他以前给杨蕊老师出的,没有人对出来,而在这两句后面,则写着她对的后两句。刘卫东一看很吃惊,没想到她诗写得竟然这么好,比他的前两句要好太多。
他很惊奇,在旁边一个木椅上坐下来又站起来。想起那个女生的模样和神态,他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水晕,她的容貌仿佛也倒映在里面。然后他感到心里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激动,就离开了英语角,过来时看到边上李兴隆正在和一个女生结结巴巴地说英语。他高兴地在校园里走,希望能碰见那个女孩,但走了几遍也没有碰见。但他还是非常高兴的,期待着星期四下午的到来。
周四下午他一下课就到了英语角,没见到那个女生就听别人说话,别人跟他说话他也说,但还是注意着周围的人。李兴隆又来了,他已经和别的学生说话了。没人说话的时候刘卫东就坐到旁边的木椅子上乱想。但那个女生仍然没有来。天慢慢黑下来时,他想也许她有事,下次会来吧,就去吃了饭。吃过了饭出来,竟然还有人在英语角里站在那里说。他想还有说英语说得这么疯狂的人。然后他也去了,站在旁边听,有时也说一两句,那几个人都很熟,而英语又说得非常好,都是边说边笑的。他想这种感觉应该会很不错的。但那些人都走以后,那个女生还是没有来。
学校果然给分了一间地下室,虽然不是太大,但一个乐队排练应该是正好的。纪青是过两天才来的,进去之后就发现了里面的一套崭新的架子鼓,就问他这也是借钱买的?他点点头说当然。纪青用审问的目光看着他,他作出一副清白的样子。纪青就坐到鼓前打了几下,说:“还不错吗。”两个人回到了小屋,纪青才发现床上放着一把红色的贝司。纪青眼睛一亮地看见又拿起来,李兴隆就说:“送给你的,你今后就弹贝司吧。”
纪青兴奋地摸了摸,却说:“我不要。”李兴隆问为什么。她说:“我不要来历不明的东西。”李兴隆走过来看着她说:“你不相信我?”纪青扭过脸不看他。他没办法,才说:“是我问家里借的。”
纪青笑着扭过头来,问他怎么又向家里人借了。他也笑着说:“以后我当摇滚名星了,加倍还给他们。”然后纪青便笑着说:“那这也算是我借你的,我以后当作家或画家了,也加倍还给你。”
李兴隆本想用一顿饭把李大鼓拉进乐队来,但没想到一句话就把他拉了进来。李兴隆让他来这里打了打,他跟女朋友学了这么长时间,果然打得很好。聊天的时候李兴隆就夸了几句。他说:“其实以前根本没打过鼓,父亲也不是什么鼓队的,但却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可能因为没有一点联系,我才想让它有一点联系,才会想去学打鼓的。也许这些都是仅仅为了让自己名副其实,但现在想来其实也无所谓,人真得不必为了一个名号,外面的东西去做一些事。”
李兴隆笑着问他:“是和女朋友出问题了?”“不,我们很好,这只是我的一点想法。”李兴隆有时想现在乐队再有个主音吉它手就好了,可惜许多余走了。
他没想到纪青真得很喜欢贝司,因为有了吉它的根基,学起来也倒非常快。晚上两个人经常一起练,当然在纪青不写作的时候。而这时两个人喜欢的歌都一样,只是纪青因为写作没有尝试去写歌,但她也非常高兴能够练好乐器唱自己喜欢的歌,或以后再有创作的可能。有一次练着练着就忘了时间,正弹着,咔嚓一声一块玻璃碎了,掉在了地上。两个人一愣,随即又笑了。李兴隆笑着问她:“你敢骂吗?”
纪青装着无所畏惧的样子,说:“骂就骂。”没想到她果真开门,然后笑着看了看李兴隆,就朝外边喊:“谁他妈的在外边扔砖头?”
然后马上关上门扑到李兴隆怀里,笑着说:“像不像个泼妇?”李兴隆抱紧她说:“像。”纪青又说:“他要是因为这句话再扔怎么办呀?”“那就让他扔吧,我看玻璃都碎了他扔什么?”“玻璃都碎了冻死你。”“要冻死一起冻死。”
刘卫东做家教的钱人家一星期付一次,而且价格比平常其它同学找的还要高一点。有了一点闲钱,本想给自己买一件衣服,但在商店里转了转,没舍得买,而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出去租房住。他想到那种屋门一关,就是自己一个人的天地的自由和美好。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无限制地写诗而不会受别人的打扰。仿佛一个单独的房间就是一片无限宽广的天地。于是他就在回去的路上加快了脚步。但第二天他才去找房,因为下午放学后有英语角。他在那里站了很久,也说了比较久,但还是没有等到那个女孩。但他看到李兴隆已经开始与那个外教说话,然后觉得他挺厉害的。
第二天刘卫东用课余时间找到了一间空房,价钱他也能接受。当然主要是因为这里挺安静的,屋子里还有桌子凳子可以供他写东西,他就答应下来,交了钱。同学帮他把东西搬过来一部分,另一部分还留在学校里。把房间都弄好已经傍晚,他打开灯,把门关上,感觉好极了。他想:这里这么安静,比每天寝室里胡喷瞎侃可强多了,自己可以在这里自由地写东西,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甚至晚上还可以去上网。也许是因为那次通报,他一个学期都没有再去上网。
晚上他在学校吃过饭,就直接回了租的房里。路上想起搬东西的时候,同学问他是不是也找了个女朋友,要一起出去住。他拼命解释说不是,但大家都不相信,他笑了笑,想其实那样也真得挺好的。晚上他坐在灯下看着张文的小说《情戒》,觉得他把人的欲望和心理都写绝了……忽然响起了一些特别的声音,虽然有些远,但他仍然打开门到外边看了看。只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旋律,却看不到声源在哪,他就又关门回屋了。他接着看,看得很慢,因为他觉得里面写的有些东西看快了承受不了。看到快十一点时,他出来揉揉眼睛,想着小说里的那些人物,然后听到那声音还在响。他听了一会,觉得这个人挺厉害的,一会响起一种乐器一会响起另一种乐器的声音,而且不怎么停。但一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夜这么静,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房上墙后蹲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真得是一个人。
这么晚了他在那里干什么?他睁大眼睛仔细看,那个人猛地向前面扔了一个东西,就迅速蹲了下去。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原来那音乐声就停了。他笑了笑,竟然是这样!还有这样的事,他觉得这次出来真得长见识了,然后回了屋里,声音没有再响起来。他躺在床上,觉得这样睡去,简直就可以梦里去一个开满了花的,没有其它的人其它声音的草原。
李兴隆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只跟那个外教接了两句话,而别人跟那个外教说话,比他要流利得多。他本来想问关于吉它的事,现在却没法张口问,因为别人那么流利地跟外教说话,让他不敢开口,也插不上嘴。他听到那个外教说完走了,他才走。
在又碎了一块玻璃之后,他们把音箱拉到了学校的地下室里,就决定开始排练了。李兴隆说每天下午放学排练一个小时,吃过饭后再来排练。有一次排练冷血动物的歌,一首歌一首歌排下来:《窗外》、《永远是个秘密》、《宝藏埋藏的地方》、《墓志铭》……李大鼓惊异于李兴隆真得那样投入地和那些嘶吼的歌一样伤感,迷惘,也惊异于纪青这样一个女孩子竟能忍受或者说享受这样的音乐,贝司弹得也很有劲。两个人投入音乐中仿佛就忘记自己了,而最后竟然一下排练到了熄灯。电声正在响着,忽然一下就都停了。大鼓在一片漆黑中还又打了一通鼓,然后感觉李兴隆和纪青好像抱在了一起。他又说了几句笑话,等他们分开后,才打开了自己的打火机。
刘卫东仍每周一、四坚持去英语角,但却一直没有再碰到那个女孩,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望眼欲穿了;李兴隆也每次都来,这两天下午他们不排练,但他却也没跟那个外教说上话。他觉得自己要想同他接上话,恐怕得再练几个月。但没想到一天下午,他们正在排练,那个外教戴维摸到了他们排练室。排练室因为其它社团抗议噪音,挪到了最角落的一间,也许就是因为在最边上,音乐可能透过那个小窗子,传到了上面,被那个外教听到了。
外教戴维进来坐到长椅上的时候,大家停了一下,但李兴隆马上接着唱了。一首歌唱完了之后,那个外国人鼓了掌。李兴隆就走过来。戴维当然用英语对李兴隆说:“我认识你,你经常去英语角对不对?”
李兴隆一下子高兴得结结巴巴,没想到自己只和他说过两句话,他就认识了自己;也可能是因为平常一直说不上话,现在忽然就要单独跟他说话了有些激动,他结结巴巴地用英语说:“我就是要去给你介绍我们乐队的。”
戴维说非常好,刚才那首歌也不错。李兴隆就说了那是他写的。戴维非常惊喜,在good前又加了个very。然后李兴隆就把吉它取下来递给他说让他玩玩。他接过来以后马上就表演了一个花哨的华彩。李兴隆叫了一声好,当然是用英语叫的。然后戴维又弹了好几个华彩,李兴隆说:“这是齐柏林飞船的,这是枪与玫瑰的……”
戴维听着他说这些非常高兴,就唱了一首歌,平克?弗洛伊德的《Wish you were here》。唱得李兴隆兴奋极了,想这也许是自己听过的最原汁原味的外国摇滚演唱了吧。他激动得想用英语表达:咱们可以合作吗?但却不知道合作这个单词该怎么说;正在想的时候,戴维就说他在大学时也组过乐队。李兴隆想你要是会说中文多好呀。最终,合作那个单词也没想起来。
再去英语角,李兴隆就直接去戴维跟前,他虽然说得不太流利,但戴维主动跟他说话,从猫王、鲍勃?迪伦、披头士到涅槃、珍珠酱、齐柏林飞船、皇后、金属、枪与玫瑰等。虽然有时候听不懂,但他还是点了头。别人围着他们,他感到似乎有点自豪。最后他说到了合作,戴维说了“OK,very good”,又说了其它他听不很懂的英语,但他知道戴维是答应了,就很高兴。他还看见刘卫东也站在旁边听。
戴维真正来给他们指点过几次之后,他才知道他们的水平简直就不是个乐队。戴维第一次听过,指出一些需要改进的东西后,又单独地对他说那个女生的贝司弹得不行,如果还有好的就可以把她换下来。李兴隆听懂了,不好意思地说:“She is my girl friend。”(她是我的女朋友)。然后就轮到戴维不好意思了。他笑了笑说:“不错。”
李兴隆再去英语角跟其它同学说话的时候,就发觉自己说得明显比以前流利多了,有些人已经赶不上自己了。然后他又跟刘卫东闲聊了几句,当然是用英语说的;刘卫东果然没有他说得快,说得好。其实就是几句非常普通的话:最近怎么样了?听说也搬出来住了?方便不方便呀?刘卫东仍有点结巴地说了几句,眼睛往周围看,有点魂不守舍一样。李兴隆笑了笑。不过李兴隆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接受刘卫东这样有些友好的态度了。后来,纪青也来了。
乐队起名字时,李兴隆有点费心,后来他想到那时候他问纪青画的风格,他说是超现实主义,纪青就说是后超现实主义;他问是抽象派,纪青就说是后抽象派。然后他知道在艺术方面加上这个后字,就是表示对前者的反叛性的超越。然后他想起了一个名字,叫后唐。他想这名字可以表示几个意义:一方面表示他们受到过唐朝的启蒙和影响;另一方面则表示了这个意思。但他知道在艺术上超越唐朝的第一张专辑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个名字算是对自己的勉励。
他把在字典里查到的乐队名字的英文翻译说给戴维听,也把这些解释翻译给戴维听,同时也拿了唐朝乐队的磁带给他听。听过之后,他说唐朝的歌很特别,两张专辑的风格也完全不一样,但都给了他一些惊喜。李兴隆说如果把歌词翻译出来,则能够帮助他更好地理解他们的歌。然后又拿更多的中国摇滚的音乐给他听:崔健、超载、窦唯、李杰、汪峰、许巍、何勇、张楚、郑钧、王勇、歇斯、丁薇、地下婴儿、木马、幸福大街、左小祖咒、冷血动物……还有更多新摇滚。他听过之后说,没想到中国摇滚也会做得这样好的,他来中国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然后戴维才真正地愿意来乐队里——以前还有点若即若离的——来乐队里排一些他喜欢的歌,也教乐队一些好的外国摇滚;然后乐队的几个人还教他说汉语,这样戴维在乐队里的时间就多了,大家在小小的排练室里都非常高兴。戴维每次来几乎都要弹出一些中国摇滚的旋律,那一定是他刚听过然后喜欢的。然后他就拿出更多的钱买了一些中国摇滚的碟和磁带,李兴隆就也沾了光。戴维有时还把自己的CD随身听借给他,然后他就听到了戴维带过来的伦纳德?科恩( Cohen Leonard)、尼克?凯维(Nick cave)、汤姆?韦茨(Tom waits)、卢?里德(Lu reed)等摇滚大师的音乐。他感觉到又大开了眼界。
乐队有一个名字时就想演出了,但在戴维的指点下,仿佛才步入了正轨,又排练了许多次;然后他们才向学生处申请一场演出,学生处还是比较顺利地答应了。因为学生处每年都有专门的活动经费用来办一些文艺演出之类的,来增加学校的文化氛围;而自己的社团办了演出什么的,就不用再花钱请外面的什么来学校演出了,这样就可以省下很多钱。至于干什么用,李兴隆就不知道了,他只是后来从别的同学那里得知这些情况的;但他还是很感激学校能给他提供排练和演出场地。
演出定在了下周星期天晚上,乐队成员都很高兴,抓紧时间排练。演出的曲目也逐渐定下来,戴维唱的是经典的美国摇滚歌曲:披头士的《佩帕军士孤独之心俱乐部乐队》(Sgt。pepper’s longly hearts club Band),鲍勃?迪伦被许多人翻唱过的《敲开天堂之门》,枪与玫瑰的《十一月的雨》;纪青则唱呼吸的《新世界》,秋天的虫子的《脑体之间》,幸福大街的《粮食》。李兴隆也非常喜欢这几首歌,只是没想到纪青会唱得那么好,戴维听了也说非常好。李兴隆则唱了三首自己写的歌:《没有尽头的河流》、《颤抖的双唇》和一首写给纪青的歌。其它则是他最喜欢的曲目:唐朝的《飞翔鸟》,木马的《美丽的南方》,最后是冷血动物的《永远是个秘密》。
要唱的这些首歌他们以前都排过,这次排练的时候又得到了戴维的指点;李兴隆的吉它技艺进展也很快。而有了戴维做主音吉它手,他们也都轻松了不少,戴维说他在自己大学时那个乐队里就是吉它手。李兴隆很高兴,他发觉不光自己吉它水平在提高,外语水平也在提高;纪青也觉得自己现在非常敢说,而她一开始去英语角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张嘴。然后在她的画笔下,周一海报就出来了,做得光怪陆离,摇滚两个字是用各种色彩拼贴而成的。李兴隆高兴地抱着她说:“对,就是这种感觉。”戴维见了也非常惊喜,纪青用不是很熟练的英语对他说:“不要忘了我是美术专业的。”
晚上两个人高兴地睡不着,尤其是李兴隆。他说没想到自己的梦想现在终于实现了,自己在高中时候就幻想过有一天能够组一个乐队,弹着吉它,在一个舞台上唱自己的歌。然后两个人兴奋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