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诗经(中华国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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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雅”(2)

彤弓

【原文】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宾,中心喜之。钟鼓既设,一朝右之。彤弓弨兮,受言橐之。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酬之。

【译文】

朱弓弦放松,拿来藏宫中。我迎众宾客,全心相敬重。鼓乐皆齐备,盛宴来招待。朱弓弦放开,接过藏起来。我迎众宾客,心中好喜爱。鼓乐皆齐备,劝酒乐开怀。朱弓放松弦,收入弓囊里。我迎众宾客,心中实欢喜。鼓乐都备齐,举杯犒劳你。

菁菁者莪

【原文】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汎汎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译文】

莪蒿枝叶繁,生在高山上。如今见君子,快乐又称心。莪蒿绿油油,生在小河洲。如今见君子,心中喜滋滋。莪蒿一丛丛,生在丘陵中。如今见君子,胜赐我钱财。泛水杨木舟,高低随水流。如今见君子,心中无忧愁。

六月

【原文】

六月棲棲,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四牡修广,其大有颙④。薄伐□狁,以奏肤公⑨。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旆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估且闲。薄伐□狁,至于太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译文】

六月人匆忙,备车上前方。四马皆强壮,日月旗帜扬。□狁气焰盛,我朝边情急。奉命去出征,卫国保家乡。黑马强且壮,娴熟合规范。时已至六月,备好我戎装。戎装披在身,日行三十里。奉命去出征,助君保国防。马儿长且大,貌伟真雄壮。奋力伐□狁,建功在疆场。威严又齐整,共同去作战。共同去作战,定国保边防。□狁不自量,陈兵据我疆。侵扰镐和方,直入我泾阳。竖我鸟隼旗,白旆亮堂堂。大车有十乘,急行赴战场。兵车已安备,颠簸向前行。四马雄赳赳,壮健又娴熟。搏杀讨□狁,驱敌至太原。吉甫能文武,诸侯称榜样。庆功宴吉甫,获赏多福禄。镐地凯旋归,行军时间久。群臣来赴宴,烹鳖脍鲤鱼。同座还有谁,孝悌张仲友。

采芑

【原文】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笰鱼服,钩膺鞗革。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涖止,其车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蠢尔蛮荆,大邦为仇。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嘽嘽,嘽嘽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狁,蛮荆来威。

【译文】

采啊采啊采苦菜,走到新田那边采,走到菑田这边采。方叔此地来相见,兵车配备共三千,出师御敌去守边。大将方叔率兵马,四骐缰绳手中拿,骐马四匹齐头奔。大车鲜红颜色明,竹席为帘皮车箱,马带饰缨皮辔绳。采啊采啊采苦菜,走到新田那边采,走到菑田那边采。方叔来此为主将,兵车配备共三千,龙旗龟幡颜色艳。主将方叔领队到,车毂车衡装饰新,八只鸾铃声声响。方叔受命穿戎装,朱红皮服多辉煌,身上碧玉响叮当。鹞鹰天空飞得高,一飞飞到九重霄,只只停在大树上。方叔来此为主将,兵车配备共三千,出师抗敌都争先。方叔率队上战场,士兵击鼓如雷鸣,列队严谨宣军令。方叔台上好神气,鼓声敲得阵阵响,击鼓进兵扬军威。蛮荆之族太愚狂,以我大国为仇敌。方叔朝中是元老,能谋善断计策高。方叔率兵赴战场,直捣敌军获俘虏。行行兵车多又长,朱红戎车闪亮光,车声如雷震破天。方叔领兵多神明,讨伐□狁大功成,蛮荆由此畏神兵。车攻【原文】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驾言徂东。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搏兽于敖。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会同有绎。决拾既佽,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四黄既驾,两骖不猗。不失其驰,舍矢如破。萧萧马鸣,悠悠旆旌。徒御不警,大庖不盈。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译文】

我们车辆坚且固,我们马儿很强壮。四匹公马肥又大,驱车驰骋向东方。猎车配备已完善,四匹公马大又高。东边甫田有草原,驾车狩猎走一遭。君子出猎多排场,集中众人喊声高。竖起旐旗和旄旗,敖地狩猎很相宜。驾着四匹马儿来,四马从容步轻快。红皮蔽膝金头鞋,一起会猎多气派。扳指护臂都齐备,强弓利矢两相配。猎手协同配合好,帮我射禽积成堆。四匹黄马把车驾,两骖居中不偏差。驱车驰马多娴熟,一射便中好箭法。马儿萧萧声声叫,车上旌旗随风飘。士卒御者都警戒,野味满厨尽佳肴。众人猎罢一路行,人马肃静寂无声。实是君子多信诚,会猎胜利功有成。

吉日

【原文】

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群丑。吉日庚午,既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从,天子之所。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群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御宾客,且以酌醴。

【译文】

时逢戊辰日子好,师祭马祭求军威。猎车坚固且灵巧,四匹公马满身膘。驾车登上大山坡,追逐群兽飞快跑。庚午吉日时辰巧,猎马已经选择好。查看群兽聚集地,母鹿来往真不少。驱逐漆沮岸旁兽,天子打猎宜此处。放眼眺望原野上,各种大兽实在多。众兽行走急匆匆,三五成群结队游。命令左右来围捕,好让周王尽欢乐。我的大弓已拉开,我的利箭拿上手。一箭射出中野猪,再发射死大野牛。烹调野味宴众宾,佳肴摆出饮美酒。

鸿雁

【原文】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鸿雁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译文】

鸿雁上下飞,双翅声声响。百姓被征召,辛劳在荒郊。可叹贫苦人,鳏寡添寂寥。鸿雁上下飞,聚集沼泽中。百姓筑城墙,已有百丈高。服役多劳苦,何得安乐所?鸿雁上下飞,鸣声多伤悲。只有明白人,知我受劳累。那些蠢家伙,还说我骄躁。

庭燎

【原文】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晰晰。君子至止,鸾声哕哕。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旂。

【译文】

此是夜里何时光?漫漫长夜天不亮,是那火炬在闪光。诸侯朝见已来到,听见鸾铃叮当响。此是夜里何时光?夜色蒙蒙天未亮,是那火炬明晃晃。诸侯朝见已来到,闻见铃声响叮当。此是夜里何时光?长夜将尽天快亮,火炬还在闪光辉。诸侯朝见已来到,只见旌旗随风扬。

沔水

【原文】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彼飞隼,载飞载止。嗟我兄弟,邦人诸友。莫肯念乱,谁无父母?沔彼流水,其流汤汤。□彼飞隼,载飞载扬。念彼不迹,载起载行。心之忧矣,不可弭忘。□彼飞隼,率彼中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我友敬矣,馋言其兴。

【译文】

河水满盈盈,奔流向海行。天空飞大鹰,时起时又停。怀我亲兄弟,还有众友人。无人治乱世,父母谁不怜?河水满盈盈,波浪浩荡荡。天空有大鹰,展翅尽飞翔。君臣不守法,为非又作歹。我心多忧虑,终日无休止。天空飞巨鹰,群群入山岭。有人进谗言,岂无人严惩?朋友须警惕,谗言正盛兴。

鹤鸣

【原文】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译文】

白鹤深泽长声叫,声音四野能听到。鱼儿潜伏在深渊,或者游到水渚边。想去那个园里游,其中生长有紫檀,树下落叶飘满地。山上石头多又多,可做磨石须琢磨。白鹤深泽长声叫,满天都能听得到。鱼儿游在水渚边,或者潜伏在深渊。想去那个园里看,其中生长有紫檀,还有楮树生那边。他山石头多又多,可以为玉须琢磨。

祈父

【原文】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转予于恤?靡所底止。祈父!亶不聪。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译文】

大司马啊大司马!你是国王恶爪牙。怎把痛苦转嫁我?害我背井又离家。大司马啊大司马!你是国王恶爪牙。怎把痛苦转嫁我?害我有家难回还。大司马啊大司马!你是一个胡涂蛋。怎把痛苦转嫁我,害我老母没饭吃。

白驹

【原文】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译文】

如雪小白驹,吃我田中苗。绳索系住它,在此长居留。我那好贤人,何处乐逍遥?如雪小白驹,吃我田中豆。绳索系住它,在此长居留。我那好贤人,何处作嘉宾?如雪小白驹,奔跑来得快。你是公和侯?欢乐无定期。优游不过度,不要离开我。如雪小白驹,空谷游逍遥,回来吃青草。贤人美如玉,勿惜你音讯,与我不相通。

黄鸟

【原文】

黄鸟黄鸟,无集于穀,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言旋言归,复我邦族。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

【译文】

小黄鸟呀小黄鸟,不要聚集楮树上,不要啄食我米粮。此地有人真是坏,不肯将我来善待。我想回去快回去,回到家乡再不来。小黄鸟呀小黄鸟,不要聚集桑树上,不要啄食我高梁。此地有人真是坏,不肯结盟相往来。想回去啊想回去,见到兄弟不分开。小黄鸟呀小黄鸟,不要聚集栎树上,不要啄食我黍粮。此地有人真是坏,不可与其长相处。想回去啊想回去,见到叔伯不分开。

我行其野

【原文】

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斯复。我行其野,青采其葍。不思旧姻,求尔新特。成不以富,亦祗以异。

【译文】

我在郊外独行路,臭椿枝叶长满树。因为结婚成姻缘,才来和你一块住。你却无情不爱我,只好回去成弃妇。我在郊外独行路,采摘蓫枝情难诉。因为结婚成姻缘,夜夜才和你同宿。你却无情不爱我,只好回到娘家住。我在郊外独行路,摘取葍草心凄楚。不念旧妻心太狠,追求新欢真可恶。并非她家比我富,因你变心相辜负。

斯干

【原文】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似续妣祖,筑室百堵,西南其户。爰居爰处,爰笑爰语。约之阁阁,椓之橐橐。风雨攸除,鸟鼠攸去,君子攸芋。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君子攸跻。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下莞上簟,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议,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贻罹。

【译文】

小溪水长流,南山静幽幽。绿竹多苍翠,青松也茂密。骨肉好兄弟,相与共欢愉,彼此不相欺。承继先妣祖,筑室千百间,门窗开西南。兄弟同居住,亲人同笑语。捆紧木框架,用力夯土坯。风雨挡墙外,雀鼠都赶光,君子好住室。端正如人立,齐整如利箭,宏壮鸟展翅,华丽赛锦鸡,君子入新居。前庭平且正,柱楹高且直。正室亮堂堂,侧室也明亮,君子得安宁。草垫铺竹席,此处来休息。晚睡晨早起,占梦问凶吉。好梦为何物?梦中见熊罴,还有蜥蜴蛇。卜官来占卦:梦中见熊罴,生下好儿郎;梦见各种蛇,生下美娇娘。生下小儿郎,给他睡炕床,包上好衣裳,玩弄美玉璋。哭声多响亮,蔽膝闪红光,长大为君王。生下美娇娘,让她睡地床。给她裹襁褓,玩那纺线锤。温顺又无邪,一心操炊事,父母皆欢喜。

无羊

【原文】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尔牧来思,何蓑何笠,或负其□。三十维物,尔牲则具。尔牧来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麾之以肱,毕来既升。牧人乃梦,众维鱼矣,旐维□矣。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矣,室家溱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