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向南给的十万块钱，父母双双眉开眼笑。向南说：“其中五万是姐姐给的。”
“你跑你姐那要钱去了？”母亲的脸瞬间转阴。
“我没要钱，我只是散散心。走的时候姐姐给的东西里夹着的，我也不知道是钱。”
“她让你给我们的吗？”
“你们都不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吗？”
“就她那臭脾气能好到哪儿去。”顿了一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过得特别好。”向南忽然对父亲刮目相看。
“你笑什么，奇奇怪怪的？”母亲说。
“我笑你们真有意思，别人家的父母也这么说自己的孩子吗？”
“还不是被她气的，那孩子心不是一般的狠。”母亲说。
向南忽然笑起来：“像谁？不是像你就是像他呗。还能像谁？”
“像你奶。”母亲说，向南站起来就往外走。
母亲在后面喊她：“上哪儿去啊？你站住。我昨天炖了鱼，买了肉松，给安安拿回去啊。”向南呼的站住。母亲跑进厨房拿出一堆东西递给她，“你先回去吧，明天我跟你爸要上你家，这么多天没看到安安，想得不行了。既然来了，也不把孩子带来……”
向南把对表拿给小黑看。“我的妈呀，这应该是真的吧？这得多少钱啊。你姐给的？”
“我姐的…朋友给的。”
“男朋友？这得欠多少人情啊，到时候你姐结婚咱们得还多少啊。”
“还用你还吗？我姐替你还呗。你说，再从我姐那拿钱是不是过分了？”
“一码归一码，妈也是她的，她应该跟你一起承担。”
“我总觉得不安。”
“别傻了，人家比你有钱，最起码男朋友有钱，一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礼物，肯定是有钱人，有钱人根本不在乎。”
“你可不能这么想，你得在乎，我姐不容易。”
“咋不容易，当小三了？”
“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人话就别说！”
“你就能对我发火。这不就咱俩，我说说心里话嘛。”
“你要是见过我姐，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我见过呀，照片，大美女。”
“不是，跟美不美没关系，我姐的个性，你根本就不了解。”
“感觉是个文艺女青年吧。”
“要是能这么简单概括就好了。反正她吃了很多苦，从小到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好不容易好了，可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稳。”
“你开口管她借钱的吗？”
“我开不了口。不过她大概也感觉到了吧。”
“我妈刚给拿了两万过来。”
“你给妈还回去吧。告诉她不用了，别忘了谢谢妈。”
“妈说不要了，给安安花。”
“小黑，谢谢你，也谢谢婆婆，待我像亲女儿一样。不知道我姐姐有没有我这个福气。”
“他男朋友对你这个准小姨子出手都这么大方，对你姐姐应该很好吧。”
“这些日子看下来是挺好的。不过对于有钱人来说，钱算什么呀，得能真心长久才行啊。”
“哎呀，行了，别老想这些了。妈说让你趁年轻生二胎呢。”
“你可饶了我吧，这一个都快把我整疯了，再来一个，两个小嘴嗷嗷待哺，我肯定得疯。”
“带着安安把你累够呛吧？”
“你姑娘是比赛型选手，出门还真挺省心的，就是更不肯睡觉了，我姐好像特别喜欢安安。”
“你不觉得安安很像你姐吗？”
“好像真挺像的，我这回去看我姐的耳朵都跟安安长一样。”
“那就好，长大了我姑娘也是美女，省心。”
“我可不想让她像我姐。”
“你姐不好吗？我觉得挺了不起的。”
“你只看到表面。我希望我姑娘一生都平安顺遂，安安稳稳地长大，能考什么大学就考什么大学，找个老公务员之类的工作，25岁之前嫁个老实的丈夫。总之，千万别像我姐！长得像可以！”
“不行不行，我希望我姑娘去美国念哈佛，到时候我就陪她去，天天在身后跟着她，保护她。谁要是欺负我闺女我就跟他拼命。找对象也不能随便，一定找个才貌双全，家室显赫的小伙子。要不然，我宁可养她一辈子。”
“你就在那儿空想吧你。真养一辈子还不愁死，不过安安还是幸福，最起码家庭完整，父母都爱她。”
“那你以后也不要再吼她了好不好？那就更完美了，每次看到她哭，我觉得太可怜了……”
“所以你就买垃圾食品给她吃是吗？”
“我就觉得她吃那些东西的时候很快乐。”
“我姐也说我，孩子不是你们生的，你们能有我爱她吗？可是她那一身坏毛病不管能行吗？是你管还是她管还不是得我管？！”
“我没怪你的意思……算了，不说了，你爱咋地就咋地吧，她是你的女儿，那就是她的命运，顺其自然。”
回自己的家，向北却觉得得这里如此陌生，空空落落。晚上躺在床上，望着屋顶，那些幽闭的空间一起向她压迫过来，她赶紧闭上了双眼。安安的小脸浮现在眼前，呲着四颗小兔牙对自己笑，忽然，向南生气的脸出现了，然后是另外一张更加暴怒的脸……父亲的吼声伴随着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的脸，一个小女孩缩在墙角下瑟瑟发抖，如果说狮子老虎和巨蟒，面目扭曲露出獠牙吞噬猎物，那么那个人仅用一张脸就能把她吞了，嚼得连骨头都不剩。可是她清楚地看到那个小女孩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刚有的一点倦意瞬间一扫而光，她又只能瞪着眼等，她又想喝一杯，找回那种眩晕的感觉了。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秦朝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今天怎么没关机。”
“忘了。”
“是不是睡不着。”
“你呢，怎么也没睡。”
“我也睡不着，但是脑子里一直想着安安，你说奇怪吧。”
“你也许该回去看看儿子了。”
“好长时间没看到了，我不找他他也不找我。”
“他已经十多岁了吧？”
“13了。”
“真羡慕你。”
“向北，看到安安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
“我也想要个女儿，然后陪着她长大，陪在她身边，一天都不离开。”
“看到安安，谁都会想生个女儿。”
“那，我们一起生好不好？”
沉默。漫长的沉默。
“喂，向北，你在听吗？”
“在。”“不过，我们可能……没办法吧。你把妻子儿子接来吧，也许很快会有一个女儿。”
“向北，我希望没有冒犯到你，我的意思是我们结婚，然后生个孩子，不，生一堆孩子。”
“很晚了，我累了。”
“你的声音感觉不太对，我过去陪你。”
“不用，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挂断电话，她哭得像个泪人。
19岁，父亲踹了她最后一脚。肚子翻搅着往下坠着，她蹲在地上，眼泪和汗珠一起滴落下来，第二天一早她去了医院，大夫一脸苦大仇深，问她：“有没有家里人陪你来？”她说：“没有。”“唉，小姑娘，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你是不是刚刚流产过？现在还没恢复好又受到重创，必须要好好养，否则，你基本上……不能再怀孕了。”“你呀，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你是剧烈运动了吗？还是被什么撞到？让我说你点什么好，你妈妈要是知道了得多心疼。”走出医院的大门她立刻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不知道不能生孩子对自己是喜是忧，医生的最后的那句话让她不能释怀，此刻依然无法释怀……
门被轻轻地敲响了。向北打开了房门，秦朝站在门外。
向北的眼睛在灯光下肿胀，整张脸都肿了。
秦朝把她拥入怀抱。“向北，不管过去怎么样，都忘了吧。我们会有一个温暖的家，会有一堆孩子，你想想一大堆的小安安满地乱跑，要吃要喝，保证你每天忙得什么都不再想起。我一直在等你真正地放下心防，可是现在我等不了了。”
“秦朝，我也一直在等你，等你从暂时的沉迷中走出来，等你醒悟对我的喜欢只是一个错觉，也许只是同情，也许只是一时新鲜。我不想连朋友也做不成。”
“我只想听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向北不语。
“你想跟我在一起吗？”向北依然不语。
“你对我没信心我可以理解，其实我现在真的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我爱上你了，我想跟你在一起，这一点很明确，我们一起往前走，至于能走到多远，能否能到最后，那是我们两个共同努力之后才知道的，现在我们就开始去努力好不好？”
向北盯着他看：“我承认，许久了，我一直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很怂，我害怕，再一次的失去我会受不了。”
“你想要的也不可能会是口头上说的地久天长不离不弃。”
向北摇摇头：“所以我根本不适合谈什么恋爱。”
“没关系，我还可以等。”
“我同意跟你交往。”她忽然说。秦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知道解除某种渴望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超额的满足。比如喜欢吃螃蟹，那么就每天每顿连着吃螃蟹，用不了多久，你就再也不会想看到螃蟹了。爱情有时候比螃蟹更不经啄磨。”“另外我还有两个条件，第一，不要离婚，还在跟我交往的时候不要离婚，你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第二，我们相对都是自由的，无论什么都自由。”
秦朝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现在就把最真实的自己告诉你，如果你还能接受，那我们就交往吧。我是一个连亲生的父亲、母亲都抛弃掉了的孩子，一个相依为命的人也最终转身离去的人，一个失去了奶奶，弄丢了妹妹，没有来处没有归处的人，从小到大，一切都无比残破，就像一座有毒的孤岛，跟我在一起只会变得不幸。我甚至不能生什么孩子的，你不知道吧？所以跟我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什么一堆孩子。我曾觉得活到30岁对于我来说已经太漫长太疲惫了，于是我去自杀了，死过一次之后我不会再想死了，但是我依然不会相信童话会发生在我身上。跟我在一起，无数的大麻烦、小麻烦，各种情绪和冲突会慢慢毁掉你的生活。”
“就算这样，你还是想跟我在一起？”
“只有你能救我，除了你我依然找不到快乐的理由。所以就算你辜负我，抛弃我一走了之，我也没理由怪你，上天送你每一件礼物的时候，已经暗中标好了价格不是吗？接受了这一点，我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我得到我想要的，你也应该得到你想要的，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别的了，你也是自由的。”
“为什么我们俩的表白会是这样？”秦朝忽然说。
向北笑起来：“没有观众喜闻乐见着实可惜。”
秦朝拉住她的手：“向北，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多好。你这个样子，让我如何开心得起来。”
“还没在一起，就已经这个样子了，以后你会越来越累的，真的。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我想过放弃你，很多次。可是放不下。我用所谓的理智规劝过自己，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可是一见到你，我还是那么想要你，其他一切都不值一提。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也不想控制。其实这么久过去了，我早就懂得你是什么人了，也许不像我想的那么完美，但是也绝不像你自己说的这么不堪。我已经爱上你了，对于一个爱你的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秦朝，我有时候可能过于真实了，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我不在意，你是那么的不同，跟你相处，我才觉得自己像一个真实的人，以前总感觉自己漂浮在人海里，明明什么都有，心里却总是空的。”
“喜欢一个人才不计较她的缺陷吧，等哪天不再喜欢了，再来声讨我。”她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到他的身上，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嘴唇吻住了他的嘴唇，她很投入，连呼吸都充满了快乐，好像等待这个吻等待了太久太久。秦朝双手环抱住她，忘情地吻着她……
她的身体洁白如瓷，修长纤细的脖颈，平而宽的肩膀，细细扁扁的腰腹……他轻轻的抚摸，一寸寸的吻过，“你好美，让我窒息。”她紧紧的箍住他的脖子，吻他的眼睛，脸颊，嘴唇，脖子……天地，屋顶，月亮，风还有虫鸣……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此刻的他们只有彼此……向北久久的把头埋在秦朝的颈窝里，手臂紧紧的箍着他的脖子，秦朝环着她的肩膀，把嘴唇凑到她耳边说：“跟你在一起我好像都能听到自己血液在奔腾。”向北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我感觉自己疯了……”
“我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向北亲他一下，“你先躺会儿，我去弄点吃的，快饿死了吧？！”
“别去。”他抱住她不肯撒手。向北也抱住他：“我也不想去。”
“工作这么久，我从来没有旷工过，还这么久。”秦朝说。
“一时新鲜吧？”
“你呀，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生气啦？”
“你说什么我都生气不起来，只要你愿你跟我说，我都喜欢听，也是见了鬼了。或许是我爱你比你爱我多吧。”
“会不会或许我才是真的爱你的人？”
秦朝立刻高兴起来，“觉得你傻吧，有时候你却比谁都聪明，我没见过哪个女的比你更会挑逗男人的了。”
“您还需要挑逗吗？”
“哈哈哈，不需要，您可以省省力气了。”
“哈哈哈，还是你省省力气吧。”
“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想怎么办？我们一起把害臊的事都做尽吧，我的人生从来没这么快乐过，喜欢你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向北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要是真的能在18岁的时认识你多好啊，我就能做你纯洁美丽的新娘了。”
“现在你就是我最纯洁最美丽的新娘，你和我，从现在，我们的人生重新开始。”有眼泪低落在他的胸膛。
“傻瓜，别哭。我特别喜欢看你笑，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向北笑了。
“从今以后，让我分担你的人生，好的不好的，我们都一起承担。”
“可是我能为你分担什么呢？”
“你也要分担我的一切啊，我的后半生，都交给你了。”
“我没有那么厉害。”
“你不知道你对我的改变有多大，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判若两人。”
“比如呢？”
“从前我从没真正爱过人，现在我想要的只是去爱你，从前我想从一个个家里逃出去，可是现在我却无比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家。还有啊，从前我是X冷淡，现在我快成色情狂了。”向北哈哈大笑，“嗯，色情狂倒是真的！”秦朝开始吻她，柔软的嘴唇，甜腻的脖颈……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双臂抱住他滚烫的身体，闭上了眼睛，“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