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人冶、“水冶、”手冶这样的字,不仅频繁作为单纯词使用,还有极强的构词能力,构成复合词和派生词。根据《常用构词字典》(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以“人冶构成的复合词有431个,以”水冶构成的复合词为325个,以“手冶构成的复合词为272个。因此,从使用频率和透明度关系来说,汉语单纯词和单语素字的理据性还是很高的。另外汉语词素的透明度还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数量。构成汉语合成词的词素是字,而汉字是有限的,常用字在2500-3000,其覆盖率达98%以上。这样小的数量和高的使用频率显然提高了构词词素的熟悉度和透明度。而构成英语复合词的词素至少十几万,其熟悉度和透明度当然低了。第二,内容。汉语构词部件大多和人体、人的动作、生活器皿、动植物等有关,这可以从汉语189个词根语素中得到反映,因此,也提高了其熟悉度。而英语400多个派生语素不少是自然学科性,比较抽象的。
5.3.1.2强势能产构词模式
汉语生成名词性复合词有一个”提示特征+中心概念冶的强势构词模式(定中构词法)。中心概念表明事物的范畴,往往用上义词来担任。提示特征揭示该事物的形状、材料、特征、方式、颜色等方面的差异,一般用下义词充当。这种构词法揭示了词语内部的语义逻辑关系,因而理据性很高。而且作为中心概念的上义词也可在另一上义词的搭配中作为提示特征的下义词出现。
松树、杨树、柳树、柏树、榛树、桦树、槐树树木、树林、树枝、树条、树墩、树皮、树叶木器、铁器、银器、机器、瓷器、报警器、测谎器器具、器件、器械、器量、器皿、器材、器物木船、木版、木屐、木床、木房、木棒、木棍、木箱这种构词模式之所以普遍和强势,是因为名词的构成无不需要满足这样的模式。如外来词要进入汉语词汇系统,往往就在音译后再加上一个事物类:让外来词的音译字成为提示,纳入这个模式:sauna 桑拿+浴、toffee 太妃+糖、sardine 沙丁+鱼、poker 扑克+牌、gypsy 吉卜赛+人、AIDS 艾滋+病、DINK 丁克+家庭。
再如单音节要成为双音节词,也借助这个模式,即使是意义的重复也在所不惜。如石碓、布衣、木屐、图画、鲸鱼。显然这里的“碓冶、“衣冶、“屐冶本身就含有“石冶、“布冶、”木冶,而“图冶本身就是”画冶,“鲸冶本身就是”鱼冶,成为双音节词后并没有增加什么新的信息,除了双音化要求,就是这个构词模式的要求。根据周荐(2004:158)对《现代汉语词典》中32346个双音节复合词统计,定中格复合词有13915个,占到总数的43%。
在生成动词性复合词方面也有一个“方式(途径)+行为(结果)冶的强势构成模式。如:
扔进、顶进、插进、挤进、塞进、踢进、捅进电死、吊死、烧死、淹死、毒死、累死、笑死跳读、略读、粗读、细读、精读、泛读、默读Pinker(1999)把这种构词模式称之为”模式联体记忆冶,即大脑是把事物的相关词语形成模式来进行记忆,并按此模式生成新词。模式联体记忆和心理活动,神经系统有关,因此从记忆、生成和使用角度来看理据性更强。
比较英语,虽然也有类推这样的构词模式在影响复合词和派生词的产生,但远没有汉语那样普遍和鲜明。汉语这样鲜明的构词模式和其命名方式有密切关系。汉语对事物的命名倾向于具体,在语言表达中表现在名词的功能明确,动词的结果清楚。
面+罩mask /眼+罩eyeshade /胸+罩brassiere手+套gloves /耳+套ear muffs /头+套wig护+膝kneecap /护+目镜goggle /护+肩shoulder pad围+墙enclosure /围+巾muffler /围+嘴bib 飞+船airship /飞+弹missile /飞+机aircraft 卧+室bedroom /卧+铺berth /卧+具beding 吊+车crane /吊+床hammock /吊+带suspender 包+厢box /包+机charted plane /包+皮wrapper跑+鞋track shoes /躺+椅sling chair /立+柜wardrobe /人行+道pavement而英语的对应词要么是没有理据的单纯词,要么是表示事物的名词和表示部位的名词相加:眼上挡光东西、耳上保暖东西、膝上的帽子、肩上的垫子,并没有功能或作用的提示。
5.3.1.3句法词法结构一致
Given(1971)认为“今日之词法乃昨日之句法。冶尽管如此,不同的语言在词法和句法结构相似程度上是不同的。汉语复合词的内部语序和构造原则与其句子语序和构造原则更多地表现为一致性。正如李行健(1982)指出的”汉语复音词,除连绵词和音译词外,大多是由词组演变来的,因此他们的结构规律同句法是一致的冶,词法结构体现了句法结构:
主谓结构:地震、日出、事变、头疼、年轻、眼红动宾结构:观光、留言、讲和、失明、怀疑、登陆动补结构:减轻、提高、推翻、冻僵、看见、煽动并列结构:骨肉、根源、岁月、选择、分析、反对偏正结构:草帽、火葬、单干、轻信、合唱、空降连动结构:查封、借用、报销、抽调、接管兼语结构:请教、逼供、召集、劝退、促进研究表明,《现代汉语词典》中32000多个双音节复合词中的96.57%是可以用偏正、并列、动宾、动补、主谓等短语结构进行解释的(王洪君,2000)。也就是说有较大的理据。即使构成的四字词语内部结构也是如此,如主谓式:妻离子散、天高地厚、胆战心惊;动宾式:寻根问底、断章取义、节衣缩食;偏正式:银装素裹、赤胆忠心、急风暴雨;并列式:招摇撞骗、分崩离析、刁钻古怪。
汉语中和句法结构冲突的复合词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量补复合词,如:马匹(一匹马)、枪支(一支枪)、书本(一本书)、信封(一封信)、花朵(一朵花)、人群(一群人)、酒杯(一杯酒)、沙包(一包沙)另一种是以词法规则构成的复合词,如游客、演员、记者、教师、贪官、逃兵、唱机、赢家等。但数量较少,主要是名词性的,而且,严格地说,这样的词不是复合词,而是派生词。其原因我们在下面说明。
Bloomfield(1933)认为,英语复合词有三种情况,句法复合词、半句法复合词和非句法复合词。它们呈现连续体特征,以句法复合词为多。如:
主谓结构:snake鄄bite,godsend,headache,sunshine,population growth,nightfall主补结构:poverty鄄stricken,frost鄄bitten,man鄄made,tailor鄄made,color鄄fast,heart鄄sick动宾结构:pickpocket,cutthroat,telltale,passport,cease鄄fire,catch鄄penny,break鄄neck
动补结构:put鄄off,breakdown,set鄄back并列结构:bitter鄄sweet,deaf鄄mute,British鄄American,sicial鄄political,adder鄄subtractor连动结构:push鄄start,kick鄄start,daresay偏正结构:prison camp,handlebar,death penalty,fingerprint,magnifying glass,loud鄄speaker,condensed milk,civil rights,crystal鄄clear,razor鄄sharp与汉语比较,英语中,和句法结构相异或相反的复合词要比汉语多。如主谓结构和动宾结构除了SV 和VO 式,还有VS 和OV 式。
宾动结构(OV 式):haircut (cut hair ),blood test (test blood ),brainwash (wash brain ),firewatch (watch fire ),handshake (shake hands ),bloodshed(shed blood)time鄄saving(save time),peace鄄loving (love peace),fault鄄find鄄ing (find fault ),fortune鄄hunting (hunt fortune ),eye鄄catching (catch eyes),breath鄄taking (take breath),self鄄deception (de鄄ceive self),life鄄insurance(insure life),meat鄄eater(eat meat),truck鄄driver(drive truck),blood鄄donor (donate blood ),book鄄maker(make books),germ鄄resistant(resist germ),self鄄destruc鄄tive (destory self)canal鄄built (build canal),diamond鄄cut (cut diamond),safety鄄test (test safety ),book鄄keep (keep book ),caretake(take care),gatecrash(crash gate),housebreak(brea鄄khouse),housekeep(keep house),sightsee(see sight),house鄄hunt(hunt house)状动结构(AV 式):broadcast (cast broadly),deep鄄freeze (freeze deeply),hot鄄roll(roll hotly),crashland (land in a dangerous way),daydream (dream during the day),world鄄famous(famous in the world),night鄄blind(blind at night),air鄄borne(bear in the air),spoon鄄fed(feed by spoon),jet鄄propelled(propel by jet),travel鄄weary (wear because of travel),camera鄄shy(shy before the camera),seasick(sick because of sea),lip read(read by means of lip),winterfeed(feed in the winter),earmark (mark on the ear ),tape鄄record(record by means of tape)谓主结构(VS 式):cry baby (a baby cries),playboy (a boy plays),rattlesnake (asnake rattles),hangman(a man hangs sb.),managing director(a director manages),falling star(a star is falling),pop鄄gun(a gun pops ),reception committee(a committee receive sb.)英语这样的复合词,其句法结构并不很容易从词的构成中判断。heartbeat 和hair鄄cut,都是由“N +V冶构成,但句法关系不同,前者是主谓结构:the heart beats,后者是动宾结构:to cut hair。playboy 和callgirl 都是由”V +N冶构成,但前者是主谓结构:a boy plays,后者是动宾结构:to call a girl。因此,英语理据性就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