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淤风和云于变化动荡的局势风暴:淤大风大雨的天气现象于规模大而气势猛烈的事件风色:淤刮风的情况于情势风势:淤风的势头于情势风月:淤风和月景色于男女恋爱的事情风向:淤风的来向于情势风雷:淤狂风暴雨于气势浩大而猛烈的冲击力量风浪:淤水面上的风和波浪于艰险的遭遇风卷残云:淤大风吹散残存的浮云于一下子消灭干净风平浪静:淤没有风浪,水面很平静于平静无事风起云涌:淤大风起来,乌云涌现于事物迅速发展,声势浩大iii)只用比喻义,不用其本义(词典也不记录),尽管我们能够猜测本义意义。因此,这个词是词化词:风波、风尘、风头、风靡、风霜。
iv)只有基本义,本义已经丧失(只有通过历时分析,才能知道原来意义),也无从考察喻化过程,因此是完全词化词:风采、风操、风潮、风传、风度、风发、风范、风格、风骨、风光、风华、风纪、风景、风流、风貌、风气、风情、风趣、风骚、风尚、风水、风俗、风味、风闻、风物、风险、风行、风雅、风谣、风韵、风致、风姿。
我们注意到其中ii)类是本义(语素义)和比喻义同用,再如高峰、饭桶、潮流、结晶、脉搏、包袱、羔羊登台,它们用作比喻义就是词化词;iii)类只有比喻义,语素义已脱落不用,再如把手、矛盾、浪潮、爪牙、冰炭、刀俎、关键等,这些词就是彻底词化了。
复合动词也是如此,如加油、点火、下海等。根据中心词原则,不遵守中心词原则(动词性复合词的中心词应该是动词)的动词都有一定的比喻意义,词化度都比较高。如网罗、瓜分、蜂起、蚕食、龟缩、鞭策、云集、鼎立、星驰、瓦解、左右、沟通、物色等,都是引申出的比喻义。
尽管引申出比喻意义是复合词词化的一个重要途径,但是,根据对整个复合词的统计,不难发现,具有比喻意义的复合词比例还是低些。
4)构词法运用。如果说,不少从古汉语演变来的复合词主要是通过句法结构词化,那么新的复合词多数是通过构词规则(如派生、类推、缩略等构词法)形成的。一般说来从句法结构演变而来的复合词,词化度较低,而用构词规则形成的词,词化度就较高了。如:单干+户、反对+党、研究+员、计算+机、辩护+人、空降+兵、搬运+工、吹鼓+手、理发+师、发言+人。
这些复合词的前半部是根据主谓、动宾、偏正、联合、动补结构合成的双音词,后半部是词缀,两者相加,其结构是变成了VS(谓主结构),脱离了句法结构。我们注意到复合词中和句法结构冲突的,基本上都是根据词法规则形成的词:
VS 型:乘客、演员、记者、教师、贪官、逃兵、唱机、赢家、病人、流民、战士、年轻人、体弱者、研究员、裁判长、反对党、单干户、空降兵、煽动者、游击队、侦察兵OV 型:素食、眼罩、门卫、手套、书展、冰雕、木刻、发夹、瓶塞OVS 型:文学爱好者、资料分析员、古玩收藏家、飞机设计师、遗嘱执行人VS 型和OVS 型都是用名词词缀派生构成的,这是名词形式的词法要求:客:刺客、游客、看客、说客;民:移民、游民、牧民、渔民;士:战士、教士、护士、隐士;者:读者、编者、告密者、买报者;兵:骑兵、步兵、卫兵、伞兵;鬼:烟鬼、赌鬼、酒鬼;家:赢家、玩家、改革家、收藏家;人:介绍人、辩护人、推荐人;员:教员、演员、领航员、管理员、机:计算机、印刷机、收音机、压路机OV 型是运用类语素(或准词缀)类推而成的(汉语动词词缀不发达,只能采用动词语素):
食:素食、肉食;罩:眼罩、耳罩、胸罩;套:手套、头套、脚套;展:书展、邮展、画展;雕:冰雕、木雕、牙雕;刻:木刻、石刻、版刻这种现象就是词缀化过程,即通过加上名词词缀或动词语素,使短语成为词,使词的词化度更高。
通过对词化的四个重要途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汉语复合词词化的难度性,尤其是动词性复合词。Packard(2001:118)认为动宾结构词化有三条标准,第一,结构后面可以跟宾语;第二,其中一个成分是非自由语素,第三,结构整体意义不能从构词成分中推导出来。这三个标准和赵元任(1968:415-434)对动宾结构是否是复合词的五条标准基本相似,只是赵元任还认为,不能在结构之间插入其他成分。
我们同意这样的看法,动宾结构能否带宾语是该结构是否词化的一条重要标准。一般说来,动宾结构本身已含有一个宾语成分,因此不可能再带宾语。但当结构中作宾语成分的名词指称意义脱落,词义虚化或喻化,甚至已丧失了自由语素的地位,整个动宾结构就融合为一体,词化为一个词,才有可能带宾语。分析下面两类动宾结构:
i)列席、出版、告别、讨厌、满意、动员、起草、关心、担心、丢人、吹牛、吃醋ii)结婚、诉苦、告密、理发、撤职、说情、鞠躬、搬家、谈话、破产、请假、帮忙显然i)结构都可以带宾语,原因就是结构中作为宾语成分的名词已虚化或喻化,整个结构的意义已经凝固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再不能从两个语素的字面意义推导,它们已经词化了。刘正光(2006:73)列举了“提速冶这个新近词化的例子。“提速冶最早用于”火车提速冶即“提高火车运行速度冶的缩略用法,显然这个”速冶是有具体的所指意义,是作“提高冶的宾语,因此”提速冶是不及物的。但随着“提速冶共现搭配频率的增加,人们开始看到这样的用法”全面提速Window XP冶、“治本出路在于提速高校后勤服务改革冶,显然此时的”速冶的语义已经虚化,丧失了自己独立的句法和语义地位,因此“提速冶可以带宾语了,也就逐渐词化了。类似较新的例子刘正光(2006:269)还给了一些:
领军现代主义别墅。浙江整治滥用抗菌药,出台临床合理应用指导方案。小灵通破冰京城。
韩国趁机抢滩台北公开赛。八一男篮连续问鼎全国男篮联赛冠军。
这些动宾结构之所以能够带宾语,也就是这个结构中宾语成分”军冶、“台冶、”冰冶、“滩冶、”鼎冶的名词指称意义丧失,词汇基本意义虚化,或已融合到前一个动词的意义中。这类词化度较高的动宾结构根据所带的宾语可以大体分成几类:动作处所:留学、登陆、移民、落户、出兵、吞并、称霸、迁都、受聘、供职动作一般对象:服务、插手、献身、支招、解禁、提问、挑战、发难、投资、联络动作心理对象:留心、留神、满意、中意、担心、操心、恶心、授意、讨厌、取悦同样ii)结构基本上都不能带宾语,相对i)动宾结构;ii)结构中的宾语成分虚化不大,如理发的“发冶、结婚的”婚冶、撤职的“职冶、搬家的”家冶等,即我们还是能从两个语素的字面意义推出整个结构的意义,显然它们没有彻底词化。但我们不能以此为标准把它们排斥在复合词外。在汉语中,由于动宾复合词主要是从动宾结构演化来的,因此除少数词化了,大多数都顽强保持着动宾结构的句法地位,都不能带宾语,整体意义都可以从构词成分推导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无论是第一类已词化了的动宾复合词,还是第二类没有词化的动宾复合词,结构之间都可以插入其他成分:起一下草、担什么心、牛不是吹的、结一次婚、搬什么家、假只可以请一次。因此Packard (2001:120)认为,即使某个动宾结构是复合词也还是可以被重新分析为短语词组,如果这个结构当中可以插入其他成分,或第二个成分可以被其他成分修饰或可以移到前面作为话题。这些似是而非的标准等于说明汉语的复合词具有词和短语的双重地位。
根据李大忠(1996:225)对1973年版的《现代汉语词典》的统计,动词性的动宾格共有3025个,而其中“真正中间不能插入其他成分的,为数极少,仅有322个冶。而周上之(2006:143)对这322个所谓词化的复合词分析,发现还是可以插入”什么冶等词:辍学、失态、含羞、翘首、润色、偷安、从戎,“因此可以说,动宾离合词与动宾复合词是一个连在一块的整体,扩展度从大到小逐渐减弱,凝固性从小到大逐渐增加冶。施茂枝(1999:124)的统计也证实了这一结论。他发现《现代汉语词典》里4263条双音动宾组合中大部分可以”离冶,被“词典视为非离合词却能拆开来使用的为数众多冶,”述宾结构的非离合词、离合词、短语三者之间没有明显界限,只是在离的频率大小、自由程度、方式多少上存在差异。冶他们的统计都表明了汉语中的复合词即使是由非自由语素构成的,即使整体意义不能从构词成分中推导出来,但还是具有短语词组的特征。如担心、小便、伤风和生气,它们是词,因为它们的词义都不能从构词成分中推导出来的,甚至都带有一定比喻意义。但我们可以说:让他担了三年的心/这个心让他担了三年、他竟然小了二十分钟的便/这个便他竟然小了二十分钟、我只是伤了一点小风/这个风伤不了我、他在生他妈妈的气/气不能生得太大。正因为如此,石毓智(2003)认为,真正词化的复合动词是有限的。大多数复合动词,包括其他一些复合词并没有彻底词化,也很难彻底词化。这里有几个原因:
i)透明度。汉语是表义文字,汉字形、音、义三位一体。即使组成了复合词,其构词的语素意义仍然清晰可辨,难以虚化或喻化,透明度相当高。而且汉语造词也尽可能给予理据,如传销、试婚、上岗、瓶颈这些新词,词义的透明度阻碍了词的词化。
ii)结构性。汉语大多数复合词都是短语句子紧缩造成,即按句法规则产生的,如来意---来的意图、监工---监视工人的人、裁并---裁减后合并、错怪---错误责怪。尤其是动词性复合词,大多是由动宾结构或动补结构的短语演化来的。只是在双音化的作用下,这些短语结构日趋紧凑,语义逐渐凝固,一部分成为了词化词,一部分停留在离合词或短语上。因此,在许多情况下这个结构中还是插入其他成分:告密(告了我的密)、捧场(捧中国人的场)、淋浴(淋半身浴)、补课(补上缺席的英语课)、帮忙(帮了我的大忙)。
iii)单音字。汉语单音节字/词有很强的构词/短语能力。尽管现代汉语有双音节化倾向,但不能改变汉语单音节字起决定作用的本质。这就是说,一个字即使是粘着语素,也有很大的自由度和灵活性,能独立使用,兼类性强(名词词素转动词词素等),分离性、再组性和结合能力和搭配能力也都很强。如一个字即便它作为构词成分参与形成了一个复音节词,但并没有丧失其自由身,在其他场合又可以和另一个词素搭配,组成另一个复合词或短语。在双宾结构中,即使首个成分的词素不是动词性的,甚至不是词素,也可以在转成动词后插入其他成分:小一下便、黑他们一客、幽了他一默可以说(幽根本不是词素,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字)。甚至在外来词中,原先无意义的音译字在获得意义后竟然可以变成自由语素,作单词用。如:音译词“作秀冶中“秀冶和”哈日族冶中“哈冶:“她一直有分寸地‘秀爷着冶、”孩子们’哈爷一‘哈爷西洋和东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冶。
iv)双音化。古汉语中许多单音节动词都是综合表达法,一个动词蕴含动作和结果的意义,如:攻、活、从、避、晒、捅、阻、举、租等。但在双音化中,这些动词把其中一个意义让给另外一个词:攻击、救活、跟从、避开、晒干、捅死、阻止、举起、租出。处于双音结构补语位置上的词或表示结果或表示趋向,意义很难虚化,因而大多没有词化。如:
第一类表状态:
(碎/震/压/喊/笑/扎/击/侦/咬/擂/碰/摔/踢/敲)+破(淹/杀/毒/射/熏/烤/哭/捅/压/掐/打/踢/咬/吊)+死(烧/拔/除/咬/杀/呕/灭)+尽(哭/笑/踢/掐/摔/摇/喊)+醒/痛/坏(炒/烘/烤/晒/煎/熨)+干第二类表方向:
(攻/踢/租/杀/吞/撞)+进/出(跳/爬/浮/跑/调)+上/下第三类表完成:
(解/撞/踢/撬/砸/挤)+开(看/听/搞/弄/读)到/懂(记/管/抓/看/拿)住从深层次分析,汉语复合词尤其是动词性复合词难于词化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语言表达的经济性。语言经济性是语言交际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Chomsky (1995)提出的最简方案的核心就是经济原则(the Principle of Economy),即语言结构的产生过程和表达方式都尽可能做到经济。法国语言学家A.Martinet(引自李延福,1999)在解释语言变化时也提出了语言交流经济原则。他认为言语活动内部具有某种力量促使语言不断发展变化,这种力量就是人的交际和表达的需要与人的生理及精神上的自然惰性之间的矛盾,因此,省力原则和交际需要是语言变化的两个主要因素。例如为了交际需要,表达清楚无误,人们本应采用更多、更复杂的语言单位或形式,但同时出于经济和省力,又想尽可能地用越简练和最省力的形式完成交际和表达。这种矛盾冲突的结果使语言处在不断地演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