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蛮荒时代淘金者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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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同化力 想改变野蛮人的文明人

芳芳和她姐姐是到达过文明世界那里学习的蛮荒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能被文明人同化的蛮荒人还真不多,除了芳芳学习到了文明人的知识外,我认识的其他所有海龟都依然是蛮荒人的思维方式,甚至很多已经是世界顶级的名牌学校毕业博士或者从小就生长在那里的人。

比如有一次去见一个号称文明人的投资基金代表的先生,他看了看我的金沙,告诉我他不能识别金沙,接着他对我提出很多关于制造金子工艺的想法,想和我讨论讨论怎么造金货。且不说他对这些工艺的无知,他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清楚。我提醒他,他是一个投资人,他需要和我谈的不是如何造金货,而是如何做生意,比如说就这样的金沙,你看咱们俩到底打算怎么合伙干,到底拿出如何的商业规划和生产需求,又算算咱们到底能赚多少钱,怎么合理分配大家都满意。您看,做生意就这么简单,最重要的就是算账和决策干不干。货好能赚钱,货一般也有它的做法,只要有市场,生意就能做。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知道这位海龟怎么始终无法理解,他一直不和我谈怎么赚钱,而是拼命地陷入到他根本无法弄明白的技术细节中。最后我只好礼貌地告诉他,我没办法和一个不懂生意的人谈生意,这样谈多久都是徒劳的。

还有一次,遇到一个号称海外很大的基金的管理人,她也自称是一个制片人,制片过我们这里很多有名的假货。当她看到我的金沙后,也没有答复我她是否对这个生意感兴趣,倒是她很有兴趣地找出很多勘探金沙的技术问题和我讨论,当然她对勘探技术一窍不通,甚至不知道金子是哪个工序挖出来的,她尤其提出了我的金沙和金子有区别的高明的见解。我哭笑不得,我只好问她,您是要和我做生意还是要让我教您识别金沙?金沙也分好多种啊。她自信地回答我:她是个生意人,因为她本人就是采矿的,很清楚金子是如何变成锒头的。我终于弄明白了她说的是五金加工业。

除了他们,我还能举出我在生意过程中深入接触到的更多的没有被文明丝毫同化过的海龟,我一直在思考这是因为我们这个蛮荒人宗族的基因是全世界最强的,这种惰性基因恐怕也是上千年养成的,如果我们不能被文明同化,那么文明世界来的人是否能被我们同化?说到这里,我还就真地遇到过来到我们这里的文明人。

那是芳芳打工的一段日子的事情,她给一个投资人当助理,那个投资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金矿,事实上是投资人不肯找到,因为不管谁的金沙拿去,他都会看也不看地辱骂,然后弃置不理,而所谓打算投资,只是他业余时间的一个打发无聊的游戏。尽管如此,芳芳还是忍耐着不断地给他推荐项目。

一天我在咖啡厅等人,一个比我年轻几岁穿着精干的短款风衣的年轻人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他高大英俊,深深的眼窝,高高的鼻子,有着明显波斯血统的外表足以迷倒所有的少女,他停在我身边,看了看手表,我也看了一眼,一秒都不差,是我们约的那个点,他开口了:“我是森,见到你非常高兴。”

我很惊讶一个外国人能用如此纯正的我们本地的语言对话,我有点紧张地点头并自我介绍。

他很严肃地点头,接着坐下,将表摆放在桌上准备计时,接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笔,和很多我都不认识的商务办公的设备。然后说:“我们抓紧时间吧,我非常忙,最多只有半个小时。”

说着话他还一边的在笔记本上作记录,并且同时接听了一个电话,然后桌上的闹钟响了他吃了一粒药,接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发送发传真。听得出来,他通过电话刚处理了一件事情,他完全表现出文明人世界的一个雷厉风行,追求效率的职业商人的风范,我还真看得目瞪口呆了。

我本来习惯和别人喝着咖啡,慢慢聊起的,现在变得跟不上节奏,他看出来了我的迟钝和木讷,于是主动开口:“有什么你问吧。”

他的强势和自信让我很紧张,于是我结结巴巴地说:“森先生你好,我,我,非常想把您的计划推荐给投资人,可是我担心他不相信你的金矿会有金子,因为他已经拒绝了所有金矿计划,所以我还在犹豫是否要把您的这份计划推荐。”

他刻意地表现出强势而自信地用我们的语言流利地说:“如果你们顾虑什么,那就是你们太无知了。你们知道真正的金子吗?你所说的投资人只是对假金矿怀疑,如果我告诉他的是真的,他当然会相信。”

我皱眉了皱眉,附和着说:“也许,但是你知道吗?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蛮荒人,他们根本不识别什么是真金子。”

他打断了我:“对不起,我不喜欢你称呼你的同胞为蛮荒人。”

我很尴尬:“哦,对不起”

他解释道:“因为他们也是我的同胞,这里也是我的半个故乡,被你称作蛮荒人的他们只是还没有更加文明,他们正在更加文明,他们也会更加文明,我坚信!”

我吃惊并惭愧了,一个外来的人竟然对我们这个蛮荒地方如此的有爱心和改变得热望。

我很久说不出话,在我整理好我的思绪后才继续说:“您,说的对,我只是想知道您如何说服他们相信您能找到真金子。”

他放下手中的其他工作,严肃,庄严,冷静地站起来说:“首先,我来自文明人世界,我的身份和外表就具有一定说服力。其次,就是我的计划,我可以不要任何个人的回报,我做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这里的人的想法,我想让他们知道这里和我们那里的金子是一样的,我希望这里的人变得越来越文明。”

我更惭愧了,一个外来人,竟然为了让蛮荒土地上的人们变得更文明,表现出如此的无私。

我小声回答了一句:“我开始相信,你确实能找到真金子了。”

他听到我这句话,眼睛发出了亮光,兴奋和激情地握着我的手说:“你真有眼光,我确实就要找到了,下次我会带着我找的金沙给你看看,是最最纯正的,成色比我们那里的还要好。”

突然桌上的闹钟响了,他立刻从刚才的情绪中跳离出来,依然很严肃的说:“时间到了,我还有其他事情,我们下次再见,对了给我留张你的名片。今天的咖啡我们各付一半。”

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来付好了,他就以最职业的速度潇洒的离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发自内心地想帮助他,希望他能够成功。

这件事情过去了几天,我正好去一个假矿找人,遇到了另一个外国人,乔,他正在和一个假金矿主讨价还价,希望他能给自己更好一点的角色。

他操着我们本地的方言,但一听还是外国人,说:“制片先生,您能否给我一个好一点儿的角色,至少让我演个人儿。”

那个金矿主很为难地告诉他条件有限,角色有限,编剧的工艺水平只能到这儿了,这时乔接过了其他工人的活,稍作了一点改变,然后笑着说:“瞧,这样好点了吧。”

矿主无奈地笑笑,点点头,不以为然地走了。

乔看到我一直在边上,就对我耸耸肩说:“你看,我们那个世界来这儿的人不象人吗?”

为了安慰他我打趣道:“我们这里都是野蛮人,大家还认识不到人类的共性是什么。”

他乐呵呵地说:“哦,那么野蛮人朋友,我想请你一起喝酒怎么样。”

我也痛快地答应了,谁让我们野蛮人在交友、谈生意、找灵感时候都要喝酒哪?

酒桌上,我和他吃着肉串,火锅,举杯畅饮,几瓶啤酒下肚,大家就畅所欲言了。他竟然提起了一个我认识的人,森,并且给我讲起了他们的故事:

“我和森从小就是好朋友和同学,他是一个真正的骑士,我很崇拜他,8年前,森和我说,乔,你看我们都成长起来了,应该像个男人那样去冒险,去经历风雨,去拯救世界。于是我和他就来到这儿了。”

说着他又喝下一杯酒,然后接着说:“到这儿以后,他告诉我,我们一定要怀着对这片土地古老文明的尊敬热爱这里的所有的百姓,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嗯,你看我都做到了,我娶了个这里最美丽的姑娘当老婆,还生了各大胖儿子,还有一份淘金工作,这里人们很友好,他们很喜欢我,给了我荣誉,我幸福极了。”

我看着他边吃边喝,满足极了的样子,简直觉得他是错生在国外的我们的同胞。这时一个胖胖矮矮的女人冲进小酒馆大叫:“乔,你怎么又出来喝酒了,还不赶紧回家。”

乔喝得满脸红光,央求着说:“老婆,别叫,您看,我又交了一个新朋友。”

那个矮矮胖胖的女人看到我立刻一改刚才的凶悍,柔声说:“老公,您不早说,有朋友啊,那您慢喝,喝完了早点回家。”

说罢走了,乔自豪的说:“你看,这里的女人就这点好,在朋友面前给老公面子,不过回家可能不好受了。”

可是他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开心的理由,继续给我讲森:“你不知道,我真的要感谢森,是他带我进入淘金行业的,以前我什么也不懂,后来他们偶尔需要外来人参与一些技术,就找到了森,是他带着我一起干的,不过后来他总说这里的人不会淘金,总制造假货。但是您知道,只有他认为大家在做假货,人人都说他疯了,后来甚至拒绝他参与金矿的工作。森却说他打算拯救他们,他每天都在为了寻找真金矿而努力工作,要知道,我都有三年没看到他了,他从来都那么忙,差不多一天只睡3个小时,他随时都在工作,他说找不到真金矿,他不会停下来的。你是见过他的,我可真是担心他的身体,要是我们俩一起回家,让他的父母看见了,会怪罪我的。”

乔说到这里有点变得忧郁了,有些抱怨的说:“哎,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他从来不这么和我喝酒,也不这样和我吃肉,他的生活就象个闹钟那么规律。我真得很想念他。”

乔忧郁完后又开心起来“听到你给我说他的近况我真高兴,说真的我真想他,可是他总是说要去传播文明,改变这里,我怎么没觉得这里需要改变?我觉得一切都很完美,除了不让我演人这一件事。真的,没什么需要改变的。”

我问他说:“你知道蛮荒人为什么喜爱喝酒吗?”

他无所谓的说:“这是蛮荒人的文化吧。酒桌上能交友、能谈生意、能激发灵感”

我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就是关于我们蛮荒人为什么如此好喝酒的原因。”

他开心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啊,蛮荒兄弟“

我开始讲:“是这样的,蛮荒人因为对世界了解得很少因此充满了畏惧,有些蛮荒人天然的胆小怕事,尤其害怕做决策,这些蛮荒人判断不出来谁到底是自己的朋友,谁应该是自己的敌人,因为他们对自己和别人的认识都太少,但是后来这样的蛮荒人发现了一个办法,可以掩饰自己对选择朋友方面的苦恼,不让别人看出来他对陌生人的畏惧,因此他们就开始喝酒,喝很多酒,这样他们就可以借着酒精刺激后,让对方吐露真情,看看对方是否真诚,然后借着酒劲自己也作出勇敢的承诺,承诺那个一起喝酒的人成为自己的朋友。而那个人也因为畏惧别人看出他的畏惧赶忙也喝下很多酒,表示自己不害怕接受别人的交友邀请,于是,酒精刺激下,人们糊里糊涂地成为了好朋友,但是酒醒之后他们不敢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朋友之间充满了猜疑,和暗中的斗争,要知道如果他们有足够的知识判断出来谁是自己的朋友,谁不是,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浪费那么的酒和猜疑了。”

乔哈哈大笑,又拍着我的肩膀说:“太有趣了,那你们做生意喝酒,就是因为那些生意人无从判断自己到底该不该不签署这份合同,于是他们喝酒壮胆,酒精帮助他们做下了决策和承诺,但是酒醒后,完全缺乏信誉和诚意,对吗?”

我点头表示正确然后继续说:“还有关于灵感,原本灵感就是创造力,是人们理性的认知积累到一定阶段后,感性自我对理想知识的驾驭和表达,也可以说是我们学会了如何用感性面对理性的世界的方法。可是蛮荒人认知太少,他们无法驾驭自己的感性,他们对理性毫无认识,于是他们为了找到一些创造力,只好依靠酒精的催眠。那样出来的灵感是零散没有光彩的只言片语的呓语。”

乔继续哈哈大笑:“你们古代的文明人不是喝酒做诗吗?”

我解释说:“如果李白不是在他读书万卷、知识渊博、知晓天地后,而是他6岁时候就去喝酒,那会写出什么来?我们现在的蛮荒人也就只具备一个孩子对世界的认知。”

乔简直笑的喘不上气了,跟我干了一杯后笑着说:“你们的文化真的很有趣。”

我更正他说:“是我们的无知很有趣,要说文化,我们的祖先确实有。”

乔停了停,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说的可能是对的。在我们那有很多人都有文化,但我就没有。”他很坦然地喝下一杯酒后接着说:“所以,我来到这里,寻找我的同类,哈哈。”

我敬佩地举杯敬这个文明世界来的承认自己是蛮荒人的人。

我们道别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说:“我也希望蛮荒人不要老误解我们,认为我们都是文明的,要知道我们也和一样你们有着惰性和弱点。”

和乔喝完酒没过多久,我又见到了森,我约他一起去芳芳的公司,见见投资人,不管是否能成功,也算我们尽力。虽然我们都知道芳芳的这个老板根本就不是正经的想投资,虽然他也可能真的会花钱干点什么但那些都是为了好玩,无非是过一下操控一切的隐或者是找个潜规则的机会。至少我们见过的就是这样。森的项目在他来之前对我们都是守口如瓶的,他这样过于刻板的作风我们倒是已经很习惯了。芳芳和我只能在这位老板面前使劲的夸奖森的为人严谨,做事利落,技术全面,而且还不图回报。弄得这位老板几乎真的有了投资的兴趣,至少让他觉得这样的投资是绝对安全的。

森终于准时到了,寒暄之后他就开始给投资人展示他的项目了,直到今天我都对那次的事记忆犹新,因为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竟然拿着一个我们这乡下人家里用的铸铁大锅,激昂兴奋地给我们介绍是他刚刚发现的金子。并且大声地宣讲着他将要改变这片土地了,金子已经被他发现,即将可以大量被开采,这里的人们将沐浴文明。他疯狂的行为让那个投资人吓坏了,我记得没等森说完投资人就已经两眼发直,嘴唇微颤,脸色惨白的直往我后面躲,并且还小声的带着哭腔的央求我快把森弄走,但一定要客气点,他认为那口锅随时有砸到他头上的危险。

于是我们委婉的告诉森,今天投资人感到身体突然不适,实在不能再听他的讲述了,他虽然很不请愿但依然很有风度的停下了展示告辞离开了,我把他送出门的时候对他说铸铁锅也许在他们那里可以和金子等同,但我们这里它就是锅不是金子,他应该再耐心点等待真的金矿的发现。他听完我的话,低下头,思考了很久,然后告诉我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他接受意见,不过他还是不会放弃的。我和芳芳鼓励他回到他来的那个世界去再多学习些先进的淘金技术后再回来开采金矿,他眼睛一亮,飞奔出去了。

我又和乔一起喝酒了,他和我提起了森,他说在见过那个投资人以后森来找他,手里还拿着那个铁锅。森让他确认那锅不是金子,他如实说了,森就晕倒了,一共睡了三天,后来他送森上了回国的飞机,临走前森对他说自己一定要回去把真的淘金术学会,这里有着他未完成的事业,这里还有他深爱着的人们,虽然他们的愚昧差点同化了他,但他还是会再回来这里,把这片土地中所蕴藏的那巨大的金矿挖出来展现给世人。

听完乔的讲述我举起杯跟他碰了碰说:“让我们祝他身体健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