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吗?”清媚的声音骤然在耳边炸响,莫如月一震,眼前那张笑脸一直在放大,莫如月条件反射抓起他的肩膀就是一个背摔,凰音公子猝不及防栽在了地上,痛得咬牙龇齿:“嗷——”
莫如月一边闪人一边汲取教训——没事就别看戏,看完就赶紧闪,被撞破的话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
凰音公子揉着肩膀爬起来,严声喝令:“给我追!”眉眼却是笑着的。
还真是一只会挠人的野猫啊!不过,我这可是野猫收容所呢。
莫如月很清楚,拿来飞的和拿来跑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所以比跑路这种事还是趁早免了。借着身体娇小,她轻轻推开一个门缝闪了进去,祈祷着没有被人发现,一转身却发现一柄长剑正直直对准她的脖子,剑光冰冷如霜,差点没把她吓瘫。再一抬头,却是彻底瘫了。
“柳木原……”白衣人终于没带纱罩,而那张脸则是无比熟悉,虽然表情差了点。
“是你?”柳木原的脸开始结霜,眼睛却没有焦距,“你来干什么?!”又是满当当的厌恶。
莫如月简直快忍无可忍了,她到底招他惹他什么了,要让他像对死老鼠一样对她?!实在侮辱人!
“你把我儿子关哪里去了?”莫如月恶声恶气忍得很辛苦。
“你儿子?”柳木原突而一僵,接着周身温度下降了整整十个指头,“死了,都死了。”
“你骗人!”莫如月激动起来,完全忽略了那个重要的“都”字,“莫如枫才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我今天就杀了你……”她早就想杀他了,不管是前世的柳木原还真是眼前的珈蓝太子。
十指金线迅速蹿出,在空中张成网状,齐齐朝柳木原射去。柳木原一惊,倒不是因为她会武功,而是——
这个女人竟然要杀他?!
这在他唯我独尊的理念中是不可能发生的,即使她失忆了,也不可以有杀他的念头!
莫如月却懒得管那么多,只一心一意想要杀人,发起狂来的女人向来是没有理智的,所以才说不要随意激怒女人——女人也是有自尊的!
金丝线在烛光下迅速穿梭,触动到剑刃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活像是在奏乐,却是奏的一曲刀光剑影的激进战歌。莫如月张牙舞爪挥动十指,招招狠辣夺命,丝毫不留余地,柳木原的狭长软剑亦如游龙走蛇,剑气冷然冰裂,似柔而刚。不多时,房内的桌椅摆设堪堪击毁溃裂,木屑瓷片飞了一地。
门“嘭”地被撞开,涌入一群劲装护卫,凰音公子一袭大红袍飘了过来:“要打出来打啊,别把屋子拆了!”
青山急急跑过来,却发现半点也插不进手,两人正打得白热化——她竟然想杀太子殿下?她竟然能在太子殿下手下活命?!这世界未免也太诡异了。
终于,两条金丝线避免不及撞上了剑口,“叮叮——”两声齐齐崩断,白色剑光一闪而过,莫如月躲之不及袖子被割裂一个口子,鲜血顿时浸染而出。与此同时,在飞扬的衣袖碎片掩护下,银灰色的手里刀迅速闪出,迅捷如柳木原,依旧避不得被划伤了肩膀。两人算是打成平手,青山终于得空进身制止。莫如月眼色骤冷,这是她第一次作战负伤,这个世界果然不容小觑。柳木原亦是眉目凝霜,这个女人居然敢伤他?她居然伤到了他?!
“青山,莫如枫在哪里?”莫如月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冷漠得如同雕塑。
“死了。”柳木原冰冷语调,似能冰冻三尺。这个女人严重挑衅了他的尊严和底线,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青山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默默地把求救的眼光投向山庄的主人,谁料凰音公子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居然笑眯眯地凑上去捏莫如月的脸:“女人板着脸很容易老的……”
指尖的金丝线又开始不安分地舞动,莫如月伸手抚了抚脸颊,恢复平淡的神色:“你不就是想要地图吗?我再帮你偷一份便可。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小枫毫发无伤,不然……别以为我杀不了你!”
闻言柳木原手中软剑瞬间挣得笔直,随后又缓缓散开,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和一句冰冷的话:“给你三天时间。”
算是皆大欢喜的收尾了,青山虚弱地吐出一口气,周围的侍卫齐齐吐出一口气——孩子果然是女人的尾巴,踩不得啊踩不得。
凰音公子依旧笑盈盈地捏着莫如月的脸,尾巴踩不得,脸蛋还是摸得的。却见莫如月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淡淡道:“松手,人妖。”
某人逐渐石化,继而渐渐风化。
“青山,把你能说的都说了吧,我也懒得问了。”莫如月半靠在床沿,一面包扎伤口,一面对旁边装可怜的某娃娃脸兴师问罪。
青山小心翼翼地吐吐舌头:“你不生我的气?”
莫如月不解:“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青山:“呃……没。”说着又摸摸鼻子,怀疑道:“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莫如月哭笑不得:“你就这么想要我生你的气?”
“不不……当然不是……可是,”他突然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你知道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那又怎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随便相信陌生人?怎么可以明知道人家人家对你不利还要留着他?为什么人家利用你你也一点都不生气?你怎么可以这样……”青山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不知发的哪门子疯。
“为了奴役你。”莫如月眯起眼,用一种阴暗的语气回答道。
“……”青山觉得自己的思维濒临脱线,“什么?”
“孩子,你太天真了……”莫如月又换上沧桑的口吻,“真是天真得可怕啊!这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利用与被利用,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被利用了又如何?想要得到什么,就势必要失去点什么。若真是奢求有什么纯洁无暇的关系,那也要用极大的代价换取的,除非你找到世界上跟你一样天真的人。当然,这样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而已。”
喝了一口茶,却见青山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莫如月不得不耐着性子劝他:“在那之前,你要面对的依旧是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用真心还是用假壳去面对,全凭你自己。我看你是被保护得太好了,看不惯这个世界的阴暗,害怕受到伤害,所以情愿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但是这样的话你就永远也看不到世界真实的一面。用真心虽然会痛,但如果有幸遇到另一颗真心,就会倍觉温暖,这是带假壳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温暖……”
“你见过没有风雨的彩虹么?没有吧?小屁孩……”青山还在发怔,莫如月忍不住提指往他脑门上重重一弹。
青山抚着额头,不高兴地抗议:“在下时年二十有五,望姑娘谨记于心,在下自当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