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去一层皮,到底能变几分?
被人拎着提到了炎公子的居院,哐啷一声铁门洞开,莫如月只觉肩上一痛,便立刻被扔进一个囚笼般大小的铁阁子里。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莫如月睁开眼睛一瞧,瞬间对上一双闪着绿光的眼——凶恶的狼眼!足有半人高的公狼暴躁地喘着粗气,用爪子刨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吱声,碧绿的眼里闪耀着艳红的热焰,像是一簇簇熊熊燃烧的欲望?!莫如月猛然醒悟,这狼被下了药……类似于****的东西!
感受到阁子外戏谑玩味的眼光,莫如月暗骂这厮禽兽不如,一个比一个变态!脑中却很清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破碎,又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清醒——年幼的迷梦在现实之中被全然瓦解,闹剧终于彻底收尾。
杀手本无心,又如何能凭空捏造一个?
她生而就是最完美的杀手,即使没有幼年的那场剧变,一样会成为世界上最毒的蝎子——就如今生!
淡然一笑,莫如月挂上一幅慵懒的神情,双手已然被废,没有十天半月是医不好的。而此刻,恶狼在前,猛鬼在后,这游戏倒有些刺激。
伸出舌头微微一舔,莫如月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恶狼瞬间红了双眼猛扑而来。莫如月却不躲,只是电闪火光间,甚至于连炎公子也没看清,恶狼已然倒地抽搐,颈间鲜血喷涌。而那血红艳丽的双唇上血浆一滴一滴往下坠,莫如月吐了一口气,吹出一腔狼毛——哪能每回都是狼咬人,当人好欺负吗?
斜眼一睨狼身下体喷薄欲出的紫胀,莫如月心下冷笑:想吃我?下辈子投胎做人再说!
金色面具下嘴角微挑,只见炎公子动了动小拇指,铁门哐哐打开,却是连着投进了五只野狼!
莫如月脊背一凉,抬起头来朝着那金面男子笑得风情万种:“你舍不得我死。”
不等他回话,莫如月提起秀腿犀利如刀,在最近的那只狼身上虚晃一招横扫而过,野狼大骇,继而暴怒,冲上来张口便咬,尖长的犬牙比匕首还要锋利。莫如月不以为意,扭扭头把脖子凑上去——死人不好玩——这个道理她最清楚不过。
果然,眼前冷光一闪,五只野狼便齐齐撞飞在铁框围栏上,头颅爆裂。
“有趣的女人,你叫什么?”金面公子含笑而问,只是那笑里没有一丝笑意。
“蝎。”莫如月缓缓吐出她身为杀手的代号,世上再无莫如月,“蝎子的蝎,主人。”
金面男子似乎很享受“主人”这个称呼,还有什么比驯服一只不羁的野豹更赏心悦目的事吗?即使她现在不是真心实意,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死心塌地。
温润的手指挑起那惨艳的下颚,炎公子弯着眼睛笑得厉害,却是看得莫如月一阵心凉。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然而眼前这男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却丝毫看不出来。明明是阴冷入骨的性子,堪比冷血的毒蛇,却意外地拥有温热的体温,温暖的触感令人颤抖不已。
“主人,奴婢脸上很脏的。”
“我不介意。”炎公子细细打量着她,温热的指腹由脸及颈,由颈及背,慢慢划过她的身躯,疼痛阵阵袭来,莫如月合下眼帘,将警戒之色收入眼底。
“你是第一个,”猛然被他横抱起来,莫如月全身一僵,继而逐渐放松,以现在的情景,死不了就行,“不被我的身体排斥的人。”丝毫不顾虑她背上的伤口,温热的手掌撑在伤痕上,磨出一道道血印,炎公子突然心情大好,抱着她走得飞快:“洗萝卜去喽!”
莫如月顿时恶寒,人格分裂也不带这样的!
通过半个多月的观察,莫如月证实了他先前说的话——炎公子没有洁癖,却严重地排斥与他人的身体接触,即使是衣袖也不行,尤其是——男人。这可是个有趣的发现,任何怪异的行为里面,都暗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伤口。而她要做的,除了找出这个伤口,还要能往上面撒盐。但是现在不行,现在只能卑躬屈膝地活着,至少要等身上的伤痊愈了。
望着铜镜里那个认真的身影,莫如月心下冷笑,女人对于男人除了玩偶还是玩偶。喜欢的时候细心呵护,不喜欢的时候弃如敝屣,想折磨就折磨,玩够了再讨好,当真就是打一棒子给块糖,偏世间的女人都深以为然,巴巴地瞅着还担心自己不被看上。
“主人,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不敢劳烦您。”莫如月说着便要去拿药品,无奈手上伤得太重,瓶子一晃便掉了下去。
炎公子轻轻接起瓷瓶,另一手继续在莫如月背上小心地上着药:“我喜欢。”
“第一次与别人这么接近,我喜欢帮你上药。”小情话般的句子,从他口中说出来便如打冰水里过了一遭,冷冷地没有任何感情。
莫如月不再说话,静静地拿眼瞅着他。
听侍女说,他之所以带面具是因为长相丑陋,但是一个能拥有这样冷峻下颚的男人,怎么可能丑到哪里去?何况这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冷傲的气质,雍容华贵如同王者,像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蛇王。
然而,就在她怀疑他是凤夜之王的那一刻,他却轻轻哼了一声:“没想到凤夜也会成为望月的帮手,这世道真是说变就变。”
莫如月一震,两国联手了?
“怎么,你还担心柳木原不成?”炎公子看了她一眼,手在背上用力一挠。莫如月吃痛,却没有叫出声来。此刻他们正在赶往凤夜的路上,是以凤夜与望月的战况她并不知晓。
“除了主人,奴婢心中再无其他。”莫如月抬起头,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表明自己的衷心。
“呵,听说你的夫君秦炎烙被望月皇帝连夜召回了帝都,恐怕凶多吉少,你也不担心?”金色的面具阴森森地凑过来贴在脸上,传来一片冰凉。
“他已被奴婢休了,他的事与奴婢无关。”莫如月丝毫不诧异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诧异的是他居然会拿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来刺激她。
“你休了他?这倒有意思。”背上的手停了下来,炎公子收好药瓶放在桌上,转身把她拉进怀里,信子一般的舌头在她胸前扫荡,“那就做我的女人。”
莫如月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无力反抗的时候最好不要反抗,因为这样会激起对方真正的兴致。
“扑哧……”莫如月忍了忍,还是笑了出来。
炎公子果然停了下来,没有反抗的侵略确实无聊:“你笑什么?”
“奴婢不敢说。”
“还有你不敢的事?”
“主上恕罪。”
“你说来便是。”
“奴婢只是觉得,方才主上的动作,像是……”莫如月小心地瞅了他一眼,狠狠低下头轻声道,“像极了没吃饱的奶娃。”
金色面具骤然结冰,他是没真正碰过女人,但并不表明他没看过活春宫!这个女人竟然敢拿这种事戏弄他?五指瞬间抓上那细嫩的脖子,只要轻轻一拧就会断了。
清亮的眸子里倒映出戾气浓重的影子,莫如月叹了口气,伸手去解他的衣物:“让奴婢为主人生个孩子可好?”
炎公子微眯起眼,享受着美人儿若有若无的撩拨。不得不说,她调情的手段确实有一套,欲擒故纵欲纵故擒的把戏也玩得不错,但还不够分。
“你只不过是个卑贱的奴隶,不配做孩子的母亲。”
细长的指尖立时顿住,转而又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裳,雪白的肌肤有种致命的诱惑,特别是在那张妖媚如狐的脸皮子底下。莫如月很清楚,女人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空有美色不利用那是白痴。
“啪——”热烈的五指刻着皎洁的脸庞上,立时开出最鲜艳的花朵。
“贱人。”金色的面具开始发抖。
莫如月不以为意地披上衣服,笑道:“奴婢这样做只是为了自保,主人想必很明白。”
“原来你很喜欢这个样子?”只一刻炎公子便已恢复如常,阴测测地扫了她一眼,笑得颇为奸诈,“来人,把她的衣服都收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她任何衣物。”
莫如月闻言几欲暴走,最后却不得不认命地被脱走最后一件内衫。泫然欲泣的表情在金色的面具看来实在太假,然而她眼底的那抹笑意他却没有看到。这个男人,不说国色,也算倾城。那一丝裂纹很浅,闪得又很快,却无法逃脱她的眼睛——为什么讨厌与人接触?大抵是因为年少时受人侵犯,就像是凤音之于珈蓝王。
为什么自己独独不被排斥?大抵是因为自己的哪一方面同那人相似,或许是容貌,或许是性情,或许是其他……他恨那个人,以至于恨到头来连爱上了他也不知道。
那人才是调情高手,她只不过会出卖色相,看来这一方面还有待修炼。
但是这个金面公子终究是个不定时炸弹,而她从不会在危险的地方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