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林雪心跪在地上,一只胳膊被破碎的瓷片割伤,流着血。
张妈站在她面前,啪啪就是几个耳光。
白云裳快速下楼,厉声叫道:“怎么回事?”
张妈稍收了戾气:“二小姐。”
“谁给你权利打她的?”
“我给的权利。”白飞飞靠在沙发上,懒懒抚摸着膝上的波斯猫,“她做事不小心,打碎了爹地最爱的珐琅,就算把她打死了也赔不起这个钱。”
林雪心怯怯地坐在地上,不说话。
虽然她不解释,但白云裳知道这一定是白飞飞或佣人搞的鬼。
她们平时最喜欢栽赃林雪心,不是说她偷了白家的东西,就是打碎了什么珍贵的瓷器……然后借着理由狠狠地折磨林雪心给她看。
看着地上触目心惊的血迹,白云裳燃起怒火:“这珐琅多少钱。”
张妈回:“这是掐丝珐琅暗八仙云蝠纹双桃形洗,市价为470.4万元,和市价358.4万元的錾胎珐琅七珍八宝法器为一对。”
白云裳看着地上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瓷器,就这破玩意要470多万元?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对她已经很仁慈了,这都是打轻了的!”白飞飞伸出腿,对着林雪心就是一脚。
林雪心跌到地上,手摁到瓷器上,整个手掌都鲜血如注。
白云裳气恼:“你别再动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白飞飞媚笑:“哦?那我倒很想看看你怎么对我个不客气法。张妈,她打碎了我们白家这么珍贵的珐琅,又没钱陪,你说是不是要交给警察局去处理啊?”
张妈马首是瞻:“大小姐说的对,我这就给警察局电话。”
白云裳更怒:“你敢!”
“那就把她从白家赶出去……别忘了,现在白家谁做主。”
张妈叫了两个佣人,就要来拖林雪心,她慌张叫道:“大小姐,我错了,请大小姐不要赶我走,大小姐……”
白云裳被那一声声的哀求叫得头都炸痛了:“470.4万元是不是?记在我账上。”
白飞飞笑了,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张妈,把账本拿来。”
张妈应声去把账本拿来。
白飞飞翘着兰花指,故意扯高了声音说:“你白二小姐可是从来没有积蓄。这么多年来,你在我们白家吃的、花的、用的,笔笔都是钱。加上近一年来,你替这个贱人也欠下不少帐……我们给你算了下总数,八千六百二十一万多,零头我念在姐妹一场,替你抹了。你看看,要是觉得数目对,在今天的这笔后面签个名。”
这本账本,其实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欠单。
里面一条条,一目目,清清楚楚地计算着这么多年来白云裳在白家的花销。
白云裳二话不说,拿过账本,在上面签了名字。
白飞飞开心地让张妈收好账本,这才放过林雪心:“下去吧,把伤口包扎一下,别滴得到处都是血。一会回来把地板收拾干净了……对了,主意点别把血流进地缝里了。要让我闻到腥臭的味道,你知道后果!”
说完,白飞飞站起来,傲慢地瞥了白云裳一眼。
见白云裳的拳头都捏紧了,她笑容娇俏:“白家二小姐,不是我提醒你,你还没结婚就欠下天债,不知道莫少爷知道了,还会不会要你。唔,我好像听佣人说,他突然消失了三个月都没联系过你?”
她的话,戳到了白云裳的痛楚。
“虽说你长得好看,不过也是个普通女人。男人都容易变心,何况莫少爷也有变心的资本。你能保证他说娶你的话不是一时兴起?也许是后悔了才避开你。”
“又也许,他已经另有新欢了……”
“说够了没有?”
“我也不想多说废话,但你欠我的这么多债……”白飞飞收敛笑容,“如果他不娶你,没有人为你付账……别逼我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白云裳眸色一变,手起掌落,很犀利的一掌——打到张妈脸上。
那一掌给得很用力,张妈整张脸被打偏,掀到地上。
“张妈,下次再随意依仗自己的权利责罚佣人,下场就不仅仅是一耳光这么简单了。”话虽是对着张妈说的,但白云裳的目光却是看着白飞飞的,“我嫁了后,林雪心是要带着一起去莫家的。如果到时损伤了哪里,我找你们算账!”
张妈坐在地上,捂着脸,眼中有不服的目光,但嘴里应着:“二小姐说的是。”
白飞飞见自己的心腹被打了,心里十分不舒服:“白云裳,你最好祈祷莫少爷真的会要你!”
“这不劳白大小姐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张妈,我们走!”
白云裳把林雪心扶起来,叫佣人拿来医药箱,又亲自去打了一盆热水来。
林雪心一直都用怯怯的目光看着她:“对不起二小姐…又给你添麻烦了……”
“坐下吧。”她指指沙发。
“我现在全身脏得很,会弄脏沙发的。”
“我让你坐下!”
“二小姐的心意我领了,都是小伤,我这就回佣人房,自己清理干净。”
林雪心转身离开,白云裳欲言又止,对这个女人又恨又怜惜。
为什么她的性子这么软弱,任人鱼肉!
可她活得这么悲惨,都是因为自己,因为那一份血浓的母女情!
白云裳恨不能时刻地帮着她,护着她。只希望能尽快将她带离这水生火热之中……
白云裳走出校门,又看到那辆车,停在同一个地方。
这些天,这辆车每天来,接她一起去跟司空泽野晚饭,休闲,到11点多的时候,再送她回白家。
起初白云裳做过挣扎,可司空泽野总是有办法胁迫她答应。
后来她似乎想通了,不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一出校门看到这辆车就上去。
圣彼街歌剧院。
偌大的歌剧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观众。
一个主事的人在介绍:“普契尼的图兰朵和蝴蝶夫人,东方题材的,十分经典。还有托斯卡,描写爱情,经典唱段星光灿烂;波西米亚人,经典唱段冰凉的小手;莫扎特的魔笛也不错…不过德语版本居多。还有弄臣,罗西尼……”
“你想看哪个?”司空泽野问。
白云裳对这些都不懂,随便说:“那就蝴蝶夫人吧。”
“好,这就叫人准备。”主事的人满口答应着,下去了。
不过多久,大舞台就亮起来,场景布置好,演员一一就位……
昏暗中,司空泽野坐在她身边,舞台上的光芒散过来一些,照着他英挺的鼻梁,完美的侧面线条。
白云裳哪有心思看歌剧,盯着自己的手指,有些若有所思。
“你有心事。”
“与你无关。”
“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白云裳冷漠地一笑:“我最大的心事,就是怎样才能尽快地脱离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