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1)
蛋！尿！床！了！！
是不是事实还有待考据，可以确定的是，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什么人闯入了？！！
——难道是誓杀黑疆首领的独行客单逆敖？！！
——这边有问天组，去王爷那边！！
都说坏人会心虚的，一点儿也不假。
翠翠一嗓子吼出来，空荡的院落瞬间多出百十个暗卫，齐刷刷抽刀戒备。
“何人意欲惊扰王妃？！！”这一队暗卫的首领气沉丹田喝问。
“……”刘翠翠本已下床了，闻声又坐回床上。她披头散发抱着魏拾，茫然四顾，想要找出“意欲惊扰王妃”的人。
院外纷纷乱乱，暗卫聚集后，又有几十号侍卫奔行而入。
“王妃，您可无恙？”见没有回应，院中暗卫只能扬声再问。此处毕竟是刘翠翠休憩之所，未经允许众人不敢破门而入，有人已去禀报王爷，剩下的唯有僵持。
气氛一时紧绷而焦灼。
“王妃？您现在如何？？”
“……啊？”翠翠彻底缩回床旮旯里，不知该怎么回答——“我现在睡眼惺忪懒散非常”？
虽然她自认是天然美，但这模样，断是不能被看去的。
就在她纠结不已的时候，终于有人救场了。
“你们都退下。”一个女人声音响起：“容我进去看看。”
随着行走，有薄甲叶子簌簌作响，隔着一道纱绣屏风，刘翠翠隐隐看到房门被推开一条小罅，那轻盈的身形闪身而入。
身影转过屏风，是个穿着侍卫装的女子。小小的下巴颏儿，长长浓浓的睫毛掩住了两道凤翼般的黛色湖水，只看脸的话就像个娴雅的闺秀；可来人的姿态干练利落，行路如刀，乌黑的头发也像男子一样束着，衬得她柔弱的五官有了几分英气。
“翠翠姑娘。”女子行到刘翠翠床前，单膝跪下：“属下设岗不利，对府苑保护不周，让人惊扰了姑娘的休憩，甘愿替一众护卫受罚。”
“我，我没事……”刘翠翠惊讶得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请翠翠姑娘责罚。”那女子又请了一次罪，头埋得更低。
“你……”
“请翠翠姑娘责罚！！”
“……那你们围着王府跑一圈吧。”刘翠翠完全没了气势，只得无奈吩咐。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翠翠会要求这个，一顿方道：“……属下听令！”
半盏茶之后，刘翠翠还和半跪着的侍卫默默维持原样。
刘翠翠：……她怎么还不走？
难道是对判决不满，准备上诉？
要不然跑半圈？可是跑半圈怎么会到原点呢？不对不对，为什么我会忽然想起“跑圈”这么无稽之谈的事情来？
风中凌乱的小狐狸胡思乱想起来了。
“……还有什么事吗？”刘翠翠攥着被角，弱弱地问。
“王爷有令，”穿着侍卫装的女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道：“如果翠翠姑娘醒了，就请移步书斋吧。”
“……喔，好的。”
女子不再多言，呛啷收了剑，院外候命的人无声散去了。
“吱呀——”门分左右，两位梳洗丫鬟款步入内，开始安置热水胰皂佳洁士等等洗漱用的物件。
其中一个穿红衣的丫鬟甜甜道：“王妃不必担心，有卯侍卫长在这里，你绝对是安全的！！”
“卯侍卫长？”刘翠翠看着垂首立在一旁的女侍卫长，对位沉稳利落、又说不出哪里怪怪的女子升起复杂莫名的好奇，便问：“啊……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卯娴——属下去领罚了。”侍卫长替三人关了门，嗖一下走了。
“王妃，您今天准备梳个什么样的发饰？”红衣的丫鬟较活络一些，搀扶刘翠翠坐在梳妆台前，为她打开妆匣。
“不必这样称呼我，叫我翠翠就好。”刘翠翠微赧。
“是，翠翠大人，您的眼睛有些肿，不如红儿去府库申请提些冰来吧。”红衣服的丫鬟露出担忧的神情。
刘翠翠眨眨眼，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是有点儿肿，经这么一提醒，觉得眼角痒痒涩涩的。
她疑惑地用手摸摸脸。魏拾尿床……能把我的眼睛也弄肿了吗？
府库离这里有些距离，大清早让两个小姑娘奔忙，刘翠翠更不好意思了，便说“没关系，冰有现成的。”
梳妆台上放着一小盅用来浣手的玫瑰露水，她把手贴在容器上，霎时间凝水成冰。
两个丫鬟目瞪口呆，直看着翠翠自己用帕子裹了敷上脸，冰得嘶嘶呲牙咧嘴，才缓过神来。
“翠翠大人您好厉害，王府都说您是神人呢！！”红儿满眼惊艳。
“雕虫小技罢了。”面对两个呆若木鸡的小姑娘，翠翠谦道。
另一个着鹅黄色衫子的已经哭起来了：“能服侍这样的主子真好……蕊儿愿意一辈子对翠翠大人忠心耿耿，永无二心，不管是挡毒箭还是关柴房，蕊儿什么都愿意做……”
“……蕊儿你又怎么了。”红儿无言白了蕊儿一眼，对刘翠翠解释：“这丫头，最近总是怪怪的，可能听说要服侍王妃，太激动了吧，翠翠大人莫怪罪她。”
“怎么会呢，”翠翠很有气势地挥挥手：“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心腹了！也别叫我大人了，直接叫我翠翠姑娘吧！”
嗯哼，不收服丫鬟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想了想，生怕力度不够，刘翠翠把匣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两人分了，又把沉蛟留给自己的钱囊分了。
“谢翠翠大人……不，翠翠姑娘赏赐！”
两个丫鬟又惊又喜地谢了赏，开始尽心给翠翠打扮，只可惜没有首饰簪花可以带了——刘翠翠把它们都分了。
红儿和蕊儿使出浑身解数，给翠翠梳好发式，又服侍她更衣系带，再罩上薄薄的笼纱搭肩。
刘翠翠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只觉得面料又薄又滑，却庄重贵气。
哪个姑娘不爱好看的衣衫？她欢喜地咧嘴傻笑，在镜子里左左右右看了好多遍。
“这镜子真亮堂。”刘翠翠欣喜道，桌台上的镜子虽然镶在铜框上，却明亮平整。
“翠翠姑娘有所不知，”红儿道：“最近城里卖好些有意思的物件呢，我们不能常出府，也都用上了。”
蕊儿也接着说：“是啊是啊，据说后天王府就要通自来水了，到时候就方便了。”
“自来水！！”刘翠翠眼睛亮了又暗下去，照这种科技发展的态势，要帮沉蛟篡位，只能使用连汾山谷里的农贸市场了。
一想到水灵灵的小白菜一边哭一边冲锋陷阵的模样，她只觉得额头一跳一跳地痛。
“我走了，你们做你们的事情吧。”刘翠翠抱上蛋，和气地遣退两个贴身丫鬟。
想她这一番收拾下来，时间不早了，沉蛟该等急了吧？
果不其然，早有人在外面候着了。
“慕大哥。”刘翠翠对回廊处立着的人打招呼，又在那人面前转了一圈：“我这身不错吧？”
慕陌慈点点头。平心而论，刘翠翠确实有一种气质，让人被其吸引。
“你看你看，这是我的魏拾。”刘翠翠眉开眼笑，抱着魏拾嘻嘻哈哈围着男子转圈，不知为什么，一看到慕陌慈的容貌，就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直白却毫无所求的亲近让慕陌慈难以回应，只得拘束道：“……真不错呢。”
“翠翠姑娘请，王爷等候多时了。”见翠翠还有再玩闹的心思，慕陌慈暗叹口气，引领刘翠翠去书房面见沉蛟。
刘翠翠随慕陌慈进门时，慕容轩辕沉蛟正在提笔写信。
阳光照在刘翠翠怀里的蛋上，蛋壳反射出耀目的强光。随着她的动作，光华一折投设进房间，晃了王爷的眼。
沉蛟撂笔眯眸：“翠翠，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过来让我看看”
“我下了个蛋。”刘翠翠扭扭捏捏说。
沉蛟的神色一僵，懒懒向她招手：“过来，小坏蛋，让本王看看咱们的蛋。”
刘翠翠乐颠颠奔过去，略有点儿小得意地举起来给男人看，那蛋也似乎愈加卖力，骄傲地闪着火焰般明亮的光芒，动人心魄。
刘翠翠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期待沉蛟的反应。男人捏了捏她的香腮，调笑道：“准备叫它慕容轩辕什么呢？”
“逗你的，你还当真——它是我捡来的，叫做魏拾，可爱吧？”小狐狸扑哧一声，也捏回去。唔，沉蛟的皮肤好滑……
摆在两人中间的蛋不甘寂寞地动了一下。
“魏拾么……真有意思。”沉蛟摸了摸蛋壳：“是活的吧？”
“你不惊讶吗？”刘翠翠异道。
“惊讶？”沉蛟古怪地盯着她：“我见过你，见过阿甘，还有什么可以惊讶的？”
“……也是喔。”刘翠翠点点头。
沉蛟想起一事：“对了，你若是想阿甘了，就邀它进府陪陪你，免得你闷。”
“阿甘？我们见面就打，它才不听我的呢！”刘翠翠愤愤摇头，又忽然笑开：“还是魏拾听话，不和我打架也不和我吵架。”
魏拾滴溜溜转了个圈，稳稳立在桌上。哥伦布需要磕碎蛋壳才能做到的事，它自己做到了。
“唔，叫我来书房有什么事？”刘翠翠问。
“就是想你了。”沉蛟笑说。
“才不信呢，肯定有事。”刘翠翠吐舌头。
“是是是……翠翠英明。”男人挥手，有侍从房间架上取下一屉铺绒的物件，轻轻放在书案上。
沉蛟把木屉往刘翠慈面前推了推：“这是一些暗流从各地搜罗来的小玩意儿，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刘翠翠一打眼扫过去，有琉璃弹球，六晶体钻石陨石夜明珠，镶了两颗夜光塑料的碧玉扳指，剩下的则是一些较普通一切的奇珍异宝，多为珍玩首饰之类。
她把前三样还给侍从，扑到剩下的东西上。各种精巧奢华的物件让刘翠翠爱不释手，挑了好半天也没个主意，偶尔还趴在魏拾蛋壳上叽叽咕咕说些什么，好像在征询它的建议。
最后她扭扭捏捏拿起一件最顺眼的，嗫嚅道：“我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