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2)
“不,我什么都没说”小狐狸脸颊一红。
一阵金光闪过,翠翠消失了。
苏风失笑,小狐狸在这儿的时光不长,可其间种种足以珍惜回味。他笑着笑着,忽然觉得说不上是难受还是难过,望着黑沉的床顶出了会儿神,把手覆盖在眼睛上,低低喘着气。
第五日——
苏风醒过来,胸口有点痛。
因为翠翠看起来郁郁寡欢的,苏风决定带她去齐汾城。
只是一夕之间,整个齐汾城的人都看上了漫画手抄本。
穿着拖鞋的风雅才子们争相传看,大呼绝世;带着肥皂花的秀慧佳人捧着书页掩唇轻笑,细声细语讨论其中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抱着披萨饼的小娃娃们,一边拿着漫画,一边等着天上掉个什么物件,拿起来就能变英雄。
即便是斗地主闲人们也在洗牌算分的空暇中拿起来看一看:“呸,又休刊,再休弄_死你!!【怒】”
路过卖绢花的摊子,刘翠翠径直走过去,一回头苏风不见了。
“买那个做什么,呆子!”刘翠翠掐腰,对着苏风娇斥道。
苏风笑笑不说话,看得刘翠翠脸红了,佯怒道:“再不走我走了!”
夜深了,翠翠回她的空间修炼,临走前看着苏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她鼓起勇气道:“呆子,晚安。”
飞快地在青年脸上啄了一下,金光闪过,只剩下黑暗。
“翠翠,”苏风失神轻声:“你看不到自己离开之后的模样。”
“而我看得见。”
“……我在其中。”
第六日——
苏风醒过来,胸口有点痛。
因为翠翠看起来郁郁寡欢的,苏风决定带她去齐汾城。
只是一夕之间,整个齐汾城的街边都挂满了“口可口乐”的广告。
口可口乐公司甚至在现场演出与产品相关得舞台剧:“满城都是假黄金”。
在齐汾街角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天上不断飘零着圣洁无暇的菊花,地上也堆着层峦叠嶂的菊花,桌子上插着弱柳扶风的菊花。各种菊花之中,一位华服美人穿着菊花色的奢美衣服,垂头绣菊花。尽管她的衣服制式昭示了她已经育有女子,但那雪白的颈子宛若天鹅,嫣红的唇娇艳欲滴,让她像所有恋爱小说里生子后的女主人公一样,看不出岁月痕迹。
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扒拉开一米多高的菊花,艰难趟行到美人身边,唤了一声:“娘。”
“小杰,你长大了。让为娘看看你。”美人放下菊花,爱怜地说:“想为娘了吗?”
“想了。”男子听母亲问自己是不是想伪娘了,于是照实答了。见自己母亲不生气,他心里暖暖的,便半跪下让母亲抚摸他的脸,他的六块胸肌和两块腹肌。
“小杰,因为符坚武内休刊之战,我已经几年见不着你了……如今再见到你,你不仅长了一身肌肉,头发也是又长又飘了——这么看来,为娘该叫你巨杰了。”美人笑笑,忽然听到外面响起报时的铜壶滴漏声音,脸色蓦地有些白。
“娘,你怎么不高兴啊?”巨杰果然看出母亲颜色郁郁,担心不已。
“不,没什么。”美妇强笑。她似乎不愿意破坏现在的温馨场景,欲言又止。
“夫人,该喝可乐了。”一个衣着暴露的侍女端上一个茶盏,随着走动,侍女两块胸肌不断摆幅跃动,动量守恒,就像两块大白兔奶糖。
面对儿子诧异的神色,美妇人垂泪解释道:“我不爱喝口可口乐,你父亲却天天逼我喝。”
男子终于明白了自己母亲的处境,一跺脚碾碎了无数菊花,咬牙含泪道:“母亲,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场景一转,这个家族的长子正与一漂亮侍女嬉戏,眉来眼去地互喂口可口乐,还在口乐味道的暧昧气氛里你追我逃。
可惜好景不长,先前绣菊花的女子忽然破门而入,对着狼狈为_奸_的两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你妹啊!!!!!”
多年前的爱恨情仇被女人一句话挑明,原来这滚过床单的两人竟然是兄妹!
场景再转——
菊花雨中闪着青色的菊花雷,整个家族已是乱成一团。长子发疯,次子因为把菊花蒙在脸上反叛被杀,幺子弑父不成反被一剑穿心。
尸山血海中,唯有邪魅狂狷的家主不动声色,挥挥手让侍女又端上一杯口可口乐,送到自己夫人手里。
那女子颤巍巍举起茶盏,把它举到朱色的唇边,几番张口,都无法将可乐送入口中。
家主淡然道:“你若不愿喝,倒了就是。”
那女子沉默半晌,扬手把口可口乐泼了一地,香甜的味道散开,让围观的人陷入小声的议论中。
“虐爱的精髓啊!”
“难道这就是累赘孩子们都死了也没关系,只要永远霸占你一个就好了吗?”
“MB早点泼了不就是了……”
看着满地的菊花和尸体,刘翠翠扭头对苏风说:“买朵花给我吧,不要菊花。”
货郎在忙,苏风挑了支扶郎昙,留下银币在摊子上,转手把花递给翠翠。
“看起来很普通的粉色绢花啊……”刘翠翠抱着端详,盘算着拿这花送给沉蛟。
自己一言不合逃家,终归是……
看着苏风不知情也不多问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有点儿闷。
第七日——
苏风醒过来,胸口很痛。
因为翠翠看起来郁郁寡欢的,苏风决定带她去齐汾城。
只是一夕之间,整个齐汾城的病人都穿上了卫生纸做的小袄,这种一次性吸汗的衣服非常干净卫生。
“今天玩得真开心,谢谢你。”刘翠翠认真对青年说:“苏风,你人真好。”
苏风不由自主捏了捏隐在袖里的花。
第八日——
苏风醒过来,胸口很痛。
因为翠翠看起来郁郁寡欢的,苏风决定带她去齐汾城。
各怀心事的两人几乎无话。
然而苏风还是买了花。
货郎在忙,他挑了一支扶郎昙,扫过鼻尖时,腥如血的滋味与绢花若有若无的芬芳混在一起。
他无所适从。
第九日——
苏风醒过来,胸口很痛。
“我感觉,我在一点一点地忘记你。”苏风静静看着刘翠翠,对郁郁寡欢的少女说。
一点一点忘记她——然后,被另一些凌乱的片断慢慢侵占那些空白。
刘翠翠本来就不舒服,闻言哼了一声,瞥了说话人一眼:“说什么怪话呢,你不愿意收留我也无所谓,我现在回府就是了。”
“陈公子已经在门外守了数日,连我这外人都看得出他这番一往情深,你……”苏风看到窗外的身影,苦笑道:“翠翠姑娘,你和他这般僵持着斗气,总不是个办法。”
“真讨厌你这穷酸书生!”刘翠翠气呼呼抱臂扭头,对窗外的黑影怒道:“看什么看,陈蛟你这大坏蛋,我永远不原谅你!!”
两人再无话。
苏风只身去了齐汾。
他什么都没买,在光怪陆离骑着木头自行车的城里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除了一朵绢花。
九九,归零——
滴答——滴答……
滴……
凝固。静止。彻底消失。
再也没有钟表一般的细碎声音。
刘翠翠听不到滴答声了,也不再在乎那究竟是什么。
隐隐约约,有低柔的声线替代了消失的机械响声,好像随时会忘记……
“从此,你不再是剥夺者,只是刘翠翠。”
“好好活着,翠翠。我,至障黔蛟……或者说……智障阿甘,会替你付出牺牲。”
“尽管不愿意承认,不过真是……有怎样的主人,就有怎样的斥候呵。”
那声音也消失了。于是,彻底的安静。
安静得让胸口难以翕动,安静得让血液凝固。
安静得让生命再无消耗,安静得……
再次回归不朽。
可是,刘翠翠浑浑噩噩地告诉自己——
我的胸口还是有这非常陌生的疼痛。
谁……
是谁在破开我的胸腔,扯我的心,洗刷我的记忆,把你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