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地过,时间很难熬,但是等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回过头再来看,原来难熬的时间其实过得挺快。
半个月的时间就如一阵风一样一飘而过了。
“梅,你挑个时间过来吧。”走后半个月,剑从他单位打来电话。
梅子也确实准备去剑的单位看看,然后返程回家上学。
剑的单位虽说在省城中州,但却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在大行山脚下的一个小镇边上,距离剑的家还有三四百里呢。一个在华中省的最东,一个在最西哦。
没有直达剑单位的车,梅子只得坐了一辆过路的长途汽车。
“不知道那里的治安情况怎么样?小偷小贼多吗?”一路上,梅子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好像有一面鼓一直在敲打着。毕竟那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完全陌生的环境。虽然以前剑腿受伤的时候,也单独坐过车,可那时坐的差不多全是火车,没有坐过长途汽车。
对于陌生的地方,梅子总是怀着一丝丝恐惧,总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很无聊,刚上车那段时间,梅子老是回忆着雪梅在县城送她上车时的情景。雪梅像个长辈一样,再三地嘱托梅子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像梅子就像一个刚出远门的孩子。车快驶离车站时,雪梅还站在原地向她直挥手呢。
“雪梅真像自己的亲妹妹。”梅子心里想着。
华中省的道路一般都是直的,要么是南北方向,要么就是东西方向。梅子很少见到有在江中山区一样的,一直都是拐弯拐个不停的道路。
长途车上坐的绝大多数都是去外打工的农民工兄弟。他们携带的一般都是麻布袋或蛇皮袋,日常穿用的衣服被子都装在袋子里面。有的还带着大锅小锅的。
他们大包小包地带着,好像要把整个家都带在身边。
“这样,我们在外面生活的时候就会方便多了,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何况如果不自带的话,这些东西都必须掏钱重新买的。这又有多麻烦呢。”
“自家都有,还浪费那个钱干什么哦?还倒不如节省下来给家里的老婆孩子多买一件漂亮的衣服呢。”
“但是说实话,在外打工再苦再累,也搛不了几个钱。不多节省点,家里孩子的学费,家里其他一切人情开支从哪来呢?”
当梅子问及他们为什么带那么多东西的时候,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回答。这是一种无奈的办法,更是中国农民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勤俭节约的好传统。
他们还和梅子说,正因为农民们,特别是年龄在五十岁以上的农民外出时,一般都是用麻布袋或蛇皮袋当旅行包,这让旁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从农村来的。因此,城市里用麻布袋或蛇皮袋当旅行包的农民兄弟被人简称为“麻布袋”或“蛇皮袋”,在被人称呼时,就被唤作“那个带麻布袋的”,或“那个拿蛇皮袋的”,好像他们从没有名字似的。有的人嫌他们脏或嫌他们粗鲁或没文化,就尽量离他们远点。在城市里坐公交车时,有人还不愿意与他们共坐一排座位呢。有时候坐车时,有的售票员还故意不怀好意地刁难他们。在人多的地方,有人丢了东西,在没确定谁是小偷时,首先怀疑的也是他们,好像他们天生就是小偷小贼似的……
“当农民真难啊!不过,还好,现在国家对农民与农村的政策越来越好了。”有个五十岁左右的,在大热天穿着帆布胶鞋的农民说。
梅子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她的父母祖辈们都是农民,所以她对这些人一点也没反感,只是同情他们少时受的教育太少,见的世面不多,最主要还是他们都还在穷困线上挣扎着,尽管那些人身上散发出了一股股异味,还在车箱里随便吸烟吐痰。他们都是当父母、当兄弟的,虽然他们受的教育少,可他们外出打工赚钱,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后代享受更好的教育,让自己的父母亲人生活得更好。
这时,梅子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那两位忙里忙外,早出晚归,天刚蒙蒙亮就起床,而到半夜三更还忙得休息不成的双亲。这些农民兄弟不就像自己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吗?但愿他们能赚到足够理想的钱,让自己及亲人过上好日子。
一路上,梅子和他们聊了很多,知道他们是要到剑所在中州城市北边的一个城市去打工,那是一个山城,但是矿石,特别是煤很多,他们要去那里采矿或挖煤。现在采矿或挖煤所赚的工钱相对其他行业来说还算比较高,但那些都是高危行业。特别是煤矿哦,全国各地,每年都会有煤矿发生瓦斯爆炸或渗漏事故,许多没来得及逃出,后又不能被救出的人们就被深埋在地底下,永不见天日了。
虽然现在的科技越来越发达,但是每天都有好多负面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为了以最少的时间能赚更多的钱,为了自己和家人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农民兄弟对于这些还是敢冒险的,何况事情不是天天会发生,即使发生了也不一定降临到自己头上哦。每个人的侥幸心理还是有的,谁也不会相信自己就是那最背运的那个。但如果倒霉事真的被自己意外碰上了,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最后拿到的政府抚恤金,也够家里一家老少花一阵子的了。
“其实,无论走到哪,要数农民最憨厚老实。你看,他们那一脸毫不做作的真诚的笑容,他们在你下车时毫无虚假地、积极地帮你拿行礼、递东西的身影……”梅子在后来的日记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