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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申卷 酒趣之二 (4)

奶奶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她急忙走到衣柜前,咔嚓一声拉开柜门,从一堆衣物当中抱出一个酒瓶。酒瓶是圆柱形的,浑身洁白发亮,仿佛是象牙做成的。瓶颈处系着一根小红绳。瓶身上则贴着一张红色的商标纸。由于时间太久,那商标已经发黄、起皱,并且还脱落了一大块,象是一张残留在白墙壁上的旧年画。这是一瓶陈年的茅台酒。

“开……开……吧……”爷爷指了指酒瓶,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

“妈,我来吧。”四叔拿过酒瓶,拧开瓶盖,“叭”地一声拔出内塞。将清澈醇香的酒水倒进了一个小酒杯。一股浓烈的酒香味很快飘满了整间小屋。

四叔捧着酒杯送到爷爷嘴边。痛心地叫了一声“爸”。

十五年前。由于嫌四叔家境贫困,姑娘父母反对女儿和四叔这门亲事。四叔带了那位姑娘远走他乡,决心在大都市里开创一番事业。四叔、四叔母在上海做过缝纫工,送水工,装璜工,干过很长一段时间搓澡工。等他们有了些积蓄,转来一家大众浴室来经营。

在老店新开之际,四叔在新浦大酒店宴请了各方宾朋好友。喝干三瓶茅台酒。四叔叫服务生开第四瓶时,被栾副区长拉住了。“大家都喝尽兴了。阿四,这一瓶酒你带回家去孝敬老父老母吧。”

四叔将这一瓶酒带回了家。想送给喜欢喝一口酒的爷爷。

爷爷看看多年不归的四叔,又看看放在桌上的那一瓶酒。爷爷怪四叔——这么久没去岳父母家道个歉,太不通情理;再说爷爷奶奶人老了需要照顾,怪四叔不来负担一点赡养费,孝道何在。

爷爷说:“我们要口粮,要花费,你带一瓶酒回来顶个逑。”

“这酒——”,四叔辩解道,停了停又说,“等我赚了钱,还去身上十多万元债,我会给你们寄钱的。”

爷爷说:“等你还完债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你不想赡养我们也用不着找借口。你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你也不用叫我爸。”

四叔满腹委屈地离开小屋,虽然他显得形容枯槁,但他脚下的步伐无比坚毅沉着。

“把酒带走!不带走?我把它摔大马路上去。”

爷爷冲着四叔的背影喊道。并差奶奶把酒送还给四叔。

奶奶转到另一间小屋,把这瓶酒放入墙角的一堆空瓶中间,她心里想:“阿四的酒,理应喝。”

几年后,在墙角空酒瓶堆里爷爷发现了那一瓶酒,并仔细地辩认了一番。他知道是老伴私藏下来的。

爷爷跟德广老汉、惠侬表伯一起抽烟喝茶时,问他们知不知道这酒。爷爷比划着酒瓶的形状和大小,描述着洁白发亮的酒瓶子,瓶颈处系着一根小红绳。

德广老汉听了后说:“不就是传说中的茅台国酒么,要不是赝品,价格高得稀罕着哩。”

“值四五头牛,或七八头猪呢!”惠侬表伯说,“一瓶多年陈茅台酒,值半年工资。咱们辛辛苦苦刨一年地也挣不了一瓶酒钱。”

“难道真值那么多钱?”爷爷听得有些将信将疑。回家后,爷爷怪奶奶不该将这瓶珍贵的酒放在空瓶堆里。酒瓶沾了这么多年雨水和灰尘,以致红色商标纸发黄、起皱了,还驳落了一大块。想起这些,爷爷感到心疼。

爷爷对奶奶不好直说去珍藏起那一瓶酒,拐弯抹角地跟奶奶说:“堆在屋角的旧瓶子挺占地儿,明儿叫破烂王收走。”

提起这堆旧瓶子,奶奶忽然记起那一瓶酒。她乘爷爷不注意时,把那瓶酒抱到大衣柜里藏着。爷爷在暗中偷觑到奶奶的一举一动,心里适才舒畅起来。

爷爷企盼着有这样一个全家团圆的日子,开启那瓶酒,大家高高兴兴喝一口,与四叔好好叙叙。由于四叔、四叔母在冬季生意特别忙,过年过节很难回来团聚。经过多年艰辛地打拼,四叔又开了第二家浴室,生意做得更大了。

这一天团聚的机会,爷爷等了很多年。如今,大家齐聚在爷爷床前。

“爸,孩儿不孝,没在你膝前听你使唤。”看着爷爷慢慢地抿下一小杯酒,四叔愧疚地说。大家噙着泪花,深深地感知到尽孝宜早不宜迟的道理。

爷爷伸出颤抖的右手抚摸着四叔的头,抹去四叔面颊上的泪痕。“你在外面创业挺不容易,当初我错怪你了。阿四,扶我坐起来,我不想就这样躺下了,还想再喝一小杯呢,”爷爷感觉长了好多力气,他挣扎着说,“多爽口的酒,你们也来一齐喝啊!”

一瓶珍藏了22年的茅台

光盘

我家的酒柜里有一瓶珍藏了22年的茅台酒。

22年前,我青春勃发,正是渴望爱情,寻求女友的年龄。那年,我看上单位里的美少女琪了。琪在安装车间,我在质检科。质检科的办公室紧挨铸造车间,每天上下班我们必须从安装车间边的那条大道走过。我就是那天无意间通过安装车间的窗户发现琪的。琪穿着工作服,戴着工作帽,正在对着不远处微笑。我的心一下就化了。那天起,我上下班就多了一份期待:再睹琪的芳容。但是运气总是非常不好,一个月下来,我只远远地见了她两三次。

又熬过茶饭不香日思夜想的一个月后,夏天就到了,我想我这样被动地见她,不是办法。我就与安装车间的小刘交上了朋友。我和小刘是同届分配到厂里的大学生,我非常羡慕小刘学了个好专业,能够天天见到琪。我对小刘说,我们是朋友了,我要天天上你车间看望你。小刘说,欢迎啊。说着,我就做到了。看望小刘当然是假,我的眼睛却在寻找目标――那个填满了我整个心胸的琪。我这种过分的心不在焉和“色情”无限的目光,引起了小刘的重视和不满。他严厉地说,如果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奉劝你两个字:走人!我与小刘原本不纯洁的友谊就此结束。

我对美少女琪的思念,老郁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暗恋琪的事除了小刘我谁都没告诉呀!老郁神秘地浅笑着说,我对你一直很关注。老郁是铸造车间的工人,人厚道,技术好,就是不太爱说话人,但很倔,能喝三斤高度白酒。是那种刀子架在脖子上也坚决不低头的人。因为他的这些特点,谁见了他都得让三分。我对他也是畏惧三分。平常日子每炼完一炉钢,铸造车间的工人们就会走出车间,一些人进入我们办公室或聊天,或找水喝。老郁头却从来不进我们办公室。有一次,我走到正在树荫下乘凉的老郁身边,说,我办公室里有一个多余的茶杯,那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老郁头笑了,声音沉闷有力。我身子抖了一下。

在那个太阳很毒的正午,我向老郁如实交待了我对琪的爱恋。老郁说,你是真的喜欢?我说,是的,千真万确。老郁说,那好,这事包在我身上。完了老郁又加了一句,你不会不相信我吧?!我说,我相信,百分之百的相信。成了,我请你喝茅台!

一边焦渴地等待老郁头的消息,我一边筹钱买下了一瓶茅台。

此时,老郁头悄悄地来找我了,他说,下班后,我们“天天来酒馆”见。我跳跃起来。老郁头却一言不发地走回车间。一下班我便跑回宿舍提上那瓶花掉了巨额银子的茅台。

老郁头先于我坐在酒馆的角落里。他已点好菜,一个人喝上了。后来才知道,他提前半个小时下了班。老郁头也不抬地说,你坐我对面吧,今天就只有咱爷儿俩。我知道你没见到琪的身影特失望。是的,她不来了。都怪我,眼皮底下的事都不知道。琪是我女儿,前天才知道她和全华恋爱都快一年了……老郁头声音低沉,有些无奈、自责,也有一丝幸福和得意。看得出,他对全华是满意的。我呆傻了半天后,回过神来。我说,别喝你那酒了,我们喝茅台。老郁抢过我手中的茅台,说,不,无功不受禄。我说,你已经尽力了,不怪你,只怪我没这个福气。老郁说,你当我的女婿我是满意的,可是,我也没这个福气呢。我答应的事没办成,我陪罪,这顿酒算我的。

这餐酒喝得很压抑。最后我拗不过老郁,茅台我又提回来了。分手前,我说,我认你这个师傅,这酒,改天我们再喝!

好!老郁兴奋地说。

可是,那晚以后老郁再不和我说话,并且极力躲避我。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说,郁师傅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老郁摇头说,没有,你是个好青年。

我说,我们相约的那瓶茅台还没喝呢。

老郁伤感地说,你知道我嗜酒如命,又是茅台这样的国酒,我能不馋吗?但我没那个命啊!听我的,小伙子,留着,以后提给你岳父喝!

多年后,我有了自己的岳父,我送了岳父无数瓶茅台,但从来没有打这一瓶茅台的主意。22年过去,我连续调换了两三个单位,早没了老郁的任何消息,而这瓶茅台一直跟随着我。

这酒除了与老郁共品,别的处置都是没有道理的。可是,有这样的机会吗?

砸烂茅台酒

楚人

二十年前,我在乡下一所中学教书。我的女朋友小枫被留在了城里。当然,大家知道,二十年前的中国社会,还有一种制度叫“毕业分配”,如果你不服从分配,就意味着你自动放弃公职,归于“个体户”一类。不过那时候个体户或曰自由职业者已经不是身份低下的代名词,已经有了“下海”这样的说法,在我周围的人中,已经颇有了这样的下海弄潮儿。

二十年前,我的月薪110元,去一趟女朋友所在的城市来回车费24元。这就是说,如果我每月一次往返于城市与乡下之间的话,将有21.8%的工资为祖国的交通事业作了贡献,加上途中的其他用项,这于我的生活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开支。虽然小枫说了要负责一部分费用,但这对于一个男人的虚荣心,肯定有一定的打击。因此,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主要的交流,是通信,最频繁的时候,几乎是每天一封。人们把这种状态叫做“热恋”。但是,短短的数百里的路程,把一对恋人隔成这样,心里难免要抓狂。

更让我抓狂的是,小枫的父亲,一直不认我这个未来的女婿。从我们在学校时恋爱,到工作后的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感情都没能打动这个倔强的老头。我知道小枫被留在城里,而我被分配下乡,就是这老头做的手脚。期间好几次提了礼物去小枫家,都被他冷言冷语地赶了出来,我意识到,我们的这份热恋,恐怕要在书信来往中寿终正寝了。小枫为此也很着急,催着我想办法,因为她父母,已经提出要她去相亲了。这么拖着,说不定哪一天,被逼嫁了都说不定。

第二年中秋节,已经是我们的恋爱关系的最紧要关头。和小枫一阵商量,决定用一份重礼作最后的努力,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相信我的诚心打动不了她父亲。我向学校借了500块钱,买了一瓶当时顶级的茅台酒,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酒了。摸着那光滑的瓷瓶,心里默祷:哥们,关键在此一举,就看你的了。小枫的父亲嗜酒,只要他能让我坐下来,两杯酒下肚,话一谈开,我的求婚就有了希望。

当我们提着礼物进了小枫家门的时候,老爷子的脸色似乎较前有所缓和,不过对我手中的礼物,仍然是看都不看。没办法,我毕恭毕敬地把那酒盒献上,说,丁叔,这是特意孝敬您的茅台。他冷冷打量一下酒盒,脸色阴沉,冷冷地说道:你发了财了?一下子,把我窘得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小枫在一边笑着撒娇道:这可是小楚借了500大洋买来孝敬你的哦!不说则已,这一说,只见他怪眼把我和小枫一扫,拎过酒盒,往门外就是一扔,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我的心也跟着一颤。“没钱摆什么阔气!”老头丢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进里屋去了。

慢慢地,我闻到了茅台酒那特有的醇香。香味越来越浓,我的心却越来越冰冷。小枫愣在那里足足一分钟,然后冲着她爸边哭边吼道:我们诚心诚意,哪有你这样对待人家的!她妈妈也似乎被吓住了,赶紧劝住哭闹的小枫。茅台的酒香扩散开来,把这种氛围渲染得十分怪异。奇怪的是,我空白的脑子里,闪过的却是茅台酒参加巴拿马万国博览会时,中国代表故意失手砸碎酒瓶的故事。也许,那时候的酒香,正与现在相同?这可真够幽默的。

我默默地走到门外,捡起酒盒,酒水淋淋沥沥从纸盒里往外流,瓷瓶发出轻微的磨擦声,一如我那时的心。这时我反倒坦然了,轻松了。我站在门外,对小枫说:等着我,我一定有本事把你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