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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申卷 酒趣之二 (3)

代理似乎有些动容,答应找他们的领导通融通融,这让朋友他们燃起了些许希望。没想到一会儿,代理就急急赶回来了。从他无可奈何的眼神中,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其实朋友心里也清楚,朝鲜人办事最讲究原则性,一般情况下是难以更改原先计划的。更何况前苏联的影响力无处不在,老大哥与老二哥还是有些区别的。

看来“人情”这一招是行不通了,朋友只能改变战略,对他进行循序渐进的思想“诱导”。他说,自己很敬慕朝鲜人民正在进行的“千里马”运动,对金日成主席率领全体劳动人民高度发挥自力更生的精神表示赞赏,为此,他还提议上级领导去你们的国家参观,亲临考察当时的南浦市降仙炼钢厂,著名的“千里马”大街和平壤万寿台岗上的“千里马铜像”。我们也很响应金日成主席所发出了“以跨上千里马的气势奔驰”的号召,因为这场声势浩大的“千里马”运动可以成为促进社会主义建设的强大推动力,能够打破了保守和消极情绪及技术神秘观点,把党的关于大胆地想大胆地实践的号召付诸实践。所以,我们更应该将这些宝贵的革命成果学以致用,就拿南浦港来说吧,它的快速发展离不开科学实践和开拓创新,于此,我们提议能否来一次现场“千里马”运动,进行科学安排和合理分配,将港口资源发挥到最大化、最优化呢?!比如,我们的万吨水泥船按理应停靠在深水泊位比较合适,而前苏联兄弟的千吨级船完全可以停靠5米的浅水泊位,这样还能同时进行,互不干扰,岂不更好?!

代理听了直点头,他说朋友确实很在行,争取试试看,但他不能肯定别人是否认可这些道理,因为这里当地人的自尊心与原则性一样,都是很强烈的。

朋友似乎看出有“机”可乘,就来个“趁热打铁”。如果“千里马”运动学得好的话,这并非难事,到时如有需要,我们将全力配合,绝不耽误“老大哥”的行程安排。当然,我们完全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处理此事。为表示我们的诚意与大家的情谊,我们将唯一的一瓶封存多年的茅台酒奉献出来,设宴款待大家,到时热烈欢迎你们的光临!

茅台?就是你们的那个国酒?就是与苏格兰威士忌、法国科涅克白兰地齐名的三大名酒之一的茅台酒吗?代理一连串的疑问一下子就让朋友他们乐了,没想到茅台佳酿如此知名。

原来,代理的朝方同事们早就仰慕邻居东方文明古国所造的千年名酒,对茅台其酒晶亮透明、醇馥幽郁、茅香不绝、令人陶醉更是早有耳闻,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品尝。如此看来,这次他们一定是不想再错过了。

果然不出所料,半夜时分,在大家开怀畅饮的交杯接盏和欢声笑语中,朋友他们的万吨大船终于提前入驻深水泊位,一周后准时开航回国,顺利地完成了此次航运任务。

来来去去的茅台酒

夏雨

大年初二,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气息。

按照惯历,今天是我和妻子、女儿回岳父母家拜年的日子。一大清早儿,妻子便打点好了孝敬父母的礼物,本来就天生丽质的女儿更是打扮得像个公主。当我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按响岳父家门铃,保姆刘阿姨将我们迎进屋里时,只见客厅已有一位客人在座,原来竟是本市主管城建的李副市长。岳父母正陪伴在侧,说说笑笑好不温馨。

李市长是岳父的老部下了,每年赶上重要的节日,都会丢下繁忙的工作来看望离休在家的老领导。

这次李市长特意给岳父带来两条软中华和一瓶茅台酒。

岳父已七十有二,前年患上胃病,胃被切除三分之二,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妻子是独女,又是市重点中学教师,虽然想为父母多尽一份孝心,但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请岳母农村老家的保姆来帮助照顾生活。

这不,刚送走李市长,岳母便安排保姆准备午饭。

岳父年轻时是喜好喝一点酒的,这次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儿都回来团圆,更高兴了,想用李市长带来的茅台助兴,被岳母“严厉”地制止了。临别时,岳母怕岳父再犯酒瘾,索性让我把酒和两条烟全带走了。正好有个外省的文友路过本市要来看我,我正暗自得意着文友相聚有高档烟酒招待了,妻子却早已看出我的小九九儿,刚到家,就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郎酒”,对我说:“那瓶茅台留着明天你给张局长拜年吧!咱招待朋友用这个!”

张局长是我们系统的一把手,我在他手下“雄心勃勃地”干了十一年的办公室副主任,局里早就流传着正主任要高升的消息。

按下文友相聚喝得昏天暗地不表。

第二天晚上,我拎着礼品袋,趁夜幕正浓叩响了张局长家的大门。不巧的是,局长外出未归,只有他老伴陈阿姨和他上初中的孙子张浩在家。陈阿姨非常热情,忙着沏茶倒水,张浩乖巧地帮我点燃了一只香烟。我随意地和这一老一小拉着家常,当得知张浩刚好也在市重点就读时,便问他是否认识刘梅老师,张浩高兴地说:“认识啊,她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

啊!我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揣着一颗激动不已的心回到家,跟妻子提起这茬儿,妻子却平淡地说:“我班学生大部分都是领导家的孩子,这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下轮到我瞠目结舌了。

自打那瓶茅台送人之后,我一直对妻子耿耿于怀,不仅嗔怪她夺了我的口福,更重要的是我在担心那瓶茅台会不会真的对我的工作有帮助。

转眼两周过去了,节日的气氛依然浓郁,亲朋好友间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各种美好的祝福、各种高档时尚的礼品也跟随着人们的善意的微笑来来往往,乐此不疲。

一天晚上,我家的房门也意外地被人叩响了,一个打扮优雅的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外。我一看,竟然是张局长的小孙子张浩,想必那位女士就是他妈妈了。张浩的吃惊程度丝毫不亚于我。他开心地叫了一声:“叔叔,这是你的家呀?”我边点头边说:“是呀,欢迎你们来做客!”,边把她们迎进房间。妻子和女儿也闻声走过来,寒喧着互相问候后,女儿就带张浩回房间上网去了,我和妻子陪着张浩妈妈边看电视边聊天儿。后来又聊到张浩和我们上初二的女儿的学习,又聊到现在的孩子的压力,与中国的现行教育体制等等。最后张浩妈妈对妻子说了一些感谢和请多照顾孩子之类的话后,便起身招呼张浩告辞了。

在整理客厅时,妻子发现张浩母子带来的礼品除了一些糖果,竟然还有一瓶茅台酒和一条软中华。等我再仔细一看,天哪,这瓶茅台竟然就是前几天我送给张局长的那瓶,我在标签处做的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圆形标记,仿佛还调皮地冲我眨眼睛。

敢情送来送去,这瓶茅台又回到了我手中。

我高兴地冲妻子说:“亲爱的老婆,谢谢你啊,我的茅台又回来啦!”

妻子打趣我:“你是在谢茅台酒吧?呵呵,或者你得感谢我的学生啊!”

“感谢学生?”我恍然大悟,于是悄悄地对妻子说:“这瓶茅台我明天拿着给高中老师拜年去!”

“茅台”姻缘

卞正锋

1977年5月,我从部队回家探亲时,对哥哥夸下海口说,明年回来给父亲庆贺60岁生日时,一定从北京带两瓶茅台酒,叫大家品尝品尝。哥哥听后,别提多高兴了。

没想到回到北京落实时,竟遇到了大难题。

那时候,文化大革命刚结束不久,百废待兴,物质匮乏,茅台酒生产数量有限,只能分配到类似人民大会堂、北京饭店等大机关里,市面上根本见不到那种酒,我一个小排长,跟上层没有关系,别说买了,连北京饭店那样大单位的门进都进不去,要是早知道这样,说破天我也不会说买茅台。

我真后悔不该图一时嘴巴痛快,夸下海口。

就在父亲的生日越来越近时,我又收到了哥哥的来信。哥哥在信里说,他把我要带茅台酒回家的事透露了出去,一些长辈们高兴坏了。哥哥最后还特别叮嘱我:全村的人都知道了,都等着喝你的茅台酒呢,你可千万不能放空炮啊!

我被逼上了绝路,只好开动脑筋想办法,调动一切关系,联系买茅台酒。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父亲生日前一个月时,我终于如愿以偿地买到两瓶。

回家途经河南汤阴时,我在火车站招待所住了一宿。

我提着大提包刚走进招待所的门,女服务员李芹就热情地帮我把提包抬到服务台前。办理住宿手续后,把我领到了15号房间。

因为在车站招待所住过,和小李认识,她对我特别热情,给我打来了开水和洗脸水。并且答应第二天坐车时提前来叫我。

第二天早上6点整,小李准时敲门喊我起床。我起床后,准备涮牙,可牙具放在了提包下层。我只好把提包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一边,找出牙具。我还未洗刷完,小李就急急的过来喊我说,咋这么慢哩,马上就到点了,脸还没洗完,赶快洗洗走吧,再晚了就赶不上车了。

我赶忙收拾一下,提着提包直奔汽车站,蹬上汽车刚两分钟,汽车就开了。

下了车,哥哥早推着自行车来接我。路上,哥哥问我,茅台酒带来了没有?我笑着说,我是干啥来了?别的东西都能忘带,就那东西不能拉下。

可是,晚饭后,我竟然发现提包里装的茅台酒不见了。

明天就是父亲的60大寿,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问题,这不是要命吗?我仔细想想问题出在哪里?想来想去,八成是今天早上找牙具往外拿东西时,把茅台酒取了出来,因忙于赶车,没有再放进去。我想明天回招待所寻找,可一来时间来不及,二来十有八九也不会找到。因为在北京都买不到的茅台酒,谁会捡到后轻易送还?

我没敢将实情告诉哥哥,对哥哥撒谎说,把茅台酒拉在了部队里。哥哥脸色虽是难看,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第二天,亲朋好友、街坊邻居都来了,我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不知到时如何向大伙交代,大伙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就在要开饭上酒上菜时,一个邻居跑来,说外面有个姑娘找我。我很纳闷:会是谁呢?

我疑惑地走到门外一看,来人竟是火车站招待所的小李,她手里提着的,竟是我丢在招待所的那两瓶茅台酒,小李见面就批评我说,你这个同志咋恁马虎哩,把这样的好东西都拉下了,俺发现后,本打算马上给你送过来,可正好妈妈有事,加之连续值班有些累,只好拖到今天送来。

雪里送炭,帮我捡回了面子,感激之情无法言表。我请她到家里吃饭,被她拒绝了。

三天后,我带着感谢信去了招待所,向领导和小李再次表示了谢意。

再往后我和小李谈上了。“五一”回家结婚时,我通过关系一下子买了5瓶茅台酒。

洞房里,我拥着美丽的娇妻,附耳对她说,想不到吧,你是我用两瓶茅台酒“换来”的。她听后一愣,随之反应过来。她用两只娇嫩的小手,捶打着我的胸脯,你坏,你真坏,想不到你会想出那样的坏主意。

我搂着她,坏笑着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其实,我早在两年前就看上了你,只是没有机会建立关系,没法,去年才冒着丢掉两瓶茅台酒、被人看作没诚信的风险,施展了那一雕虫小技。根据你的为人,我料定你百分之九十会在喝酒前把茅台酒送来,果然被我言中。那天,与其说你送来的是茅台酒,不如说,你送来的是我朝暮想的好老婆……

笑声里,我们两个抱得更紧了。

陈酒

俞永富

爷爷的身体每况越下。有一天忽然病倒了。见爷爷躺床上一连几天不吃不喝,奶奶焦急地上前问爷爷,要不叫儿女带他去人民医院看看。

爷爷轻声地叹息着,摇摇头。奶奶说:“老头子,要不叫儿女来你跟前看看你?”

爷爷点点头,奶奶的问话正合爷爷心意。

接到奶奶的电话,得知爷爷病危。父母向单位请假返回乡下老家。大伯、大伯母也来看望爷爷。四叔、四叔母开着广丰轿车心急火燎从上海赶回来。

大家回到熟悉的爷爷奶奶居住的小屋里。

屋子里很安静,爷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全家人紧紧地围在他身边,悲痛地聆听着那一阵微弱的呼吸声。

奶奶凑到了爷爷耳边,大声地叫了一句:“老头子,你再睁开眼睛看看吧。全家人都回来看你了。”

爷爷终于慢慢地张开了眼,吃力地扭了扭脖子。奶奶、大伯、大伯母、二姑、二姑父、父亲、母亲、四叔、四叔母、堂哥、堂姐还有我。十二个人像个圆一样将爷爷团在中间。爷爷欣慰地点点头,缓缓地抬起一只手,颤抖地指向墙角边的一个大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