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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俄狄浦斯的传说(1)

俄狄浦斯的出生,他的青年时代和逃亡

拉伊俄斯是忒拜的国王。他跟城里的贵族墨涅扣斯的女儿伊俄卡斯忒结婚后,过了很久,也没有子女。因为渴望得到子嗣,他便向得尔福的阿波罗请问根由,神谕的内容却是:“拉布达科斯的儿子拉伊俄斯!你祈求得到一个儿子。好吧,你将会有一个儿子。但你要知道,命中注定你将死在你亲生孩子的手里。这是克洛诺斯之子宙斯的旨意,因为你过去曾抢走珀罗普斯的儿子。”原来,拉伊俄斯年轻时曾逃离本国,在伯罗奔尼撒半岛被国王的宫廷接纳,但他不知感恩,反而后来拐走了珀罗普斯国王英俊的儿子克律西波斯。拉伊俄斯知道自己曾犯下这一过失,对神谕深信不疑,为此长时间与他的妻子分居。但是彼此之间的真心相爱,使他们俩后来再也顾不得命运的警告,又在一起同居了。伊俄卡斯忒终于为她的丈夫生了一个儿子。

在孩子降生以后,他们又想起了早年的神谕。为了逃避神的裁定,惊惶的他们刺穿了刚生三天的婴儿的脚脖子,拴好后让人抛扔到喀泰戎荒山里去。但执行这个残忍命令的牧人对这个无辜的婴儿起了怜悯心,便把孩子交给了在同一座山里为另一个国王波吕玻斯牧羊的一个牧人。然后回到宫里,告诉国王和王后说已经把婴儿抛进荒山。国王夫妇认为那孩子会必死无疑,这样神谕就不会实现了。他们还以这样的思想抚慰自己的良心:牺牲了儿子,却避免了弑父之罪。于是他们才真正过上了轻松愉快的日子。

波吕玻斯的牧人解开婴儿脚上的绑带,并根据孩子脚上的伤为他取名俄狄浦斯,意思就是“肿胀的脚”。然后就把孩子带回送给他的主人波吕玻斯国王了。国王很同情这个弃儿,把他交给妻子墨洛珀当作亲生儿子抚养。在宫里和全国都把这个孩子当作国王的儿子对待。他成长为一个青年王子以后,一直被国人视为最高贵的公民,他自己也确信是国王波吕玻斯的儿子和王位继承人,因为国王除他之外没有别的子女。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个偶然事件,使他突然丢掉了自信,并一下跌进怀疑的深渊。

有一个科林斯人,他老早就出于嫉妒而仇视俄狄浦斯。在一次宴会上他竟然醉醺醺地冲着俄狄浦斯喊叫,说他不是国王真正的儿子。这意外的说法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他第二天早上来到父母实为养父母面前请求告诉他的身世。国王夫妇对说这话的恶意挑拨者十分愤怒,他们极力排除儿子的怀疑。他在父母的言谈中体会到的爱虽然使他略感舒畅,但怀疑从那一天起一直折磨着他的心,因为那个人所说的话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终于有一天他背着父母悄悄地离开了王宫,想去寻觅得尔福的神谕,希望听到神对那句恶毒的话的驳斥。但太阳神阿波罗却对他所急切知道的问题不屑回答,反而向他揭示出一个他所面临更可怕的不幸。“你将杀死你的亲生父亲,”神谕说,“你将娶你的生母为妻,生下可憎的后代留在人间。”听了这番令人震惊的神谕,俄狄浦斯心里说不出有多么恐惧。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像波吕玻斯和墨洛珀这样慈爱的父母,肯定是他真正的双亲。所以从这以后他就不敢回家,他害怕命运女神会驱使他的手杀死他亲爱的父亲,让他与他的母亲结成邪恶的乱伦婚姻。

离开得尔福,他就走上了去玻俄提亚的路。突然,他看见一辆马车朝他走来,车上坐着一位不相识的老人,一个使者,一个驭手和两个仆从。走到近前时,那赶车的人粗暴地把俄狄浦斯挤出路外,天生易怒的他顺手就给了那个驭手一拳。那个老人看到这个青年随后又冲着马车大喊,就抓起手边的双排钉棍,照着他的脑袋重重地一击。这一下,俄狄浦斯被激怒了。他第一次运用神赐的英雄伟力,举起他旅行用的木杖,照着老人使劲打了一下,结果老人眨眼间就背朝下从车座上跌了下去。在随后的一场恶斗过后,原来车上的人除了一人逃脱,其他人都被俄狄浦斯打死了。然后俄狄浦斯就又继续走他的路。

他认为,他这样做只不过是出于迫不得已的自卫。但是他不知道,这个被击毙的老者正是拉伊俄斯——忒拜的国王——俄狄浦斯的父亲。拉伊俄斯是要到皮提亚神殿才走在这条路上。父子二人从神谕得知而又竭力规避的预言还是变成了现实。

俄狄浦斯娶母

那场恶斗之后不久,在忒拜城的城门前出现了一个长着翅膀的怪物,她叫斯芬克斯,有着少女的头,狮子的身体。她是巨人堤丰和妖蛇厄喀德那所生的一个女儿。厄喀德那是一个蛇身女妖,她生了许多怪物,其中有冥府的三头狗刻耳柏洛斯,长有多头的水蛇许德拉和喷火的喀迈拉。现在斯芬克斯这个怪物趴在一个悬崖上,命令忒拜的居民破解她从缪斯女神那里学来的谜语。如果过路的人猜不中,她就抓住他,把他撕碎吃掉。

城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国王在路上被什么人打死了,王后伊俄卡斯忒的兄弟克瑞翁继承了王位。正当全城为不幸的国王举哀的时候,这个怪物带来的灾难降临了全城。紧接着,克瑞翁自己的儿子就被斯芬克斯抓住吞食了。这个灾难促使新国王发出公告:谁能使全城摆脱这个吃人的怪物,谁就可以得到王国并娶他的姐姐伊俄卡斯忒为妻。

这个公告刚宣布不久,俄狄浦斯就走进了忒拜城。因冒险而得到奖赏都使他觉得很有刺激性,同时他并不看重自己那笼罩在不祥预言之中的命运。因此,他奔向斯芬克斯占据的那个悬崖,让她给他出一个谜语。这个怪物想给这个勇敢的外乡人出一个一般人解不开的谜语,便说出下列警句:“早晨四条腿,中午两条腿,黄昏三条腿。在一切造物中惟独这种造物用不同数目的腿行走。腿最多的时候,正是力量和速度最小的时候。”

听了这个谜语,俄狄浦斯觉得一点儿都不难猜,便微微一笑说:“你的谜底就是人呀。在生命的早晨,人是弱小无力的孩子,只能用两手和两脚爬行。人长大了便是生命的中午,当然用两脚走路。到了老年就是生命的黄昏,人就要拄拐杖,这不就是三条腿走路吗?”这个谜语被一下子猜中了。原本十分自信的斯芬克芬由于羞惭和绝望,便从悬崖上跳下去摔死了。作为奖赏,俄狄浦斯得到了忒拜王国,娶了前国王的遗孀,也就是他的生母。伊俄卡斯忒婚后接连为他生了四个孩子:先是双生的男孩厄忒俄克勒斯和波吕尼刻斯,接着是两个女儿,大的叫安提戈涅,小的叫伊斯墨涅。这四个孩子是他的子女,同时也是他的弟弟和妹妹。

真相大白

这个可怕的秘密因为知道的人很少,很长时间都没有被揭露。俄狄浦斯虽然有自己的过失,却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好国王,他勤奋地治理着忒拜,和伊俄卡斯忒过着他认为美满的生活。但是后来,诸神向他的国土降下瘟疫。瘟疫在民间猖獗流行,蔓延极快,没有办法救治。忒拜人认为这场灾害是神降的惩罚,又认为他们的国王是天国的宠儿,因此都决心在他的领导和庇护下抵御可怕的灾害。于是王宫前出现了男女老幼自发汇成的人群,领头的是一些手持橄榄枝的祭司。他们都坐在神坛的周围和台阶上,静候着国王出宫露面。

俄狄浦斯走出国王的城堡,见到全城都缭绕着熏烤献祭的烟雾,到处都是悲泣和哀号,就向围坐着的人们询问。那位最老的祭司代表众人回答道:“哦,主人呀,你亲眼看见了一场什么样的灾难降临在我们的头上:无法忍受的热浪烤焦了牧场和田野,致人于死命的传染病在我们每人家里逞狂。敬爱的国王啊,在这水深火热中,在这种时候,我们只能到你这里来请求保护。你曾经把我们从斯芬克斯吃人的灾难中解救出来,没有神力相助这肯定是办不到的。因此我们全都信赖你,这一次你也能靠神力或众人救助我们。”

“我的可怜的孩子们,”俄狄浦斯答道,“你们祈求的原因我很理解,对我信赖的心理我也很清楚。我已经派我的内弟克瑞翁已经被我派到得尔福去恳求阿波罗,请他告知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使这座城得救。”

俄狄浦斯正说着,克瑞翁也从得尔福返回来到了人群中,并当着人民的面向国王报告神谕的内容。不过,这道神谕并不使人感到心安:“神说,是对国王拉伊俄斯的杀害构成了一桩严重的罪恶,压在这块土地上。只有这个罪人离开这个国家,全城才能得救。”

俄狄浦斯怎么也想不到,他打死的那个老人就是拉伊俄斯,神迁怒于人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他要人们给他讲了讲国王被杀害的经过,但他听了以后仍感茫然。他宣称他能够处理好有关死者的问题,并责令人们解散。然后他向全国发出通告:凡是知道杀害前国王的凶手消息的人,都必须如实上报。外国的知情者如来报告则将得到重金酬谢。对知情不报者和推脱同谋罪责者,则将不准其参加一切宗教仪式,享用祭餐,甚至同国人交往和谈话。那个杀死国王者则要受到最恶毒的咒骂,一生困苦不幸,终将可耻的毁灭。

随后他派了两个使者去请双目失明的预言家忒瑞西阿斯。这个预言家很快就来到国王和聚集未散的人民面前。俄狄浦斯向他说明了请他的原因,请他施展预言家的本领,帮助大家找到凶杀者的踪迹。

但忒瑞西阿斯突然发出一声悲叹,同时伸出双手好像要挡住国王似的,然后说:“知情是可怕的,知情只能给知情者带来灾难!国王,让我回去吧!还是你管你的事,我管我的事吧!”

他这样一说,俄狄浦斯反而更加力劝这位预言家说出实情,在周围的民众也都一起跪倒在地不住声地祈求他。见他还不作进一步说明,国王俄狄浦斯急得动起怒来,骂忒瑞西阿斯不是知情人也是杀害前国王的帮凶。新国王这样一指控,失明的预言家知道不得不说出真情了。“俄狄浦斯,”他于是说,“服从你自己的通令吧!你本人就是使全城遭殃的罪人!是的,你本人就是杀死前国王的凶手!”

俄狄浦斯听后非常愤怒,大骂预言家忒瑞西阿斯是巫师和阴险的骗子,那个预言家则把他叫做杀父的凶手,娶母的罪人,预言他已灾难临头。然后他就扶着给他带路的小童愤愤地离去了。

妻子伊俄卡斯忒比国王更摸不着头脑。她一从丈夫口中得知忒瑞西阿斯说过的话,就愤怒地咒骂这个预言家和他的预言才能。“亲爱的,你瞧,”她高声说,“这些预言家多么无知!从一个例子就可以证实这一点:我的第一个丈夫拉伊俄斯也曾得到过一个神谕,说他将死在儿子的手里。但杀死他的却是十字路口的一群强盗,而我们惟一的儿子生下来才三天就被捆住双脚抛到荒山野岭里去了。哼,预言家的裁决就是这样实现的!”

王后冷嘲热讽地说出的这一席话,却在俄狄浦斯心里产生了与她的期望完全不同的影响。他万分震惊地问:“拉伊俄斯是死在一个十字路口?哦,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

“他很高大,”伊俄卡斯忒答道,完全不理解俄狄浦斯为什么如此激动,“一头灰白发鬈的老人。亲爱的,他的体格和长相都很像你。”

俄狄浦斯听后禁不住惊呼起来,不解的疑团驱使他进行详细的调查。他终于了解到,国王被杀是一个逃走的仆从报告的。俄狄浦斯渴望见到他,于是这个奴仆就从乡下给叫来了。但是他到达之前,从克林斯来了一个使者,向俄狄浦斯报告他父亲波吕玻斯国王的死讯,要他回去继承王位。

听到这个消息,王后又得意扬扬地说:“崇高的神谕啊,你预言的结果怎么会是这样?说俄狄浦斯将杀死父亲,现在不是安享天年寿终正寝的吗!”

这个消息对何来虔诚敬神的俄狄浦斯的影响却完全不同。他虽然从心底里愿意承认波吕玻斯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他无法理解,一道神谕怎么可能不实现。他不想到克林斯去,还因为他的母亲墨洛珀还活着,这样神谕的关于他将娶母亲为妻的宣示就仍然可能实现。但是在与使者随后的对话中,使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虑。原来这个使者就是多年前从拉伊俄斯的仆从手中接过新生婴儿的那个牧人,捆在婴儿被穿透的脚后跟上的绑带就是他给解开的。这时他毫不费力地证明了俄狄浦斯只是国王波吕玻斯的养子,尽管他是克林斯的王位继承人。

当伊俄卡斯忒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便悲痛地呼号着踉跄地离开了丈夫和集聚的人群。这时,从远方召来的那个年老的牧人到了;那个克林斯的使者一眼就看出,他就是从前在喀泰戎山上交给他孩子的那个人。老牧人当着俄狄浦斯和所有众人的面,说出了多年前的事情的真相:俄狄浦斯是拉伊俄斯和伊俄卡斯忒的儿子,因为可怕的神谕说这孩子将杀死父亲,所以他们就把孩子交给他扔掉,但他出于怜悯救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