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争期间的1942年,列昂诺夫又写了一个剧本,名叫《侵略》。剧本主要写老医生塔拉诺夫一家在卫国战争中的表现。主要主人公老医生的儿子费多尔战前受过刑事处分,出狱后不久德军占领了他们的城市。费多尔目睹敌人的种种暴行,便决定起来进行斗争。他要求参加游击队,但因有前科一时没有被批准。这时正逢伪市长做寿,德军司令要前来祝贺。费多尔获悉后一个人守在路口,炸死了这个侵略军头子。被捕后,英勇就义,被绞死在广场上。剧本的主题是反映敌占区人民反抗侵略者的英勇斗争和颂扬爱国主义精神。这个剧本引起了斯大林重视,他打电话对列昂诺夫说:“您写了一个很好的剧本!您打算上演吗?您愿意在哪里上演?我支持,我支持……”前后相比,斯大林的他的截然不同。
斯大林重视柯涅楚克的创作。在战前的1940年底,他给这位乌克兰剧作家写信道:“读了您的《在乌克兰草原上》。写得很出色,——艺术上比较完整,使人开心,非常开心。只是我担心它过于使人开心了:有这样的危险,喜剧过于使人开心会把读者和观众的注意力从它的内容上转移开。”斯大林肯定这部喜剧,但是担心它过于使人开心,理由是这样可能会转移读者和观众的注意力,这说明他认为喜剧不能专门逗人取乐,仍把它的思想教育作用放在第一位。
在战争年代的1942年,柯涅楚克写了剧本《前线》。剧中写军事记者客里空采访前线总指挥戈尔洛夫后,写了两篇赞扬这位将军的报导。其实戈尔洛夫是一个刚愎自用、妒贤嫉能、好大喜功的人。他瞧不起年轻军长欧格涅夫。当欧格涅夫来向他汇报调查结果,原订的作战计划应作修改时,他置之不理,认为下级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而不是提意见和建议。最后莫斯科来电,批准欧格涅夫提出的作战方案,并命令立即执行。作战取得了胜利,而戈尔洛夫不仅不吸取教训,反而对欧格涅夫更加反感,并进行打击报复。最后斯大林下令撤销戈尔洛夫的职务,由欧格涅夫接任。剧中一个人物说:“人民喜欢和需要内行的、聪明的领导。”这大概是剧本的中心思想。
当这个尖锐揭露部队高层领导的矛盾的剧本在《真理报》连载后,西北方面军司令员铁木辛哥对剧本持否定态度,他发电报给斯大林说:“斯大林同志,报刊上发表的柯涅楚克同志的剧本《前线》值得注意。这个剧本会在很长时间内对我们有害,需要禁止它,并追究作者的责任。同时对肇事者进行审查。”斯大林打电报回答说:“您对这个剧本的评价是不正确的。这个剧本对红军和红军的指挥人员将会起巨大的教育作用。剧本正确地指出了红军的缺点,对这些缺点闭眼不看是不正确的。应当有勇气承认缺点并采取措施消除缺点。这是改善和提高红军的唯一途径。”在这个问题上斯大林站得要比铁木辛哥高得多,他承认红军存在着缺点,揭露它并不是对红军的抹黑,而是为了消除它,只有这样红军才能得到改善和提高,不断取得胜利。
这个剧本得到斯大林的肯定后,在全国各地成百家剧院同时上演,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顺便说一下,这个剧本当时由萧三同志译成中文在《解放日报》上连载,该报还发表了由毛泽东亲笔修改过的题为《我们从柯涅楚克的〈前线〉里可以学到些什么?》的社论,对它进行了赞扬。
五
斯大林喜欢看电影。三十年代在克里姆林宫里建了电影放映室后,他和政治局委员们常常在开完会后去看电影,许多影片他都看过,并得到他的肯定。后来他加强对影片的制作过程的领导和监督。他抽读电影脚本,提出自己的意见;某些影片拍摄完成后,他首先观看,决定是否公映。现举下面几个例子来说明。
1940年根据作家阿夫杰延科的电影脚本拍摄了影片《生活的规律》。这部影片的主要情节是:某医学院的毕业生举行告别晚会时,当地共青团州委书记奥格涅鲁博夫突然前来参加,他在晚会上突然开始宣扬放纵的性生活,许多年轻人跟着起哄,大谈低级色情的东西。于是晚会被搅乱,这时学院的团组织负责人站出来反对,制止了放纵行为,维护了共青团的声誉。
影片未经最高领导人观看就放映了,得到了某些人的欢迎,报刊上发表了赞扬的文章。突然《真理报》于8月15日发表了题为《不真实的影片》的评论文章对它痛加批判,说它污蔑共青团,歪曲地描写了苏联的社会生活。9月9日联共(布)中央召开了关于这部影片问题的会议,斯大林在会上几次发言,对影片提出了批评。他把矛头主要对准脚本的作者阿夫杰延科,这样说道:“阿夫杰延科笔下的应该起来斗争的人,被写成衣冠不整、相貌难看的人,他们简单、灰色,——这样的人怎么能打败敌人?阿夫杰延科的整个错误在于他把一个自己人——布尔什维克——放在次要地位,缺乏描绘这个人的色彩。他那么细心地观察敌人,对他们了解得那么清楚,甚至能从正反两方面来进行描写。对我们的现实却没有仔细观察。很难相信——是不理解还是没有发现?!”他还说,这部影片叫做《生活的规律》,“为什么是规律——没有解释。你们想要什么?‘你们这些布尔什维克先生们,不管你们怎么说,有生活的规律,就是我理解的爱情,它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是生活的规律。’他没有勇气把话说到底,但是有思想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他再次重复说,阿夫杰延科没有足够的色彩来描绘自己人,“可以感觉到阿夫杰延科同情一些人和不同情一些人,我想知道他在自己的人物中同情什么人?无论如何不是布尔什维克”。由此看来,斯大林像七年前批评阿菲诺盖诺夫的《谎言》一样,认为《生活的规律》的问题不在于写了反面人物,而在于作者把共青团的腐败分子奥格涅鲁博夫等反面人物放在主要地位,而且用同情的笔调把他们写得色彩鲜明,而起来与他们进行斗争的正面人物则显得形象暗淡,苍白无力,很难设想这样的人能在斗争中居于上风,这就没有反映现实的生活,更谈不上什么“生活的规律”。
再讲一下斯大林对上面提到过的影片《灿烂的生活》第2集的评价。这部影片的第1集曾获好评,并于1941年被授予斯大林奖金。第2集则受到严厉的批评。这部影片反映战后顿巴斯矿区的恢复工作。斯大林在上述1946年8月9日联共(布)中央组织局召开的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那里描写的当然不是灿烂的生活。其中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要求不高的观众的兴趣……也稍稍描写了一些顿巴斯的恢复,不过这部取材于顿巴斯恢复的影片里恢复过程只占八分之一,而且采取不严肃的和令人发笑的形式。”他指责影片制作者生活在优秀工人和英雄人物中间而没有很好地表现他们,批评影片歪曲顿巴斯矿区的恢复工作,把它描写成以过时的技术和陈旧的工作方法来实现的。总之,认为影片没有反映生活真实。上面提到过的联共(布)中央1946年9月4日通过的《关于影片〈灿烂的生活〉的决议就是根据斯大林定下的基调作出的。
从三十年代下半期起,为了加强对群众的爱国主义教育,培养他们的民族自豪感,文学艺术开始发掘历史题材,创作了一批反映历史事件和表现历史人物的作品,电影也是如此。斯大林对此特别重视。当他读了电影《苏沃洛夫》的脚本时,于1940年7月9日给电影委员会主席博利沙科夫写信指出了其中的缺点,要求把苏沃洛夫表现为军事统帅,并在影片中揭示他的军事政策和策略的特点,特别强调他对军事纪律的重视。当时影片已经开拍,导演普多夫金无法对剧本作重大修改,只接受了斯大林的部分意见。影片上映后,斯大林看了还比较满意,没有再提意见。这部影片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并获得斯大林奖金一等奖。
再说一下斯大林对影片《伊万雷帝》的评论。斯大林十分重视伊万雷帝这个历史人物。他通过日丹诺夫请爱森斯坦写一个关于这位专制君主的电影脚本。脚本完成后他看了比较满意,于1943年9月13日给博尔沙科夫写了如下便函:“电影脚本写得不错。爱森斯坦完成了任务。作为当时进步力量的伊万雷帝和作为他的根据一定目的建立的禁卫军都写得不坏。应当尽快开始拍摄。”
当时正是战争时期,可是政府仍拨出足够的资金拍摄这部影片。1944年第1集完成,斯大林观看后,比较满意。本来他规定电影如果由两集构成,只有全部完成后才能授予斯大林奖金。这次他下令破例授予。
接着爱森斯坦赶写出了第2集的脚本,于1946年8月呈交斯大林审阅。斯大林读后很不满意,在上述联共(布)中央组织局召开讨论影片《灿烂的生活》的会议上的讲话中对它进行了批判。他说:“我不知道谁看过它——简直令人厌恶!人完全脱离了历史。把禁卫军描绘成最坏的坏蛋和败类,描绘成美国三K党之类的人。爱森斯坦不懂得禁卫军是进步的军队,伊万雷帝依靠它把俄罗斯统一成一个中央集权的国家,反对那些想要分裂和削弱国家的封建王公。爱森斯坦对禁卫军采取的是旧的态度。旧的历史学家对禁卫军采取粗暴否定的态度,因为他们像看到尼古拉二世的惩治行动一样来看待伊万雷帝的惩治行动,完全脱离了发生这些事的历史环境。现在我们对禁卫军有另一种看法。当时分裂成为许多封建公国、即分成几个国家的俄罗斯,如果不想再次受鞑靼人压迫的话,应当联合起来。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爱森斯坦也是应该明白的。爱森斯坦不能不知道这一点,因为有相应的书籍,而他却描绘一些败类。伊万雷帝是一个有坚强意志和个性的人,而爱森斯坦把他描绘成一个意志薄弱的哈姆雷特。这已是形式主义。形式主义对我们有什么用呢?——请您给我们展示历史真实。学习要有耐心,而某些电影导演却缺乏耐心,因此他们把一切都搅和在一起,制作了影片:请你们‘吞下去’吧,——尤其是因为影片上有爱森斯坦的商标。应该如何教会人们认真负责地对待自己的职责以及观众和国家的利益呢?须知我们是要用真实、而不是通过歪曲真实来教育青年。”
1947年2月26日,斯大林在就影片《伊万雷帝》问题会见爱森斯坦等人时,再次讲了他的看法,他为了肯定伊万雷帝的历史进步作用,将其同别的历史人物进行比较。他说:“你们片子里的沙皇成了一个像哈姆雷特那样的优柔寡断的人。所有的人暗示他应该干什么,而不是他自己作出决定……沙皇伊万是伟大的和英明的统治者,如果把他与路易十一世进行比较的话(你们读过关于为路易十四世奠定定君主专制制度的路易十一世的书吗?),那么伊万雷帝与他有天壤之别。伊万雷帝的英明之处在于他坚持民族的观点,没有让外国人到自己的国家来,设法让国家不受外国的影响。在表现伊万雷帝的这一方面时,有偏离和不正确之处。彼得一世也是伟大的国君,但是他对外国人采取过于自由主义的态度,大门敞开得太大,允许外国势力进入国内,允许俄罗斯德国化。叶卡捷琳娜进一步这样做。再说,难道亚历山大一世的宫廷是俄罗斯的宫廷?难道尼古拉一世的宫廷是俄罗斯的宫廷?不。这都是德国人的宫廷。
“伊万雷帝的一个值得注意的措施是他第一个对外贸实行国家垄断。伊万雷帝是第一个实行的,列宁是第二个。”
斯大林接着又说:“伊万雷帝是非常残酷的。可以表现他残酷,但是需要指出为什么必须残酷。
“伊万雷帝的错误之一在于他没有把五个大封建家族斩光杀绝。如果他消灭了这五个大贵族家族,那么就根本不会有后来的乱世。而伊万雷帝处死了一些人,后来长时间地忏悔和祷告。上帝在这件事情上妨碍了他……而需要做得更加坚决。”
伊万四世是俄罗斯历史上的第一位沙皇,他专制残暴,因而史称“伊万雷帝”(“Иван Гроэный”)。他在开拓俄罗斯疆土和巩固中央集权的统一俄罗斯国家方面有一定的功绩,起过一定的进步作用。但是他不仅残酷对待政敌,而且镇压过民众的起义,这也是事实。他甚至一时怒起用权杖打死了自己的儿子。着名画家列宾曾创作了《伊万雷帝杀子》这幅名画描绘此事。斯大林赞赏伊万雷帝,在讲到他所起的历史作用时,甚至把他置于彼得一世之上。这种看法值得商榷。从斯大林评论伊万雷帝的话可以看出,他的心似乎与伊万雷帝是相通的,他的一些为伊万雷帝辩护的话使人觉得这也是他的自我辩护。
斯大林在上述联共(布)中央组织局召开的会议上的讲话中,除了《伊万雷帝》外还讲到另一部取材于历史的影片,这就是《海军上将纳西莫夫》。他也批评这部影片歪曲了历史真实。根据他的意见,联共(布)中央《关于影片〈灿烂的生活〉的决议也批评了这两部取材于历史的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