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乱窜,将她许人这么大的事,徐宜人与徐兰香竟要瞒着她,要不是明儿成亲,许还要继续瞒着。
徐宜人决定把徐兰芝许给当地人,一则是想在张家镇站稳脚跟,二则徐宜人自知徐兰芝高攀不上大户门第,若徐兰芝坚持嫁大户人家,那只得是为妾的命。这在京城,失节的女子是会被沉塘的。
卫娇姐儿小小的人儿扑了过去,人还未走近,竟被气极的徐兰芝一脚踹飞了出去。
徐兰香“啊呀——”一声惊叫奔了过来。
徐宜人则恼道:“你这个孽障,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生了你这个祸害,娇姐儿才多大,你……你怎能拿脚踹她?”
徐兰香扯着嗓子,一脸惊恐:“来人啊!快请郎中,快请郎中!”
徐兰芝想到明天要嫁她,哪敢久留,不,她不要嫁个庄户人家,拿定了主意,顾不得昏迷的卫娇姐儿,扭身就往宅门处奔,身后传来了徐兰香那呼天抢地的大哭声,“娇姐儿!娇姐儿啊!快醒醒……”
徐兰芝不甘心,张大想娶她,她还不想嫁张大,她一定要给这后生一点厉害瞧瞧,在张家镇上问清了张大家的路。她冲到张家,****一根棍子,把张大给狠狠地揍了一顿,这才在张家镇上雇了马车,往京城去。
宁为大家妾,不为小户妻。
在她幼年的记忆里,家里过得并不宽裕,遇上荒年也吃过树根,看起来在北疆她家的情况不错,实则那一年到头都是靠天吃饭。父亲自私,虽有俸禄,却喜欢摆阔绰,有了钱就在外头与同僚吃香喝辣。
若得了节余,方才拿回家交给徐宜人度日。
徐宜人每回得的银钱,还是徐父的一小半不到,便是这些也乐得徐宜人合不拢嘴。
镇远候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日子!她徐兰芝就要过那样的日子。
徐嬷嬷讲完了前因后果,徐宜人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孽障啊!她……她那一脚踢去,卫娇姐儿就没了命,呜呜……我都没脸见二女婿阿成和兰香了。呜呜……二女婿有多疼娇姐儿,我们都知道的,虽是个女娃,在卫家镖行时阿成就把娇姐儿许给罗家大小子了。”
卫娇姐儿,温彩记得她的名唤作卫玉,乳字娇姐儿,虽是女娃,卫成怕徐家重男轻女的习惯影响到徐兰香,这才给女儿取了“娇姐儿”这个乳名,有娇贵、娇养之意。这孩子长得像徐兰香,三四岁的模样,人很活泼,又好动,小嘴儿很甜,只要是她认识的人都会唤,好几次温彩在镇远候府的后花园遇到她时,她就甜甜地唤着“六姨姨”。
就这样的孩子,居然没了!是被徐兰芝恼怒之下一脚给踹死的,不知是被那一脚下来碰到何处而至,还是一脚毙命。
徐嬷嬷抹了把泪,“张家在张家镇是大族,张家人知道三小姐上门打了张大,不依不饶,张家人将三小姐给告到府衙,说三小姐不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对未婚夫大打出手。
卫小姐没了,二小姐病倒了,二姑爷在外押镖,家里的天都快要塌了。昨晚夜里,二小姐因悲伤过度动了胎气,险些就滑胎,郎中吩咐要她在家养胎……”
徐兰香的女儿被徐兰芝踹没了命,怕是这一辈子,徐兰香都不能原谅徐兰芝了。照徐兰香那种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又泼辣的性子,若是肯原谅徐兰芝,这次上门求助的就该是徐兰香了。
“今儿一早,宜人听人说京城府尹派人抓了三小姐下狱,人已经关到大牢里了。二小姐悲痛之中,宜人哪敢与她说三小姐的事,就是三小姐的事一个字也不敢提。”
温彩忆起梦中点滴,与现实偏离太多。她记得徐兰芝嫁的是东军都督府的宋环为妻,只是现下的宋环已娶妻,而妻子正是她前世记忆里的宋环平妻。平妻成了嫡妻,果真与梦里不一样。她与慕容恒的落漠结局尚未成定局,一切还可改变。
徐宜人哀求道:“求温大/奶奶、玉郡主救救兰芝!她是罪有应得,可是……她到底是我的女儿,我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梁氏正待开口,却见温彩与她使了眼色。
温彩可不愿做圣母,徐兰芝那般算计她,就算出手帮忙,徐兰芝也未必领她的情。“我嫂嫂近来害喜,郎中说须得安心养胎。”她不希望梁氏插手此事,对徐家温青与梁氏做得够多了。
徐宜人愣了一下:梁氏有喜了,若一举得男,她就坐稳了镇远候府夫人的位置。徐兰芝还想着跟温青呢,别说是妻位,便是这侍妾也捞不上。
只片刻,徐宜人电光火石的念头一闪,“玉郡主,要是你能救兰芝离开大牢,我……我愿意将她许配给温候爷为妾。”
温彩失声一笑。
梁氏有些愠怒,虽未表露神色,可眼里却有一千一万个不乐意。
梁婆子不由轻啐一声:“徐宜人,我们候爷说了,他这一辈子有我们家奶奶一人足矣,他不想纳妾。前几日,二太太、小太太说要给候爷纳两房侍妾,反惹得候爷不快,候爷说了他屋里不弄这些纳妾、通房的玩意儿。”
人家夫妻都不想弄这些,徐宜人倒打上主意了。
徐兰芝敢情成美貌天仙了,把她救出来就纳为妾。
徐兰芝的那些破事,没有人比镇远候府更了晓的了。
温彩道:“徐宜人既有这主意,不是更该去别家走走门道?我们温家若捞她出狱,不是为了纳她为妾。我们温家以怨报德,但也是有限度的。”
徐家如何待温家的?温家对徐家可谓是情深义重。
徐宜人忘却了流泪。
有些日子不见,温彩的言辞更加犀厉了,话更问得直切了当。
是啊,温青兄妹又不欠她们徐家,对不住温青兄妹的原就是徐家人。
徐父在世时,曾在沙场上救过冷昭几回命,有一回还险些因救冷昭而自己丧命,这冷昭对她们徐家母女可从来没有过问分毫。
温彩神色淡淡,语调平和,让人听不出任何喜怒情绪:“这偌大的京城,对徐兰芝有意的人比比皆是。既然徐宜人有这主意,何不去旁人处看看?”
徐宜人连声道:“玉郡主莫生气,是小妇人说错了话,还请玉郡主恕罪。”
第214章贱妾
温彩翻了个白眼,她原不讨厌徐宜人,只是徐宜人有些拧不清是非恩怨,这徐家怕是除了徐兰香就没一个头脑清醒的。“徐三小姐踹死孩子,打伤未婚夫,按我朝律列要获罪重处。我们温家就算能与官府说上两句话,但也不能目无律法。”
徐宜人更着急了,就算徐兰芝再过分,再失体,那也是她的女儿,虽然有失望、有懊恼,可这该管的她还得管。
那衙门能是清白女儿家能进去的?
多少清白女子进了大牢,出来后就被狱卒给糟蹋。
“我朝有以银赎罪的规矩,徐宜人何不筹备了银钱去赎罪。照刚才徐嬷嬷所言,张大被打,就寻了中人前去说合,花钱消灾,进行私了。”